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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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在全屋智能系统的运作下缓缓拉开，阳光打在杨一心的脸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烦躁的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这时，敲门声响起。

“一心，你醒了吗？朱助理快到了。”致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杨一心大大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爬起了床。

简单梳洗后来到客厅，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刚烤好的吐司和冒着热气的咖啡。只是，致远并没有侍立在桌旁。

杨一心扫视了一圈，发现致远正站在客厅的电视墙前，收看热点新闻。

这种状况倒是少见。杨一心默默坐下，边啃吐司，边注视着致远。没想到，一看之下，她又发现了更新鲜的事儿——致远今天竟然没有穿标准的西服套装，而是在休闲西装外套里穿了一件T恤，还配上了牛仔裤和板鞋。

杨一心惊得差点噎住，连忙往嘴里灌了几口咖啡。

在致远刚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她曾让他穿上舒致恒最喜欢的连帽卫衣。但由于致远始终无法完美模拟她记忆中爱人的神态，沮丧的杨一心干脆让他换上了舒致恒生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穿的西服三件套。

此后，致远就一直保持着西装造型，系着一丝不苟的领带，衬衫纽扣一路扣到最上面那颗，看上去就像是从英伦庄园中走出来的古典绅士。

然而今天，他怎么是这副打扮？杨一心也摸不着头脑。

虽然两周前从智美公司回来后，她就在3.0版本上做了一些调整，但新的指令需要一些触发条件才能激活，可这两个星期致远一直待在家里，并没有机会接触到扳机事件呀。莫非……

这时，门铃响了。致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亲自去开门，而是静静下达了一个“开门”的指令，便继续专注于电视新闻了。就连冒冒失失的小朱在跑进屋子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观赏花架，他也没有过多理会。

一个接一个细节的改变，让杨一心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和紧张。她用手势制止了急切想要跟她说话的小朱，默默思考着眼前的一幕。

*“……以上就是最近一周发生的几起AI伤人事件，幸而伤者目前并未出现生命危险。肇事AI已全部运往废品回收公司销毁。有专家称，近期家用AI故障频发，很可能是智美公司最新的系统版本错误引起。对此，智美公司尚未给出回应。”*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传入杨一心的耳朵，但新闻内容并不能与致远带给她的震动相比。她暗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又继续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早餐。

“对这件事你怎么看？”杨一心语气随意的抛出一个问题。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已经有人去学校和公司示威了！他们……”小朱急不可耐的开口。

杨一心挥了挥手，“我不是问你，是问他。”她将目光投向致远。

“你是说刚才新闻报道的AI伤人事件吗？”致远转头向她确认。

“嗯，你有什么想法？”

致远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住下巴，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

“目前还没有确切结论。从前也有过AI伤人的情况，只不过那些都是概率极低的偶发事件。但最近这几起却非常集中，而且从现场录像来看，肇事AI在被逮捕前，动作都十分流畅，不同于故障时会出现的明显异常反应。”

杨一心垂下眼，手指轻轻叩着咖啡杯，“你也认为是新系统的问题？”

“照目前推测，这种可能性最大。”致远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怎……怎么可能？！我们做了那么多测试，数据表现都非常好。而且智美的工程师也检查过几个肇事AI，并未在算法中发现会引发暴力行为的bug。”小朱为老师的成果辩护。

“嗯，我也不是完全确定。经过自检，也并未在系统中发现可疑的部分。只不过……”致远微微皱起眉头，“这几天我似乎受到一些扰动，但还不明确是什么。”

小朱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的老师。

杨一心沉吟片刻，又问道：“你今天怎么穿得和平时不一样？”

致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露出一个似乎自己也才意识到的表情：“哦，因为这样比较方便行动。”

“方便行动？你是要做什么吗？”杨一心问。

“是的。”致远用一种认真的态度回答，“我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