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萧厉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半身都湿透了，唐浩关切道：“萧厉哥，晓茹怎么样了？”

“身体上没大碍，已经醒了。”萧厉拍掉满头的水珠，再次感到手腕隐隐作痛起来，“就是受到的惊吓比较大，现在还没办法开口说话。小姚刚从周宁那边赶过来，医院里还有李松和夏鸥守着，不用太担心。”

唐浩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刚刚头儿回来的时候脸色差得要命，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过听审讯室里一直挺安静，好像审得很顺利。”

萧厉心想能不顺利吗，之前李富明被阎非打得半条命都没了，再怎么样也不敢在盛怒的阎非面前造次。他拍拍唐浩的肩膀：“晓茹那边你就别担心了，这个事儿回去也不要到处和人瞎聊，不要给晓茹增加精神负担了。”

“知道了萧厉哥。”

萧厉说完直接进了审讯室，阎非抬头看见他，也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只是继续问道：“你说剩下的四个受害者，其实你都不止见过一次？”

李富明低着头道：“因为店里大多数的生意都是对面开的那个钟点房里的，常来的我大多都认得。”

萧厉问道：“来的人很多，为什么会挑上她们？”

李富明像是已经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老实说道：“因为只有她们几个是自己跑过来买的，一般那些女的拉不下脸，都会让男的来……我看到她们就想到宋芳，凭啥她们说不生就不生？女的不就是用来做这个事的吗？”

萧厉看了一眼阎非的脸色，确定他不会再度失控这才问道：“今天你绑走的那个姑娘不是本地人，也没去过那个宾馆，为什么你见她第一次就打算杀她？”

李富明心虚道：“我看她长得那么漂亮，又来我店里买套，还以为她是来做那个活儿的……我后来杀的人多了就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每隔一段时间手都会痒，哪怕知道这个时候做太危险我也还是忍不住，就想弄个出来卖的，这样就算人丢了，家里也不会报案……”

“你胆子可真不小。”萧厉冷笑一声，“之前你有强奸过其他受害者吗？”

由于警方最终找到的尸体不是高度腐烂就是完全白骨化，他们现在无法判断出受害者在死前有没有遭遇过性侵，但是即便如此萧厉也十分清楚，李富明最初仇视女性的原因就是无子，那他就极可能会在受害者身上发泄自己的兽欲。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说话！”阎非催促道。

李富明这回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却是脸色沮丧地摇了摇头，萧厉看不出他在说谎，也只能暂时作罢。

十分钟后，李富明的初次审讯结束后，阎非出了房间便一言不发地去门口抽烟，萧厉跟出去，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李富明这个案子还有哪里有点奇怪？”

“奇怪？”

“以他的动机他一定会性侵被害者，并且还是不作任何保护措施的那种。”

阎非问道：“所以奇怪在哪儿？你觉得他说谎？”

萧厉若有所思：“奇怪就奇怪在我觉得他应该会性侵，但是看现场的状况又不像。为了保险，李富明甚至会将被害者的全部个人用品都烧光，并且不主动去碰被害者的钱财，如果他想要不戴套性侵受害者，就应该会做好万全准备，把受害者的尸体清洗干净，要不就不会选择直接埋尸。现在我感觉不到他曾经性侵过受害者……阎非你有没有注意到，在那个仓库里连个水龙头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办法清洗尸体呀！”

阎非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觉得他的动机可能还有隐情。”

萧厉想到刚刚他们踢开仓库门时看到的景象，虽说李富明对万晓茹图谋不轨，但这件事似乎是在李富明的意料之外的，换言之，是万晓茹为了拖延时间通过某种方法挑起了他的兴趣，强奸并不在李富明原本的计划内。

明明对于李富明来说，他应该很想证明自己“可以”才对。

萧厉皱起眉：“关于李富明的情况，最好再问下宋芳。我有种预感，我们在宋芳那儿，说不定能听到另一个故事。”

…………

“啥？李富明杀人了？”

萧厉拨通宋芳电话后不久，女人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萧厉耳朵一痛，无奈地将手机拿远了：“宋女士你冷静一点，现在还在调查，不过我们要跟你传达一下基本情况。”

宋芳不耐烦道：“我看新闻说，你们不是已经抓了个和尚吗？审清楚没有哇？”

萧厉开了免提，阎非随即淡淡道：“我们现在怀疑李富明在过去三年里杀害了总共五名女性，并且把她们埋尸在渡山上。你平时和他的交流多吗？”

“真的是他呀！”宋芳震惊道，“他怎么可能杀人呢？你看他平时那个窝囊样，得个病还不敢去大医院看，非要找什么偏方治，就这胆子怎么会杀人呢？”

萧厉问道：“他看什么病？”

宋芳没好气道：“你们警察怎么什么都要问！就那种病，没办法有小孩，当时介绍人给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他就是有点这个问题，刚好我不是也不想要孩子吗，就想着凑合过日子得了。”

萧厉一愣：“不是您不想要孩子，每次都要用保护措施才没办法有孩子吗？”

“他放屁！”宋芳哼了一声，“那是怕他伤自尊，其实我知道用不用都一回事。”

阎非皱起眉：“所以说，李富明本来身体就不好，他根本没办法让人怀上孩子。”

“你们别老是说这些没用的呀，他到底怎么杀人了？”

宋芳脾气上来，终于忍不住将李富明从头到脚痛骂了一通，萧厉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把电话挂断了，瘫靠进椅背里：“我的妈，我以后再也不说罗小男凶了，相比之下，她简直温柔可人。”

阎非好笑道：“不过这至少说明你的猜想是对的。”

“李富明所在意的问题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出在女方身上。”萧厉叹了口气，“甚至最早的时候，冯梅都不一定是生不出孩子，导致不孕的压根就是李富明自己，但是他不愿意接受，并且把过错都怪在那些有避孕主张的女孩身上。”

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搞明白了李富明的动机，有了口供，接下来就是带李富明回第一现场和埋尸地点进行指认。

由于万晓茹受伤，李松脱不开身，后续的工作不得不暂时落在阎非头上，萧厉忍了又忍，还是在阎非起身的时候叫住了他：“我说，晓茹这个事情你告诉了杨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次回去，不会受什么处分吧？”

阎非淡淡道：“我受处分你也不会连坐的。”

萧厉没好气道：“你做个人吧阎非，你这次又是打人又是安排不当的，要是给停职可就太冤了。老哥，你搞搞清楚，你现在可是我的靠山，你可不能随便倒台啊。”

“注意点说话。”阎非压低声音，“我就算受处分，确实是因为我安排不当，晓茹是因为这个受伤的，这次的事情回去之后嘴巴要牢一点。”

萧厉扬起眉：“怎么着，你还要封我口？”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阎非这么做的原因，只是萧厉没想到阎非当真要做到这份儿上，又道：“就算是晓茹也不会希望你把锅往自己身上背吧？”

“你不明白。”阎非摇摇头，“晓茹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应该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就给人留下话柄，她还得再成长几年，这种事以前带我的队长也替我做过，我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