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待你会些法术再回来
那本书沉甸甸的，想必写了许久。
乔岁岁不禁好奇了，“沉烟姑娘是如何晓得这个世界的？我看她在里头写了好多珍奇异兽，还记录下千年以前发生的事，那得写到几时才算完书呢。”
难道要一直写到未来么。
少女睁着双无辜大眼，满满诚挚疑问。
雀儿瞧她天真，觉得没啥不能说的，便再确认了一眼沉烟没醒后，小声道：“沉烟姑娘钟意尊上，心甘情愿以侍女身份伴他身边。她写这本书当然是希望尊上能高看她两眼了，其实是仿照真的〈通全宝鉴〉所写，只有这本真书的记录才叫一个全呢。”
乔岁岁明白了。
意思就是，她刚看到的两则故事还有待考证。
怪不得都结尾不详。
她也压低了嗓音，又问：“沉烟姑娘一定很喜欢尊上吧。”
雀儿点点头，“对啊。妖族大多性情残暴，常年祸害人间与仙门为敌。五十年前，沉烟姑娘差点命丧在捉妖阵法里，是咱们尊上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她。妖王称其天定良缘，还提出两族结亲呢，被尊上果断拒绝了。”
乔岁岁听得格外认真，“哦哦，这样。”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炒栗子，剥好一个给雀儿。
雀儿咬了一口，“沉烟姑娘的芳心都被尊上拐跑了。你是不知道，她有阵子常来魔宫，见不到尊上宁可不走。妖王心疼，愣是让出部分地域又献上宝贝，才让尊上答应留下沉烟姑娘。但也只是让她做侍女，这样比较合规矩。”
说完，雀儿吃下栗子，尝到甜味立马馋了，“还有吗？”
乔岁岁把自己手里的也给她，“你讲得这么绘声绘色，如果你要是能去人间，你去茶楼说书一定有很多人捧场。”
高高在上的魔尊和痴心不改的妖族公主。
冰山撞烈火，多有画面感呀。
她在听的时候，已想象出沉烟直面风雨站在魔城门口，美人含情落泪不被珍惜的场景了。
“什么是茶楼说书？”
“就是在茶楼讲故事呀。”
“你给我吃的叫什么？”
“糖炒栗子。人间树上结的带刺毛球，没炒也能吃哦。”
二人对彼此的印象一致认为挺好。
乔岁岁让雀儿赶紧去送书，相约得空再聊。
她回到床榻边，静静守着。
不知何时起，稀里糊涂打起了瞌睡。
困意深重，竟伏在榻沿睡着了。
乔岁岁是被一股刺骨冰寒惊醒的。
迷蒙睁眼，便见沉烟的手正搭在她手背上。
乔岁岁下意识去拉被子，忽然被制止住。
沉烟拽着她袖子，嘴唇苍白，“尊，尊上呢？怎么是你？”
没看到尊上，躺都躺不住了。
乔岁岁生怕沉烟起来，解释道：“你别急。你伤势尚未好全，不能乱动，我这就去告诉尊上，让他来看你。”
她很快前往落兰殿。
隔着纱帘，檀淮正捏着一张符纸，凝眸沉思。
余光瞥见少女，漠然道：“沉烟醒了？”
“对。”
乔岁岁跟在檀淮后头折返。
她才进门，乖觉地让出距离，也好不打扰到他们。
谁知未曾听见檀淮一句关怀。
沉烟几乎是忍着伤痛从床榻滚下来的，跪在他面前，哭腔里尽数害怕，“没能替尊上拦下灵狐，是我有罪。还请尊上能给我一次将功抵罪的机会，我必定能把它找回。”
檀淮一袭玄衣，领边与袖口却填一抹鲜艳的朱红图腾，像极浓墨里倒了血，未显突兀反显蛊惑，如绽放在地狱的曼陀罗。
“滚回妖族去。我只限你半月期限，若找不回来，你知道后果。”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沉烟哭的伤心。
她苦心孤诣在这里多年，所做的努力全白费了。
檀淮讨厌她，是真的能做到亲手杀了她。
她泪眼婆娑，抬头望见他身后少女，那天的经过顷刻之间熟悉起来。
沉烟后悔不已，“尊上，你又把这丫头带回宫做什么。要不是她和灵狐里应外合打破结界，我哪里会受伤，哪里还用费劲工夫去找？”
乔岁岁不好赖账。
她支支吾吾道：“只是个误会啊。”
檀淮懒得多废话，“别再争谁对谁错了，反正是要一起死的。”
他可不喜欢留一些废物在面前碍眼。
就算是女人，他也绝不会有何怜香惜玉之情，该下手时，一记重阳之火就够了。
“从明天起，我不希望在这里还能看见你。”
檀淮不顾沉烟伤势未好，一心下逐令。
他眼中半分浮动都没有，冷静的犹如在注视死物。
说完便离开了。
乔岁岁对上沉烟一副恨不得吃掉她的眼神，寻思待下去不太好，就赶紧追上檀淮的步伐，开溜开溜……
檀淮半道停住，她险些一头栽上去。
他施法幻化出一面小镜子，“这个传音镜给你，对着它说话便可找到我，这样就不用四处跑了。”
乔岁岁点点头，将它收进口袋里。
檀淮继续说：“你是凡人，身处魔宫亦会衰老。我已经想过了，送你去魔族修炼法术的地方修炼，待你会些法术再回来。”
乔岁岁愣了一愣，小小声：“可你不是让我去找狐狸吗？”
少女憨态可掬，洋溢着轻盈纯灵的气息。
一颦一笑，真得很像孩子。
他淡淡道：“让沉烟去找就是。”
乔岁岁转转脑筋，“那我能去人间不？”
总不至于，要永远在这关禁闭吧。
她还挺想得空了回村里看看村长和李婆婆。
思乡情长，愁更长……
乔岁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她瞧檀淮没有不高兴，接着道：“我可以去人间学个筝呀琵琶，也好表演给您看。”
少女没有一点之前胆怯的样。
居然敢向他提出要求了。
他纯纯养她玩而已。
檀淮冷哼一声，“不需要。你是不是忘了你体内有蛊毒，不怕我施法唤醒它吗。”
若非提醒，乔岁岁还真忘了。
她老老实实闭严实嘴。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提任何要求，更不许多问为什么。”
“好，我记牢了。”
“哪凉快哪呆着去。”
乔岁岁心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