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左岸回到家仍没有睡意,案件上许多问题还没有完全想通,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自然想到周丽。下午曾小灿说周丽母亲曾打过电话,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一直没去看望周丽,左岸心里始终放不下,他知道一个妻子躺在病床上,最希望得到丈夫的关怀。他不是不想去,也不是完全挤不出时间,而是担心她们母女的脾气和态度,一旦自己把握不好会让见面成为新的不愉快。周丽对自己母亲的做法虽然让他感到气愤,但是,想想他们一路走来的姻缘,自己也经常感动。周丽的内心世界是透明的,作为县城里的大家闺秀能喜欢上自己这个地道的泥孩子,说明她不计较门第,藐视世俗;婚姻就是她对爱的追求,不附加丝毫的财富与虚荣;与母亲相处不好只是生活习性的冲突,不代表她缺乏爱心,也不能视作感情上的排斥;她性格的另一面是缺少包容,不懂理解,也许是优越的出身造成她情商中的一种缺失,所以,才会在自己的缺点面前表现得非常无辜。
左岸悄悄来到周丽的病房前,四周异常安静。病房里没有灯光,他轻轻贴近窗户玻璃,里面传出均匀的鼾声,这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仿佛还能从中嗅出一种肤香。他想敲开门,又舍不得把她叫醒,下半夜了,也许这是她一天中最安详的时刻,自己现在进去又能给她什么?
左岸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过几趟,最终还是悄悄地离开了。
“我昨天一夜没睡。”王四清见到左岸就说,他两眼布满血丝,眼袋又粗又大,灰褐色的脸上充满着疲惫。
“钻到案子里出不来了吧?”左岸笑笑。
王四清点点头,接着又摇头,显得很恍惚。曹颖接上说:“他在怀疑自己。不!他开始怀疑我们所做的工作,不是,确切地讲他在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曹颖翻来覆去说不清楚。王四清坐到左岸对面,神色凝重地说:“你想的问题有些我曾经想过,有的我没想到。肖达夫妻是解开这个案件所有谜团的关键,你叫我和曹颖负责这块工作是信得过我们,但是到现在不见起色,我们压力很大,干着急没招数。我担心凭自己这两把刷子恐怕揭不开这张盖子,不好向大家交代。”
曹颖也急着凑到跟前说:“我们围绕肖达夫妇下了很大功夫,自我感觉各种情况查得比较透彻。听了你的分析,我们又越想越不放心,王大怀疑是我们的工作还没有深入进去,所以线索上不来。我们要求:要么你亲自上阵,要么请调兵换将。”
左岸这才明白他俩的意思。刑警上了案件没有人打退堂鼓,王四清和曹颖的想法让他有些意外。破案的确是个苦差事,既要流血、流汗,有时还要流泪——案情困扰的痛苦和破不掉案件的压力就是他们心里的泪水。即便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长期生活在这种状态中也会感到心力交瘁。不过,按照王四清和曹颖的风格,他们不是要当逃兵,而是对自己不放心,或者是一种慎重。
左岸望着他俩笑笑说:“我毫不怀疑你们的工作态度和能力,难以从肖达夫妇身上找出线索是在预料之中。我的观点未必都对,只是从杀人案件的一般规律上看有一定的合理性,最终要通过破案来检验。我之所以把分析的东西说得很肯定,也想让你们坚定信心,越过这道坎,也许又是一重天。”
王四清和曹颖听了,表情有所放松,知道左岸的态度很中肯。
王四清把头伸到左岸跟前,小声说:“我昨晚想到一件事,陆丹和肖达结婚很迟,我在相册中看过陆丹年轻时候的照片,长得特别漂亮,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如果她的婚姻一帆风顺,不应该到那个年龄才结婚,这其中可能有隐情。”
曹颖接上说:“婚后的情况比较清楚,她和肖达的感情一直很好,她崇拜肖达的才气,肖达爱她漂亮,他俩都没有情感上的传闻。婚前情况我们调查过的人都不太了解,在肖达之前她谈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如果认为陆丹结婚迟是个疑点,应当从她中学时代就要查起。”左岸说。
“陆丹从小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直到参加工作才算真正离开。现在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这一段情况查起来比较困难。农村同学眼里她从小优越、单纯,还有些高傲。那些地道的农家孩子不太可能敢对她有非分的念想,她也不可能看上那些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乡村同学。”王四清说完,又补充一句,“再说,那时候他们年龄太小。”
“陆丹看不上那些同学可以理解,但她的那些同学未必就没有想法。她的优越和漂亮更容易成为大家追逐的偶像,鹤立鸡群的女孩最能让一些无法企及的人产生非分之想。”左岸说道。
王四清点点头,说:“以前我对这块工作比较放心,现在也开始疑惑。你说得对,陆丹在乡下生活到高中毕业,正是她的青春期,什么际遇都可能发生。好在这个过程陆丹是最清楚的人,她可以给出答案。”
“是的。我们需要把陆丹的心扉打开。”左岸望着他俩,会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