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摘星人③
因为担心自己把感冒传染给兄弟们，宋亚轩将垫子挪得离其他六人很远，独自守着一个墙角。
顾怜给七人盖好了被子，关了灯，却站在训练室门口顿住了离去的脚步。
顾怜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向着那个独自靠墙躺着的身影走过去。
她的每一步都很轻，却又很沉重。
还没走到宋亚轩跟前，顾怜竟是觉得脸上有些凉意。
喉咙堵得连咽口唾沫都痛，鼻子更是酸得不像话。她赶紧转身，快步向练习室外走，边走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却不想那泪水像是泉一样，越擦越多。
顾怜很少哭。若是哭了，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那种，只有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沿着好看的脸颊流过，再被顾怜倔犟地抹去或是在她还来不及擦的时候滴落下来。
快步回到了休息室，顾怜赶紧平息情绪，深呼吸的同时冲进卫生间。
她迅速找到了高涵准备好的卸妆巾，三两下卸了脸上的残妆，又取了自己的衣服换好，将那条白色连衣裙叠好放在了床上。随意绑了个高马尾后，顾怜赶紧拿起今天新买的放在桌头柜上的电子体温计，冲出休息室的时候顺带熄了灯。
超负荷的训练强度让少年们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加上顾怜从临近练习室开始就放轻了脚步，少年们完全不知晓顾怜的举动与情绪变化。
顾怜轻轻地倚墙挨着宋亚轩坐下，心里泛起淡淡的痛意。
她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可以看出来，宋亚轩抱住自己，紧紧靠着墙躺着，身体微微蜷起。
她想起了那个十五岁的宋亚轩。
准确的说是临近中考时，那个十五岁的宋亚轩。
中考前几天，十五岁的男孩来回往返中韩两国，在韩国发着高烧参加测评却被测到了最后，最后又让他飞回国内参加中考。
宋亚轩强忍委屈的脸，倔犟的含着泪不愿落下的眼，以及那一首《斑马》，成了顾怜心中永远的心疼。
那时候他憔悴得不成样子，本来线条柔和的脸庞瘦得棱角分明，黑眼圈重得连滤镜都遮不住，却对粉丝们说，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能做到更好。
那年晚上，他的枕头上满是泪水与汗水，节目组却剪辑出了一个睡了一觉后精神大好的“剧情”。
顾怜倚墙而坐，望着天花板，与宋亚轩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深深闭了闭眼，试图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再度埋入心底。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开，拿出体温计小心翼翼给宋亚轩量了体温。
特意买电子体温计，就是为了避免总要叫醒宋亚轩才能给他量体温的麻烦。
确认宋亚轩没有发烧，顾怜才松了一口气。
再按时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顾怜如此想着，又给宋亚轩掖了掖毯子。
立秋已过，眼看阳历也快入九月了，他这么紧靠着墙，顾怜担心他着凉。
却没料到，宋亚轩的脸直接蹭向了顾怜正在给他掖毯子的右手。
顾怜吓得坐得笔直。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可顾怜很快就痛恨起了自己的应激反应——宋亚轩直接整个身子贴过来，软软的脸贴紧了顾怜收回的置于腿边的右手。
顾怜咬紧了下唇。愣了半晌。
最后，她抿了振唇，用空着的那只手掖好了由于宋亚轩的挪动而有些改变了位置的毛毯，静静地守着已经睡熟的少年。
宋亚轩是占满顾怜整颗心的人啊。
她能怎么样呢。
惯着呗。
……
突兀的响起闹铃有些刺耳，顾怜浅眠，意识回笼的同时她捂住了宋亚轩的露出来的那只耳朵，动作轻柔且迅速。
顾怜保持着手上的动作，只能祈祷着有人醒来赶紧关了起床铃。
几秒后，闹铃声终于消失，顾怜这才收回捂住宋亚轩耳朵的左手。
她向刚刚响铃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发丝凌乱的马嘉祺。
