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抚琴皆入梦
常娥独居一宫惯了,并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笨和蠢有何区别?再者说,这前城主不过肉体凡胎,以你那下属一人之力便可轻而易举拿下不是吗?”
白玉恒笑笑,不答反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命褚怀来作城主?”
常娥:“这是你化形之地,别告诉我你近乡情怯。”
“倒不至于。”他挑眉:“这骰都可通魔界。
白玉恒这句轻描淡写。
常娥:“你莫不是想搞个什么‘东山再起’?”
白玉恒轻笑出声:“差不多,毕竟我魔族向来以本事定输赢,若不能回归到全盛时期,活着有何意思。”
这话常娥自是不信的。
“凭你现在的本事?还不是要靠褚怀。”她歪着头,只觉话题有些跑偏,抬起手中的筷子敲了下他杯沿:“莫要转移话题,我问的是你来这做什么!”
“首先,来这醉浮生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见识见识;其次这骰都城本该就归魔族所有,至于这最后要说到一人……”白玉恒放下杯子,站起身:“走吧。”
常娥正满腹疑惑,借过这人说到一半。
她不满:“你说完再走。”
白玉恒:“跟我走自然会知晓。”
两人一前一后,在一名侍女打扮的人带领下来到了醉浮生二楼。
醉浮生二楼装饰的于一楼截然不同,省却了那些个浓艳颜色,唯留层层轻纱,随着微风吹进轻轻浮动。
二楼长廊尽头只有一个房间。
常娥:“醉梦。”
门上方牌匾处写着两字。
侍女笑道:“两位,这便是醉浮生最有名的‘醉梦’了,梦主大人几日恰好在,两位真是走运了!”
常娥:“梦主?”
仕女笑笑,未作答,只是抬手推开门。
“走吧。”
白玉恒挽住常娥的手,对侍女微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进屋,一股淡淡的香气便萦绕鼻端,常娥只觉头昏脑胀,她后知后觉地甩了甩手:“你松手!”
白玉恒勾唇一笑,却似是不打算松开:“不可。”
“你!”
常娥忽然觉得浑身无力,瞬间警觉起来。
“别这样凶巴巴地看着我。”白玉恒颇无辜地皱眉道:“这屋子里坐的可是梦魔,法力不低,我若不拉着你、中和你身上神族的味道,你觉得后果会如何?”
常娥冷呵了声,“所以你这是送我来找死?还是搬魔族救兵?”
“常月姑娘谦虚了,你法力高深,梦魔自然不敌。”白玉恒无奈地看着她:“再说,我一个魔族败将,搬救兵?你当魔族人人都像褚怀那般?”
“我找梦魔,是为了探清一事,不会让她伤到我们,放心。”
白玉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安抚地摩挲了下。
常娥触电般又想收回手,结果没抽回来。
“两位,还要在门口腻歪到几时?”
屋内传来一声清冷的女音,“来我这醉浮生,进了这醉梦的门,满心满眼全是彼此,倒是对痴情人。”
常娥脸颊一烫,气恼地抬头压制着声音:“她是眼睛不好吗?!”
打哪看得出他们是一对?还痴情?
白玉恒:“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瞎的。”
他低下头,笑道:“我意思是她眼睛看不见,不过若是是入了梦,她那双眼,可见你梦中一切。”
“原来如此。”
常娥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内间,内间十分宽敞,无多余缀饰,只在地中央置了一处矮桌,桌上是一架古琴,琴身雕着一物,模样似龙非龙,桌前坐着一女子,以薄纱掩面,隐约可见其容貌美艳。
常娥:“她的瞳孔!”
竟然是全白。
“嘘。”白玉恒将食指贴放在她唇边,低声道:“她只是看不见,不是听不见。”
清淡的草木香气伴随着微凉的触感,常娥睁圆了眼,快速别开头,结果手上的触感还在,这让她有些抓狂。
梦魔:“人生苦短,诸多烦忧唯有从梦中排解,可你们两位并非凡人,如何来凑这热闹。”
“身为魔族,却宁愿助一凡人成事,明知道他不过短短几十年寿命……”白玉恒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又是为何要凑着人间的热闹?”
梦魔:“你是?!”
“魔族。”白玉恒冷笑打断她,继续道:“难不成在人界待久了,连人、魔都分不清了?”
他面上表情与方才截然不同,墨发由头至尾褪成银色,眸中血色若隐若现,常娥还是第一次见这人“面若寒霜”的模样。
她顾不得多想回握住他的手,低问到:“你怎么了?”
白玉恒手心微微一颤,低下头,手上握得更紧了些。
梦魔:“呵,魔?无非就是那魔君‘炎风‘的傀儡之一!哈哈哈哈……”
她弓着身大笑,半晌,指尖起落在古琴上,一串琴音婉转而出,似梦似幻。
白玉恒:“你将他藏于梦中,一朝梦醒,他便魂飞魄散了。”
“琴本无情,曲调有情。”梦魔苦涩一笑,指上并未停下:“我在,梦在,他便不会死!!”
琴音受梦魔情绪影响,由轻柔婉转到铿锵嗡鸣。
感受到音节中夹杂的法力,常娥心道“不好”!一皱眉,快速摊开手,化出一道屏障,身形一侧将白玉恒护在身后。
“无碍。”白玉恒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神色复杂。
“既然你们这么想入梦,好、我就成全你做对亡命鸳鸯!”
梦魔笑得有些扭曲,白瞳上开始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便要破裂渗出血来。
“呃……”
不知何时琴音竟然穿透了屏障,忍着一阵阵头晕,常娥化出一柄短剑以灵力蓄之,砍断袭击过来的音符,嘴上也没闲着:“你这女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有事冲他去便是!”
白玉恒:“噗——”
常娥:“你还笑?!!”
白玉恒:“很抱歉!没忍住。”
主要方才那种情况下,常娥一边毫不犹豫护在他身前,却还偏要嘴硬给梦魔示威,他从没想过一个活了千万年的神,也会如此可爱有趣。
“唔——”
琴音愈发强劲,常娥忽觉手指酸软无力,莹白长剑“啪嗒”一声坠落,响声清脆。
“可……可恶,我……我一介……绝不能死得这么难堪……”
常娥只觉眼皮重千斤,外加整个人都失去了气力,在合上眼之际只觉仿佛有指尖般的触感轻滑过脸颊、睫毛、最后辗转落在她唇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