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能拿金子当石头砸
那股清香仿若萦绕未散。
被诸多凡人盯着已经很不适了，檀淮神色冷倦，掩不住的心烦意乱，“麻烦。”
乔岁岁见他快待不住了，怕他厌烦，就又拿了盒能试用的香粉递给他研究，真挚满满：“这个也不错。”
居高临下的尊主来到人间，倒显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何物都似抱着新鲜感，但又嫌是凡人用的东西，多瞧便头疼状。
檀淮冷着脸拒绝：“不要。”
他又不用，给他干嘛。
少女听话地拿了回去。
桃嫣半揭帘子站在不远处窥望全程，笑了一笑走出来：“那锦匣内的香粉乃上佳珍品，仅限一罐在卖。只因原材料极难获得，卖完便不再制作。”
她摇了把扇子，一边端详起檀淮，对乔岁岁说：“岁岁，你这位朋友品貌非凡，我看着是位贵客呢。若他真看中方才的香粉，你便打开给他瞧瞧，想必是为心上人挑的呢。”
檀淮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没心上人。”
声音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
一贯桀骜尊贵的意味。
眼看桃嫣嘴角的笑顿住，开个玩笑被浇了盆冷水，面子颇为挂不住，乔岁岁忙打岔道：“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说。”
桃嫣全然盯紧少女，静静聆听。
“我想跟你道别，我不能再留在甘泉镇了，我得回家去。”
桃嫣糊里糊涂，皱紧眉头，“你不是出来跑生活吗？怎好端端又要回家去？今儿一大清早我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是上街买东西，结果愣是半天也没再见你。怎的一回来就要抛下姐姐？”
“不是。我没有想要抛下姐姐，是我确确实实该回家了。我家里家教特别严格，所以我才会跑出来。”
“当真要走？”
“当真。”
“好吧。如今珍霞阁的名气已扩至京城，这可全仰仗了你的功劳。你既要回家，我也不好拦你。唉，这样，我们缘分一场，我便将那罐限定香粉赠予你。你只要一涂它，就能想起我，想起珍霞阁。”
言毕，桃嫣给了柜台伙计一个眼色，对方麻溜地取出锦匣包进一个绸袋里，送至跟前。
乔岁岁脸一红。
她恢复容貌已属非常难得，又怎能允许自己再多白拿旁的，于是连连摆手，“我不要。”
桃嫣不以为然，塞给少女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却是给店里伙计看傻眼了，忙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错了。
“不论你走到哪，都是我的好妹妹。姐姐送妹妹的礼物，自然要挑极好的。也只有这罐香粉才衬得起妹妹的无双姿貌，快收着。”
乔岁岁摇头，不肯要，又推回去。
对方拒收，再次推回来。
檀淮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明明送礼收礼这么简单的步骤偏要弄得这般复杂，他也是看不懂了。
他摘下腰间玉佩交换下乔岁岁手中绸袋，随即用眼神示意她将玉佩给人家。
一波动作，霎时都默住了。
乔岁岁愣了愣，仍是照做。
他沉声道：“拉来拉去的，属实聒噪。”
桃嫣见对方气势迫人，只好欣然接纳了，拿起一看玉佩颜色，竟也是难得的珍品，讪讪笑道：“早知这样，倒不如你方才就为岁岁买了，我也好再送点别的。”
乔岁岁默不作声。
他就那么把玉佩给了，她得打多久的工呀。
桃嫣的目光全然盯着玉佩，头也未抬道：“岁岁呀，近来各地采花案频发，你回去以后可一定要注意哦。夜晚睡觉前，切记将门窗关牢。若得空，别忘了回来找我玩。”
乔岁岁：“奥。采花？采什么花？”
桃嫣望向她，还未张口多叮嘱几句。
檀淮就已拉着少女，拽走了。
还挺……霸道，桃嫣默默无言良久。
出来珍霞阁，走远些才停。
檀淮：“再若唠叨不休，天都黑了。”
乔岁岁仍在思考着采花一词，但也没空深思，面对他的话，也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
她拎起袋子一瞧，“要不我还是去把玉佩换回来吧，怎么好意思让尊上破费呢？”
檀淮一边走着，一边漫无目的瞥向两侧店铺，慢悠道：“不值钱的物件罢了。”
不值钱？
他是说香粉还是说玉佩？
乔岁岁见他失了玉佩如失一根头发一般无所谓，便也没再提了，堂堂一界尊主，必然累积了不可估测的身家，能拿金子当石头砸。
这条街极繁华热闹，街尾则清静许多。
不知觉间，他们走进一座庙宇。
檀淮要随意看看，她便跟随其后。
青烟袅袅，瓜果芳香。
来上香拜访的皆是女子，她们虔诚注目着神像，心中默念各自愿望，虔诚磕头。
乔岁岁顺着众人跪拜的方向抬眸看去。
原来是花神娘娘。
神像微阖双目，圣洁典雅。
据娘亲说，不论京城还是哪个镇，几乎都有一座花神娘娘庙，她祝愿着天下所有女子万事顺遂，喜乐长安，庙里又都有一颗象征如意吉祥的银杏树，可系上写下愿望的红带以此祈福。
檀淮见少女双手合十，遂问道：“你知道她是谁？”
乔岁岁弯腰拜了一拜，目不斜视，“自然认得，是花神娘娘。”
檀淮继续考她：“那你可知她的来历？”
乔岁岁被考住了，倒想听他说说看。
他勾起唇角，仿佛众人跪拜的花神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一抹弧度似含讽意，等香客退散，沉了几分声道：“拜来拜去不晓得她的名字，还拜什么。”
也是，乔岁岁亦觉得，“说得也是，就譬如我村里大家拜的仙君……”
说着，她察觉不妥，忙改了口，“不过，是否知晓名字并不重要吧。兴许，并没有花神的存在。身处乱世，大家拜的是一种美好信仰罢了。”
少女一句清醒言语，檀淮竟听进了心里。
他若有所思，淡淡道：“紫昙，她叫紫昙，真身是一朵紫色昙花。”
乔岁岁依稀记得沉烟提到过。
隐约也还记得紫昙是上千年前的高阶灵修，空云岛岛主。
怎么又成花神了，感觉蛮厉害的。
涨知识了。
她问：“你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