第46章 小心我卦你(14)
烤猪宴结束后,村民熄了火堆,各自回到自己家里。村长他老人家重新叼上长烟杆,吐出一口白烟圈,看向林穷水和夏星辰:“走吧,我老头子送你们到祭司家。”
大祭司仿佛不住在村子里,离村民们居所很远,三人踩着月色,走过段长长的山路,从一座桥边绕过去,才勉强看见木头屋子的一脚。
“村长,我们怎么不走那座桥?可以近很多。”林穷水看着那座绕过的桥发问。
村长眼睛眯起,连连吧唧烟杆,白烟萦绕他枯黄的面容,看不清他神色,半响才道:“那座桥啊,村里老早的传说了,踏上去就是踏上条死路,永远回不来村。”
夜色中,月光为桥身渡上层银辉,潺潺的流水声在此刻分外明显,仿佛吟唱古老神秘的乐曲,呼唤恶魔的醒来,而桥就是那蛰伏的恶魔,总有一天睁开它血红的眼。
大祭司的居所到了,是木头建造的屋子,屋身呈棕色,房梁下雕刻着朵朵奇怪的滚云纹。
村长埋头看向自己,理理起褶皱的衣裳,局促地站在门边,他手抬在空中,仿佛下定了决心,良久才重重敲下去。
“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穿着白色长衫的人站在门边。不知是不是夏星辰的错觉,他竟看到村长瑟缩一下,好像十分怕这个祭司。
“祭……祭司,人带来了,在你这里歇息几晚。”村长回头,在他眼色下,林穷水和夏星辰各自走到门边。
“进来吧。”门大大开启,穿长衫的男人往旁边退一步,让两人进去。村长则抹了把汗,竟把长烟杆拿下来放在手里,连声道:“祭司,那我就先走了。”
话落,几大步消失在夜色里,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一个七十岁的老头。
屋里亮着昏黄的小灯,灯下的男人不过四十岁左右,眉目温润,五官如画。本该是福禄深厚、长寿之人的面相,福禄寿数却尽数在额头处斩断,以至于面相混乱,黑气萦身。
他身上白色的长衫没有一丝古老繁杂花纹,却有着浓浓的古韵味。男人给两人倒上茶,启唇一笑:“叫我沈秋山就好。”
一直盯着人看不好,于是夏星辰和林穷水齐齐移开目光,打量起屋子。
只见屋子的窗户都用黑布蒙上,四周摆放着几口红漆大缸,缸里装满水。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供奉着香炉,三只香正燃着,烟雾袅袅。
“两位的房间在左右两边,夜已深,请去休息。”
林穷水和夏星辰对视一眼,各自进了自己房间。
林穷水房间位靠南面,床边是梳妆台,床的对面则是被黑布遮掩的窗子,窗子下边依旧放着口大水缸,月光从黑纱布中投落,在水面投下缕缕光斑。
躺在床上,四肢放松,林穷水轻轻阖上眼,很快陷入梦中。夜色愈沉,除了月光照耀和水面轻晃,万物都宁静下来。
睡梦中的林穷水仿佛被按在一堆棉花上,棉花捂住口鼻,呼吸不了,唯有窒息的痛感越发明显。
林穷水手脚猛地一伸,整个人醒过来,汗水沾湿衣裳,刚刚经历了一场gui压床。
这一夜林穷水再没睡着,看着黑布遮掩的窗子,呼叫起许久不冒泡的系统:“系统,你看清是什么gui压/在我身上了吗?”
“小姐姐,你身上没有gui气萦绕,不是gui压你。”
圣母一号话落,林穷水神色沉下去,眉头皱起。万物有灵,gui不过是其中一种,想要杀人于无形,有很多种方法。
万壁村古怪,却又找不出它古怪在何处,林穷水打定主意,准备第二日就带夏星辰离开村子。
天大亮,火红的烈日从东方升起,笼罩着整个万壁村。
林穷水走出房间,来到正厅。沈秋山正对着紫砂壶泡茶,因为用黑布蒙窗的原因,整个屋子有些昏暗,沐浴在阴影里。
“两位这就要走了?真的不再歇息几日?”听完林穷水的话,沈秋山有些吃惊,虽然万壁村不同其他村子一样山清水秀,但胜在村民热情好客,外来人看在村民热情的份上,总会多留几日,然后再也不离开。
“出行在外,父母担忧,早点回家为好。”林穷水委婉拒绝,坐在正厅等夏星辰出来。
许久,太阳偏移,夏星辰起床的时间早就过了,夏星辰仍旧没有走出房间的迹象。
此刻,坐着的板凳仿佛长了尖刺,让林穷水坐立难安,她站起身,飞快往夏星辰房间走去。
推开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的红漆大缸,幽幽的水面晃动。林穷水走过去,发现躺在床上的夏星辰面色潮红,唇干涩脱皮,满口胡话。
手碰了碰额头,一手滚烫。两人不过才在村子歇息一晚,夏星辰就发起高烧,再待在村子里,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发生。
“这是草药。”沈秋山把晒干的苦蒿泡水,裹在毛巾里,敷在夏星辰额头。
这种最简单有效的退烧方法,在夏星辰身上失了效,一个下午人都没醒,反倒是万壁村的村民听到消息,上门来探望。
“大妹子,这是我家的熏制肉,留给小伙子补身体。”
“大妹子大妹子,这是退烧的草药。”
“大妹子,小伙子怎么样,好点没?”
……
一大群村民挤在沈秋山家门口,吵吵嚷嚷,却又有所顾忌,不敢踏进屋子一步。
林穷水一一谢绝他们的好意,意外在人群里看见村长的老婆,她神色担忧,混浊的眸子看向林穷水,别有他意。
又是一天夜晚来临,沈秋山有事出去不在屋子,林穷水趁着夜色,走过长长的山路,来到那座桥上。
桥面宽广,横跨急湍的河流,往下看去不由胆颤心惊。桥修到一半就断了,端口参差且锋利,不少黑气萦绕断口,久久不散。
林穷水猜测,修这座桥时一定出过人命。
按原路返回,林穷水来到万壁村,村长的老婆果然在村口等她。她衣衫不整,裸露的皮肤上有荆棘勾过的血痕,左右打量两番,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两把青草。
“大妹子,你把这草贴身放在小伙子身上,他就会醒过来。”话落叹息两声,“早让你们走,你们不走,如今想走也走不了了。”
林穷水一直看着村长老婆,见她说话时眉梢轻皱,含着股善意,像极了火车上的女gui,不由发问:“柳青青是你女儿?”
“是……是是。”她抓住林穷水双手,“你认识她?”
“我是她朋友,她让我来看看你,让你保重身体。”林穷水撒了个善意的谎,总算完成女gui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