“小马哥。”顾怜轻声唤道。
“顾怜啊。”马嘉祺抬眼，才发现醒来的不只自己一个人，“抱歉，吵醒你了吧。”
马嘉祺帅气的面容上满是疲惫，还有些许歉意。
“再睡会儿吧，早餐交给我。”顾怜说。
“那怎么行，我连你的一起订了……”
顾怜打断了马嘉祺的话：“高涵姐让的。”
“嗯？”
“睡吧，你挑些早餐下单，就又会浪费些休息时间，今天除了早课还有训练，你难道想在声乐课上睡觉？”
“谢谢了。”马嘉祺觉得顾怜说得有道理，再加上身体的疲惫与高涵对顾怜的认可，他也就妥协了，便又躺下睡去了。
顾怜揉了揉眼睛，在心里默默对高涵道歉——她不想让马嘉祺浪费休息的时间，只能把高涵搬出来了。
只是，看着紧贴着自己右手睡得香甜的宋亚轩，顾怜又犯了难。
纠结一番后，顾怜试着将右手抽出来。直到她成功抽出在手，宋亚轩依旧熟睡着。顾怜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起身，走出了练习室。
昨完睡前，顾怜收到了高涵的微信。大概就是通知她关于吃饭的问题，顺带告诉她公司有个小厨房，食材也挺齐全的，可以做早餐。
TNT的早饭一般都是他们自己订，午饭和晚饭有老师给他们订。高涵告诉顾怜，在顾怜被安顿好之前，她的餐饭会与TNT还有他们的老师一起订，甚至连夜宵都不会少了她的。但是早饭她可能得自己解决。
马嘉祺会连她的早饭一起订，是在顾怜和高涵的预期之内的。但是顾怜拒绝了——不仅因为这会浪费马嘉旗的休息时间，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宋亚轩很喜欢她做的早餐。
也正好看看其他六人对自己的手艺的看法，如果他们也喜欢的话，她乐意负责一段时间他们的早餐。毕竟她现在待在这里，蹭吃噌喝还蹭课，付出点什么，她才安心些。
熟练地向热好的锅中打了两个鸡蛋，顾怜会心一笑。
七个男孩今天不是被闹钟和送餐电话吵醒的，而是闻到饭香饿醒的。
顾怜将早饭和餐具都摆好，回过头就看利了七双矇眬的眼睛。
“先吃饭还是先洗漱？”
“吃饭吃饭吃饭！”刘耀文直接甩开毯子冲到了写字台前。
“停，”顾怜拦住了双眼放光的刘耀文，“先去洗手。”
之后，她又对其他六人道：“你们也是。”
少年们基本都缓回了神，吵着闹着往洗手间跑。
顾怜笑了笑，拿起电热壶去厨房接水了。等她回来时，七个男孩已经在吃饭了。
“顾怜，你也来吃。”贺峻霖招呼道。
“嗯。”顾怜烧上水，应着。
马嘉祺递给顾怜一双筷子，“顾怜，厉害！”说着，还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竖起大拇指，点了几下头。
顾怜礼貌地扬了扬嘴角：“谢谢。”
接过筷子后，顾怜下意识看了一眼宋亚轩，却未想直接与他目光相交。
宋亚轩垂下了眼帘，又赶紧抬眼冲顾怜招手。后者会意，几步走到前者身边，“怎么了？”
“是不是在那个小店订的？”宋亚轩笑着看着顾怜，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这样的宋亚轩，顾怜赶紧别过了头。她就不应该过来的——他随使一笑，都能让她心率不齐，更何况，现在两人距离比较近。
“顾怜，听马嘉祺说，这些是你做的？”丁程鑫问道。
顾怜点头，“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挪动两步，与宋亚轩拉开了距离。
她冲丁程鑫点点头，又压下心中的慌张随口问道：“都……合胃口吗？”
“不错。”严浩翔说完，又夹了一块鸡蛋舒芙蕾。
众所周知，严王对饭向来没什么热情的，他如果都说不错，那是真的不错。
“好吃好吃！顾怜，还有没有这个？”刘耀文指着仅剩下一个鲜虾鸡蛋卷的盘子。
“没有了，”顾怜摇头，“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做。”
话落，顾怜感觉有人拍了两下自己的肩膀。
她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有些委屈的脸。
“你自己做的？”宋亚轩问。
顾怜听不出他的情绪：“……嗯。”
“哦。”宋亚轩随意的应了一声，之后走去张真源身边了。
“顾怜，一个人做八个人的早餐，工作量挺大的，你可以叫我们一起。”张真源认真道。
“没事，”顾怜摇头，“别看样式多，做法都挺简单的。”
“你们不给顾怜添乱就不错了。”马嘉祺说。
“炸厨房吗？”丁程鑫笑道。
欢声笑语中，八人吃完了早餐。而这短暂的快乐过后，是公司安排的早课。顾怜监督完宋亚轩吃药，就开始收拾早餐留下的残局，其他几人则陆陆续续离开练习室。
