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用音乐演绎精彩人生——记最美吴忠人濮传勇

◎　马悦

盛夏之时，走进吴忠市老年大学三楼，首先被展厅的名人字画吸引，不知道濮传勇老人用了什么样的招数，把吴忠乃至宁夏有名书画家的字画弄了来，装裱上墙！仰望着那一张张字画，笔者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濮老先生俊朗、和善、笑容可掬的面容。第一次相见，我惊叹于一位将近80岁高龄的老人拥有这样一副容颜！在老人儒雅的室内，依旧有着字画、钢琴和乐谱。和老年大学三楼他创办的老年文史学会不同的是，这里少了一些喧闹。安静温馨的气氛里，我们开始了深入交谈。

濮老先生于1941年4月7日出生在南京。那时，呱呱落地的他压根不会想到，这个未知的世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1956年8月，在南京市第一中学读书期间，为响应支援大西北建设的号召，濮传勇义无反顾地来到内蒙古包头钢铁厂。那一年，他15岁。面对陌生的环境，年少的他没有感到中断学业的失落和悲伤，相反，他以兢兢业业的吃苦精神博得了领导的赏识。人们还发现他有着很高的艺术天赋，只要有空，他就吹笛子、唱歌、朗诵诗文。正是青春少年的那份痴情感动了包钢人，人们的心似被一股无形的暖意融化着、滋润着，大家都觉得他没有上大学实在是可惜。1961年，是令濮传勇难忘的日子，包钢领导决定，保送他到内蒙古艺术学院进修。他学的课程包括舞蹈、音乐、戏曲、作曲、朗诵、写作等等。在这里，濮传勇如鱼得水。他徜徉在艺术的殿堂里，如饥似渴地学习，由于成绩出色，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赞赏。1963年，濮传勇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回到包钢团委工作。

1969年，由于组织安排，濮传勇离开包钢，支援宁夏来到吴忠仪表厂，做了一名汽车修理工。“文化大革命”中，由于身份的缘故，他是厂里第一个遭受红卫兵批斗的对象。

濮老先生的父亲是位工程师，后来担任包头市商业局局长，家境不错；他的爱人家庭背景比他优越，岳父是国民党高级军官。两个年轻人能走在一起也是因为有相同的爱好，他们都热爱艺术。原以为爱情会让他们一生相安，哪里想到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使得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批斗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戴高帽子，挂厚重的牌子，架土飞机，吃发霉的饭食……说到这些的时候，濮老先生的面容依旧保持着微笑，依旧是那样平静，没有听到他半句埋怨的话。他说那时候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备受折磨，不是他一个人。

44岁那一年，由于对汽油过敏，濮传勇感到身体不适，申请提前退休。退休以后，他在家养病，谁承想，潜藏于心底的艺术细胞再次复苏，他思来想去，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用自己的后半生圆他一直割舍不下的艺术梦。

2004年深秋的一天，濮传勇走进了居委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得到了居委会的支持。组建第一个合唱团困难重重，首先是人员的问题，他在金积镇和胜利镇走了18个社区，给一些退休干部和群众做思想工作。当时社区没有地方，最后好不容易在朝阳社区才找了一间自由活动室。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次就召集了200多人，这些人当中60%是老师，底子好且有着较高的文化素养。合唱团就这样成立了，濮传勇任团长。濮传勇把乐谱写好，打印出来，亲自教他们练唱。没多久，合唱团唱得有模样了，有时还代表社区出去参加一些演唱活动。当然活动都是义务的，都是濮传勇亲自带队、组织、指挥和表演的。无论是合唱团队员，还是社区干部或者群众，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濮老师。

两年后，由于合唱团平时的训练与活动大多在居民区院子里，影响了周围居民，有人提出了意见。经社区联系，合唱团搬到了胜利镇的中华社区。新的环境，活动场地大了，条件也得到极大的改善，濮传勇的劲头更大了。经过调查分析后，他根据大家的兴趣和特长，丰富了活动的内容与形式。他先从基础抓起，不仅教大家练习乐谱，还教大家传唱红歌，给大家传授朗诵、阅读、写作知识。他结合乡土生活，创作了一些大家喜欢的通俗歌曲。他鼓励大家阅读中国的古典诗词和古典小说，从中汲取养分；写作课上，他让大家以节气、乡风民俗等为主题，广泛搜集素材，挖掘内含，书写熟悉的生活。中国的传统文化、民风民俗，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是不一样的，用文学的形式呈现出来有着别样的味道。果然，学员交来的作品让濮传勇眼前一亮，这更增强了他的信心。

濮传勇一边给学员们讲课，一边不断地提升着自己。2009年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他上报的作品荣获共和国60周年优秀词曲、歌手、乐手展示大赛词曲创作金奖。2009年4月18日，濮老师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车，捧回了闪闪发光的金杯。他将得到的奖金请大家吃饭，剩下的填补到歌咏班的办公经费中。有的社区给合唱团给点赞助，濮传勇说，不要这样，不要破了我们的规矩。是的，合唱团真像黄河边上分离出来的一泓清澈的溪流，滋养着合唱团的每一个人，他们不仅从濮传勇那里学来了文化知识，更是学到了做人的道理。他们深深地记住了濮传勇说过的一句话：人要学会感恩。人们都感谢濮老师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是从合唱队员的口中，让吴忠人知道了濮传勇的名字，一些机关单位、学校、社区搞什么活动就请他去当评委、搞策划。

