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刘妈妈计胜大衣男
月亮不舍得离开，一直守护着这一家人。夜悄悄地走了，天上日月同辉。
门外再次响起了拍门声，“啪啪啪”“啪啪啪”，刘妈妈刚刚躺下的身体又坐了起来，看着三个宝贝熟睡的红扑扑的小脸，心中甚是欣慰。虽然门外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但是她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谁来要孩子，只有一个回答：不给！她又帮孩子们掖了掖被角，轻轻穿好衣服，下床洗了把脸，好歹拢了一下头发。用断了又接，接了又断的皮筋系住不散就可以了。这几年，她从没有照过镜子，因为孩子的笑容就是她认为的自己最美的样子。
她把炉子下面的风门打开，然后出了里屋门，来到院子里，她打了个寒噤，天上的月亮一会儿看看门里一会儿看看门外。
“吱嘎”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旧绿军大衣肿眼泡的男子，他肩膀处露出的棉絮往里塞了塞，刚要张嘴，刘妈妈先一步喊了一声：“听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昨天那婴儿的父亲对吧！”“嘿嘿嘿！你够神的，会算命吗？”那男子蓬头垢面，用冻的快僵住的嘴挤出勉强能听清的两句话。“我还知道，你想把孩子抱走，因为找到买主了，昨天只不过是寄存在这里一晚。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孩子是我的，你别想抱走！”刘妈妈盯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听人说你心眼好，所以才放这里一会儿，昨天晚上我就想抱走，你不开门。怎么这么快就当自己的孩子了，说的容易，白捡没门！”那男子擦了一把被冻出来的鼻涕，迈开大步就往里冲。刘妈妈拿起门边的木棍横在他面前。“怎么想打人？！胆子不小啊。老娘们还想跟老爷们斗，你真是自不量力。”“你试试看，敢往里踏一步，我就让你躺在这里！”刘妈妈满面怒气地瞪着他。那男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的确被刘妈妈这气势吓住了。
“听说你已经捡了两个孩子，十里八村的都传遍了，这再多一个也不好养活，把孩子还给我，你也减轻点负担。”那男子用手使劲儿搓了搓脸，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露出乞求的神色。“我还想问你，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连个孩子都养活不了，你还算男人嘛！”“这不是头胎生了个丫头片子，谁想第二个还是——”男子的眼睛开始望向天上，“我们家三代单传，如果留着她，按现在政策再生就不允许了。我给她找了个好人家——”“什么时代了，你还重男轻女！”刘妈妈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如果是家里老人不同意，你好好做做他们工作，再说你妻子知道吗？”“我跟她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现在回娘家了，我丈母娘伺候月子呢！”“这么冷的天，你把孩子扔在我家门外，如果我没发现，孩子就冻死了！”“我看你家门没关，一定会有人出来关门，所以……所以就……”“既然你来了，是孩子的父亲，我也没有理由收养她。”“对呀，那我就进去把她抱走了！”“不行，孩子现在很虚弱，你马上抱走可能风一吹，就真的会……”“那？”“先在我这放两天，我帮你照看一下，过一个月孩子缓缓，我给你送过去。”“好，那我就……”“先回去吧，告诉我你家地址，想着你家也远不了，三里五村的，过一个月再说，我又跑不了。”“行，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想抱走，可是你没开门。”“别说废话了，地址？一会儿孩子该醒了。”“吴家路110号。”男子向着刘妈妈作了一个揖，转身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嘎登嘎登地离开了。
刘妈妈再次把大门关上，进屋脱下了冰凉的棉袄。看了看炉火，已经缓上来了，屋内的温暖了许多。床上的孩子还在熟睡着，她在脸盆里把手在炉火上烤了烤，又在自己的肚子上焐了焐，确定与体温一样了，爬上床用手摸了摸婴儿的额头，没事儿正常。又把手伸进孩子的屁股下面摸了摸，湿了一点，尿了。她坐起来，拿过来一块干尿布轻轻地换上了。