宋亚轩磨磨蹭蹭的收拾了自己的文具和课本，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假装路过顾怜身边，向练习室门口走。
顾怜抬头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收拾写字台上的餐具了。
“顾怜。”宋亚轩已经慢步挪到了门口，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认真收拾写字台的女孩。
“嗯？”顾怜停下动作，看着他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宋亚轩下意识吐了下舌头，又摸了摸鼻子，很是纠结要不要问出心里的问题。
“宋亚轩，你早课要迟到了。”
“啊，我马上就去。”
“嗯。”
“你不和我们一起听个课吗？”
“……不了。”
话落，顾怜垂眸压下眼中的落寞，继续收拾写字台了。
宋亚轩也是比较细腻敏感的人，察觉到顾怜的情绪变化。
他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顾怜轻笑了一声，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宋亚轩，“有空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但现在，你早课要迟到了。快上课去吧。”
“好。”
顾怜再抬头时，宋亚轩已经离开练习室了。
收拾完写字台后，顾怜又打扫了一遍练习室。正当她要拖地时，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走了进来。
“顾怜？”男人径直走到顾怜跟前。
顾怜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好，“对，是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伸出了左手：“你好，我叫秦岩，是TNT的声乐老师之一。”
顾怜礼貌的与秦岩握手：“秦老师好。”
简单的握手后，秦岩向顾怜发出了意想不到的邀请：“今天除了声乐课外，他们还要录一首新歌。你的演出我看了，我希望，你今天可以在场。可以吗？”
面对秦岩的邀请，顾怜摇头：“秦老师，我不是公司的练习生，更不是公司的员工。所以……我在场可能不太合适。”
“你是宋亚轩的学生啊！”
“哈？”顾怜简直震惊，“秦老师，那就是宋亚轩开的玩笑。郑咲姐和您说得吧。”
秦岩摆明自己的立场：“小宋的学生，可不能能给小宋丢脸啊。”
“公司不允许外部人员……”
“没事，你签过保密协议了。”
“那……行吧。”
顾怜汗颜——她此刻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签的是霸王条款，而不是保密协议。
“走吧，先去看看设备，习惯下环境。”
“嗯。”
顾怜随秦岩走出了练习室。
下了早课后，七个少年有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刚好可以用来洗漱或补眠。
宋亚轩挂好刚刚擦脸用的毛巾，心里有些担心。
下早课时他有找过顾怜，但是练习室和休息室都没有，其他的专用教室和办公室都是不太好进入的，顾怜不见得会乱跑。
直到收到老师通知他们去录音室的消息，宋亚轩都没有见到顾怜。
在公司里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宋亚轩想着。
待七人都洗漱完毕前往录音室的时候，宋亚轩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下定决心给顾怜发微信。
只是……消息前的红色感叹号属实有些不顺眼。
亏他反复删写几次消息内容，担心自己的言辞有什么不对或者不礼貌，结果人家已经把他删了。
宋亚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她和他不是朋友，好歹也相识一场嘛……连他的微信都不愿意留吗？
宋亚轩抿了抿唇，寻思是否再加一次顾怜的微信。
他应该好好谢谢她的，而不是在她把钱还给自己以后，如她所愿再无瓜葛。
思索间，众人已经到了录音室。
一进门，宋亚轩便看到了录音室里正在录歌的女孩。
“秦老师，顾怜怎么在这儿？”宋亚轩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