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达成共识
少年孤寂地，拖着一个人在雪原上踽踽独行。
“唉，也是你运气好，本来小爷都没准备往这边走的。要不是好像隐隐约约看到这边有一束光，又感觉可能会是在这里，我才不会过来呢。唉，到了。”
少年奋力地将那玩意背在背上，走进自己一直龟缩的山洞，然后将他摔在柔软的干草上。“小爷我可是连自己的床都让给你了。”少年抱膝坐下，一边鼓捣着已然熄灭的火堆，一边嘟囔，“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赶紧醒过来，知道不。”
下阶法术·蝇火。火焰冉冉升起。
少年坐在地上，一只手撑住脸颊，看着干草堆上的人，渐渐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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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逐渐回笼。子航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蓝色的天空和纯白到恐怖的冰原，而是闪烁着金色火光的石顶。他有些呆滞，嘴唇微张，随后猛地坐起身来，低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少年已经脱去了肥厚的冬服，身着发皱却仍然洁白的衬衣和黑色的棉裤，正偏头趴在子航的大腿上，睡的香甜。
想来，便是他救了我一命了。子航想，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少了几分警觉，多了些感激。子航犹疑着，是否要重新躺下。
少年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子航愣了愣，随后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按在少年的头上。
少年的头蹭了蹭子航的手，然后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呜哇！”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转过头去，脸蛋和那对大耳朵瞬间变得又红又臊。然后又突然想到，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便又将头转了回来。“咳咳，喂，那个，是，是我将你救回来的嗷。”
“你……是谁？”子航看着他，问。
“呃，那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煜是也。”名唤张煜的少年双手抱胸，闭眼昂首，“喂，小弱鸡，你叫什么？”
“叫孤……我子航就好。”
“喂，子航，”张煜低下头，睁开眼睛，平视子航，“你怎么会晕倒在外面？是迷路了吗？”
子航摇摇头，良久，方才吐出四个字。
“广寒鸣凤……”张煜重复一句，似是有些出神。又过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你……找它干什么？”
“……为了复仇。”
张煜皱眉。“复仇？什么仇？”
子航摇了摇头。“那已经和你无关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就暂且当小爷我是一个冒险者的儿子吧。他孤身去寻找什么‘广寒鸣凤’，却再也没有回来。我现在只想找到他的遗体，然后，带他回家。”张煜叹了口气，“你就听小爷一句劝，哪来的赶紧回哪去，北冥寒陆，很危险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闯上一闯的。至于广寒鸣凤——我相信，以你家的实力，肯定能找人去猎杀的。”
王子航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做的，不是猎杀，而是提取。我，需要它的魔核。”
张煜耸了耸肩。“算了，那随便你。不过，小爷救了你一命，提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你说。”
“……多陪我一些日子吧。”张煜沉默片刻，道，“难得有人能和我说说话。在那之后，随便你去哪；要离开，小爷也可以亲自送你，安安全全的离开。若是一定要去找广寒鸣凤，我也可以给你指路。”
“好。”子航想也不想，立刻便答应了。随后又想起张煜之前说的话，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我是说，关于你的父亲？”
“你问这个干嘛？”
“如果时隔太久，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尸体也会腐烂消弭。”
“……三年前。在三年前，父亲他……经历了一些事，受了打击。他是冰天赋战士，想找到古籍中记载的‘广寒鸣凤’，打造出‘寒殛’来扭转局势，可是，岂料他却一去不复返。”张煜叹了一口气。“他率兵与查特拉王国交战，却是两败俱伤，或者说，柯斯兰憾负。”
“……查特拉……他们害死了我的哥哥。”子航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多久以前来这里的？”
少年惨笑一声。“那么，我们也算是有一个共同的悲剧元凶啊。实际上，小爷的父亲，可是柯斯兰王国大将军，张衡。”言及此，少年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只是，三年前父亲率兵与查特拉王国交战，却是两败俱伤，或者说，柯斯兰憾负。在那之后，他就深受打击，最后……你也知道了。而我，两年前就来这里了。”
“……一个月前，柯斯兰和查特拉又大战了一场，就是那一次，我的哥哥死了。他为了掩护部队撤离，牺牲了自己。”子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而这，正是我来此的原因。我叫王子航，不过，不是王……不，现在，已经算是柯斯兰的王子了吧。”
“王子？随你便啦。”张煜无所谓道。
“孤没有骗你。”
“行啦行啦，小爷知道了，你是那什么王子。”张煜满不在乎道，“切，还孤呢。谁不知道陛下姓巫马。”
一缕寒气猛然刺向张煜。他猛地跳开。“你干……嘛……”
他却是看见，子航捋上去的袖子下，那一节雪白的手腕上，正系着一条，象征着柯斯兰王族身份的白貂尾。
“孤虽不姓巫马，却是实打实的皇室血脉。你是柯斯兰王国的人，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张煜，孤希望你可以帮孤找到广寒鸣凤。”
“……不，我做不到。首先，我还没有找到父亲的遗骨，而那正是我呆在这里的唯一意义。其次，父亲出发时带走了唯一的记载了广寒鸣凤资料的法典，而小爷我却是火天赋法师，就没有翻阅过那法典，也就不知道相关信息。所以，很遗憾，我帮不了你。”说着，张煜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子航却是皱眉，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法典……重伤……冰天赋战士……有缘人……原来如此。光啊，这也是你的安排吗？”他喃喃自语，然后，便召出那本梓木交给他的法典。
张煜瞪大双眼，嘴巴微张。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这……这是父亲的法典……我绝对不会认错……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你父亲的遗体，并不在这里，想来，应该是那广寒鸣凤，在他重伤时，将他转移了吧。法典上记载，广寒鸣凤的特殊能力，便有转移。不过，它似乎并不会转移自己，或其他生命力顽强的生物。所以，你父亲多半是成功找到了广寒鸣凤，只是，并没有战胜它。身受重伤的他，被转移到了斯塔兰森林，然后遇到了一位妇女，嘱托她将法典转交给有缘人，也就是孤。”
张煜叹气，却并没有恼怒。“……真是的，父亲还是老样子，一旦专心于什么事情，连家都忘了……美丽的娇妻和稚嫩的儿子还在家里苦等他回来呢……”他小声抱怨一句。随后，便是望向子航。“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知道他在哪里了。法典，既然是父亲信任之人交给你的，那你便收着吧。”张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本来啊，小爷我都快放弃了。”
“助孤找到广寒鸣凤吧。帮助柯斯兰战胜查特拉，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
“……我答应你。”
子航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向他伸出右手，而后，握拳。
张煜怔了一怔。“……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没什么。”子航收回手，悻悻地摸了摸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