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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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655年以前佛经时代“”的意译与音译

西晋前佛经往往采用意译,译印度“”多为“秦”“汉”“晋”等。东晋后的译经者,多采音译“”为“震旦”“振旦”“真丹”“真旦”“支那”“至那”“脂那”等。

其一,“”为“秦”说。西晋竺法护(约3—4世纪)所译《普曜经》卷三《现书品第七》记有六十四种异书,第二十种为“秦书”(2),其梵文为“”。此或为中国典籍最早有关“”的翻译记载,迄今已1700多年。如果我们将竺法护此译看作“”研究之始,那么,“”已有1700年研究历程。然而,唐地婆诃罗译此《普曜经》为《方广大庄严经》,该书卷四《示书品第十》译“”为“支那书”(3),显系音译,与竺法护意译全然不同。南朝梁僧慧皎《高僧传》卷三《释智猛》亦载:“既见猛至,乃问秦地有大乘学不。”(4)“秦地”出自印度僧人之口,或为梵文“”之音译。唐僧玄奘《大唐西域记》卷五《羯若鞠阇国》载有玄奘与戒日王的一段对话:

王曰:“大唐国在何方?……”对曰:“当此东北数万余里,印度所谓摩诃至那国是也。”……至那者,前王之国号;大唐者,我君之国称。(5)

戒日王还谈到昔日秦国天子“早怀远略,平定海内,风教遐被,德泽远洽,殊方异域”。故从前后文意揣测,此处玄奘所谓“前王”似当指“秦”。

其二,“”为“汉”说。后秦鸠摩罗什所译《大庄严论经》卷八载:“我昔日曾闻汉地王子眼中生瞙。”(6)此意译梵文“”为“汉”。

其三,“”音译为“支那”等。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四云:“东国总言脂那,或云真丹,或作震旦,此盖取声。”(7)据彭海《汉语佛经中华夏国称的两大音系——“震旦”与“脂那”》一文介绍,佛经中Cina之翻译有胡语和梵语之不同体系。先有胡语之“震旦”,东晋帛尸黎密多罗所译《佛说灌顶经》载:“阎浮界内有震旦国”,之后有梁僧宝集《经律异相》译作“振旦”,此外,尚有“真丹”“真旦”等。后有梵语之“支那”,高齐由北天竺来华的那连提耶舍《法护长者经》译作“脂那”,之后印度来华的达磨笈多译作“支那”,此外,尚有“止那”“至那”“振那”等,不一而足,但以“支那”使用最夥。据彭海此文,印度“”之译词“脂那”“至那”“支那”比粟特语之Snystn、Cnyrtn译词“振旦”“真旦”“震旦”使用要迟(8)

其四,“支那”无义。唐僧义净《南海寄归内法传》卷三云:“且如西国名大唐为支那者,直是其名,更无别义。”(9)

其五,“支那”为“思维发达、文物昌盛、华言巧黠之国”的意译。唐僧慧苑《新译大方广佛华严经音义》卷下云:“支那,亦曰真丹,翻为思维,以其国人多所思虑,多所计作,故以为名,即今此汉国是也。”(10)宋僧法云《翻译名义集》卷七《诸国第二十八》云:“脂那……一云支那,此云文物国,即赞美此方是衣冠文物之地也。”(11)苏曼殊1909年5月20日致刘三书信云:

近证得“支那”一语确非“秦”字转音……及今读印度古诗《摩诃婆罗多》元文,始知当时已有“支那”之名……考婆罗多朝在西纪前千四百年,正震旦商时。当时印人慕我文化,称“智巧”耳……而西人所考,多所差舛。今新学人咸谓“支那”乃“秦”字转音,实非也。(12)

苏曼殊辨析“支那”非“秦”之转音,而认同“支那”为“智巧”之意。今人黄兴涛亦认为“支那”一词本身在印度即含有“智慧”之意(13)。以今日新文献和考古材料综合审辨,此说似多有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