濮传勇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影响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同时也影响着他的家人。大儿子濮家仁遗传了父亲的音乐基因，从小就喜欢音乐。当时家里经济条件有限，买不起一把小提琴，他就让孩子拿筷子当小提琴练习。多年了，他每天早晨都督促儿子早早起床，到秦渠边去练声，无论冬夏。濮家仁自强上进，勤奋好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西安音乐学院，圆了他的音乐梦。毕业后，濮家仁毅然辞去了正式工作，成了一位自由音乐人。在濮传勇复式结构的家里，始终洋溢着浓郁的艺术气息，最惹眼的是放在两间屋子里的两架钢琴，这是濮家仁自己弹奏和教授学生用的。钢琴上放着厚厚一摞乐谱书。濮家仁每次辅导学生时，濮传勇也不闲着，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学生试唱，发现问题，再找合适的机会帮他们纠正。学生们都很感慨，在他们家里学音乐，出一份钱，会得到两位老师的传授，受益是翻倍的。

濮传勇十分赞赏儿子的责任意识和担当精神。在儿子辅导的学生中，对于那些经济困难的学生，濮家仁是减免学费的；对于没有艺术天赋的学生，濮家仁直言相告，他不挣昧良心的钱。大女儿濮莉从小操持家务，没有培养她的艺术才能，这也是濮传勇的一点遗憾。小儿子濮家滨大学毕业后在宁夏教育电视台上班，应该说他们是一个艺术之家。濮传勇说，孩子们这么优秀，除了受他的影响和熏陶外，也还有老伴儿的功劳。她会持家，更会教育孩子！

在吴忠，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也许没有更多的人知道。走进老年文史学会，整洁优雅的环境，干净明亮的活动室，让人倍感温馨舒适。濮老先生十分珍爱他创办起来的文史学会，他在活动室内的墙上写着一副字：离岗不离党，退休不褪色。这是他的初心，也是他的情怀。说起老年文史学会，濮老先生说，这得感谢老干部局局长，是他把老干部局的三楼给了他们，才成立了老年文史学会，所有的办公设施都是濮老先生自己出钱置办的。环境的改善使学会的会员仿佛找到了家，使他们的晚年生活丰富多彩。会员在这里看书、练嗓子、交流习作、谈心得，生活快乐而充实。

活动室墙上挂着不同学期的学员照片。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学会党支部书记任水静说，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不在了，可每次看着他们的照片，觉得还是那样的亲切，好像他们就没有离开大家。是的，自2004年合唱团成立至今，有多少老人离开，又有多少老人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有一位学员病重卧床，濮老先生知道后很伤心，为病人唱了一首歌：“我的祝福你听见了吗？祝福你听见了吗？我的思念你感觉到了吗？思念你感觉到了吗？有一种情缘不用来诉说，提起来总是难以放下。有一种牵挂不用你来叮咛，说起来总是让人淌泪花。想起你的祝福，就像彩信捎来的情话。想起你的问候，就像彩铃深情的表达。你的身体还好吗？像你说的那样吗？你的生活幸福吗？……”这首《我的祝福你听到了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濮老先生浑厚深情的歌声久久地回荡在会员耳边，回荡在心间。他们静静地听着，听着濮老先生对那位患者的祝福，不由得眼泪涌出眼眶。他们知道，当有那么一天，他们当中的一个病了，濮老先生一定也会这般深情地表达思念与祝福。

2017年，濮老先生的老伴儿得癌症住院，在医院幽暗的灯光下，看着病人进入睡梦，他无法睡去，趴在窗台上帮会员修改文章。“我那篇《我的父亲和金银滩的兴起》就是他在医院病床前陪护老伴时反复修改完成的，并且荣获了‘说利通　宣吴忠’征文比赛二等奖。总共修改了八遍啊！”任水静说这话时，泪水湿润了眼睛。

在10多年的精心培育下，濮老先生的学生能胜任任何场合的演出。音乐方面突出的人才有马春花、肖红、侯兰波，文学方面突出的人才有任水静、何金霞、刘凤鸾、潘宝权等。只要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义务去演出；哪里有征文比赛，他们就踊跃参与。

学员的真诚和积极上进，以及领导的关心，让70多岁的濮老先生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学员们说，与濮老先生在一起，从来没有听到他说一句消极抱怨的话。谈起党给予他的关爱，他的言语间尽是知足和感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正能量深深感染着大家。2018年4月3日，濮老先生的老伴儿走了，悲痛中的濮老先生走进文史学会的活动室，默默地望着大家，他的眼圈又一次红了。

2019年4月，在老伴去世一周年的纪念日，濮老先生用他那浑厚的男高音唱了一首歌：

“都说那有情人皆成眷属，为什么银河隔断双星。虽有灵犀一点通，却落得劳燕分飞各西东。劳燕分飞各西东，早知春梦终成空。莫如当初不相逢，恨重重怨重重，人间最苦是情种。一步步追不回那离人影。一声声诉不尽未了情……”

一曲《未了情》未了，在场的已是泪满双瞳。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如今，已是80岁高龄的濮老先生依然没有停止他对艺术的挚爱和追求。他把一生中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化作不平凡的音符，用歌声表达了出来。他的这种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和处事风格影响着他的学员。他们都喜欢唱歌。那一天，当笔者走进濮老先生的“老年文史学会”活动室时，那些退休干部、普通群众都用热情的笑容欢迎我们。他们中有退休的干部，也有工人，有的刚刚离开岗位，有的已过古稀之年，身形佝偻，但他们表情淡然，各自显示着自己的才能。当提议唱歌时，他们都谦让着，推荐着，一时，歌声响起：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啊……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歌声高亢，歌声激越，歌声中是这些老人们对祖国母亲的无限热爱和赞美之情。

“音乐是我一生的追求，我的一生有音乐相伴，我是幸福的。”濮老先生的人生不就是一首动听的音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