拿着湿尿布下床涮洗，她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最重要的是，孩子的奶粉快没了，自己缝制的毛衣还没有到交货的数量，这是奶粉钱唯一的来源。“孩子都要断顿了，为什么还不让那男子把孩子带走！难道脑子坏了吗？”她自言自语着，“既然做了，就不后悔。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准备好柳桥的饭，她把暖壶灌满了热水，为两个小家伙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开始缝制毛衣，这些都是半成品，到她这里通过这双巧手将它们变成光鲜亮丽的时尚毛衣。想想自己以前也是毛衣厂的业务骨干，可是自从那次下夜班回来……
她加快手中的速度，一件件毛衣闪亮登场。外面的风还在不停地呼啸着。炉子上的壶水又开始沸腾了，为了不让壶哨发出声响，她往上提了提盖子，让水汽多跑出些，给屋里既增加了湿度，又不会打扰到孩子们。
不知过了多久，“哇”的一声啼哭，打破了屋内的沉寂。风宝醒了，她的哭声也唤起了鸣哥，两个人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大赛。柳桥爬了起来，一只手拍一个，嘴里不停地“哦，哦，哦”，“妈妈，他们都醒了，您快来。”“妈妈知道，正给他们沏奶呢，你先哄哄他们啊，拿出点大哥哥的法宝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柳桥大声地唱起歌来，当歌声盖过哭声，两个宝宝居然停止了哭闹，睁大眼睛看着他。“我的桥儿真聪明，妈妈只给唱过几遍就记住了，还用来哄弟弟，太棒了。”刘妈妈一边忙碌一边夸赞着。
鸣哥翻了一个身，趴着对哥哥笑，用手去拉柳桥的脚丫子。“鸣哥，哥哥的脚丫子多臭臭，不要摸！”刘妈妈叫着笑着拿着两个奶瓶过来了，“桥儿，你喂弟弟，我喂风宝，风宝小，我得抱起来。”“鸣哥，躺在哥哥的腿上，喝奶了。”一听这话，鸣哥快速爬到哥哥那乖乖仰头躺好，柳桥帮弟弟拿着奶瓶喂起奶来。刘妈妈抱起风宝，边喂边笑着说：“看看风宝长的多俊啊，将来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妈妈，风宝是妹妹吗？”“对呀，你喜欢妹妹吗？”“喜欢，弟弟妹妹都喜欢！”他看着鸣哥“咕咚，咕咚”香甜地喝着奶，笑着说。“这回，我们变成三个孩子一个妈妈了。”“不过，过一个月风宝，还要送回去，交给她妈妈。”“为什么，她妈妈为什么现在不抱走呢？”“她妈妈病了，风宝也怕冷，等她再大些，咱们一起帮她找妈妈。”母子四人其乐融融。
一个月刚到，刘妈妈就拉着风宝出发了，她特意找了一个三轮车，弄了一个小篷子，把风宝放在里面，放上了好几个热水袋在风宝小被子旁边。她来到了吴家路1号，打听110号家的儿媳妇娘家住在哪个村几号。没想到，这家人还真知道，说就在这个村138号，相当热心的把刘妈妈带到了那家门口。
当刘妈妈见到风宝的妈妈，说出了来龙去脉，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她倒先哭了，因为风宝的妈妈看起来不但瘦弱而且非常憔悴。也许对一个妈妈来说没有比失去孩子更痛苦的事了，当孩子抱到她面前时，孩子妈妈接过来突然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哽咽着难以说出话来。风宝的姥姥和刘妈妈几乎同时弯腰把她扶起来，“太感谢您了，救了我的女儿更救了我，呜呜呜——”“孩子健康地交给你，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该走了，家里还有两个宝呢！”“这孩子，就认您为干妈吧，等她长大懂事了，我会带她去看您，您告诉我地址。”风宝妈妈，仍然在流着泪说。“好，我写给你。”刘妈妈把地址记下了，又撂下了一个奶瓶，和一小罐奶粉，“你这一个月没见到宝宝，伤心难过的奶水可能也回去了，所以给宝带来两天的口粮，慢慢再去准备孩子以后吃的吧！”
风宝妈妈拿出几百元钱让自己的母亲偷偷放到了刘妈妈的口袋里，没想到被刘妈妈骑上车的时候发现了，又塞回了风宝妈手里，然后才离开。
风宝的妈妈和姥姥一家去找孩子爸理论，终于那一家人承认了错误，表示以后也不再生了，“重男轻女观念从脑海心里清除”。风宝爸爸再也不敢提卖女儿的事了，更加勤奋地赚钱养家。没有了这个负担，人也精神起来，蓬头垢面的他一去不复返。风宝妈妈也原谅了丈夫，对刘妈妈的恩德牢牢记在了心里。
刘妈妈沉浸在将风宝送回母亲怀抱的喜悦当中，一路哼着小曲，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家门外。
出门时，她把鸣哥哄睡了，然后嘱咐柳桥在旁边守着，如果弟弟醒了，就把温在炉子一侧水盆里的奶瓶拿过去让他吃。
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听屋里面说得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