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损:如何克服贪婪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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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观察家与蝴蝶

我的伟大计划是“从商”“赚大钱”,股票经纪人似乎就非常合适。其实这也不过就是正正经经的业务工作,但要是做得好,的确可以赚很多。于是我决定先去认识一些大老板,好为拿到工商管理硕士之后铺路。我开始拜访辛辛那提“大街”上所有证券商,贝奇(Bache)、杜邦(DuPont)、宏恩布洛(Hornblower),还有一些现在已经收摊的。我在找能跟学校时间配合的兼职工作,计划是这样:“我可以从上午10点到下午3点打工,什么都做,也不计较报酬,如果有的话。不过等我读完研究生课程,我想加入贵公司培训计划,朝着合格经纪人前进。”可是大型券商大多跟我搭不上,他们只想找全职人员,只有一家大型经纪商例外。

1968年的这一天,我走进这家公司可说是恰逢其时,因为某个交易量数一数二的经纪人的助理刚好离职,这位经纪人主要是做期货,一年的佣金收入大概是30万—50万美元。在1968年这位可是超级棒!

人事经理的秘书说:“你要先跟人事经理菲茨杰拉德先生谈一谈。”我就去找拉里·菲茨杰拉德(Larry Fitzgerald),他说:“关于大宗商品,你知道些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想起以前跟杰克·萨蒙和克里斯琴博士见面时听过的几句行话。我就说:“我对期货一向很有兴趣,特别是黄豆……黄豆粉……还有黄豆油,我想搞清楚天气因素对黄豆有什么影响。”其实这些也都是从萨蒙的谈话中听来的。菲茨杰拉德说:“好,你被录取了,如果科恩同意用你的话。我们现在就去找埃德·科恩(Ed Cohan)。”科恩就是那个买卖超大的期货经纪人,菲茨杰拉德跟他说要聘用我,经过简短面试后,科恩说:“没问题,你被录取了。”

离开办公室时,菲茨杰拉德的秘书又说,明天还得再来一趟,要填申请表和接受测验。“测验?什么测验?”我问。她说是明尼苏达价值倾向性测验(Minnesota Study of Values Test, MSV Test)。她刚刚说我还得再玩个游戏,可是那个游戏我听都没听说过。这是要测验什么我根本不晓得,所以我得先研究一下。

我直奔书店,找到一本《大脑观察家》(The Brain Watchers)的书,其中有三章讨论明尼苏达价值倾向性测验,我立马买下,当晚在家就拜读了,希望在明天测验前先有所准备。明尼苏达价值倾向性测验的题目会有五个选项让你排序,依照你个人评估的重要性,这五个选项是:金钱、政治、美学、宗教和社会意义。比方说,有一题我记得是问说:

你观赏达·芬奇名画《最后的晚餐》,会有什么感觉?请为下列陈述按重要性排序。1为最重要,5为最不重要。

●此一事件的社会影响;

●这幅画的美;

●这幅画的价值;

●这幅画的政治影响;

●这幅画的宗教关联。

那么,根据你要应征的工作,这个排序应该也会有正确和错误的区别。如果你想当证券经纪人,上面那一题的排序应当是“金钱”排最高,然后是政治、社会意义、美学,最后才是宗教。要是你想当教区牧师,一定是以宗教为最优先,然后才是社会影响等等,金钱一定是最后一个。只要你搞懂他们的游戏怎么玩,测验也就不难了。其实非常简单,你很快就能看出各项陈述代表的意义,然后揣摩上司的用意,以老板希望的来排序。

隔天我就去接受测验,每一题都给它从先到后金钱、政治、社会意义、美学和宗教的答案。我故意每一题都这么答,让它看起来很完美。不过这可说是小小的失算,我其实应该稍稍把次序弄乱一两次。我的测验可说是完美至极,毫无错误。这个测验评分后会变成一幅呈现某种形态的分布图,比方说如果是适合担任证券经纪人,这图就会像只蝴蝶。没错,我的图就是一只非常完美的蝴蝶。不过菲茨杰拉德根本不在乎这个测验,他反正都会用我,除非我真的把测验搞砸了。不过他也说:“你的测验成绩真的很棒,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我说我可是练过才来的。“你不可能搞懂那个测验啦。”

“唔,其实可以,你只是不做而已。”我说。第二天我就开始上班,担任科恩的助理。

1968年的股市行情高涨,股票直线上攻,一切看来都很美好,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赚钱,但行情突然停止,股价开始下滑。这时候,公司只剩埃德·科恩还在赚钱,只有他还在做买卖,其他人则忙着打电话找客人。我对自己说:“我也想去做期货,我喜欢这个点子,不必只靠多头市场,空头行情也能赚钱。”不管你在证券方面的经纪业务能力有多强,大盘一旦下跌,你就麻烦了,这时候你得采取守势,不可能冲出太多业务。

1969年9月,我完成工商管理硕士课程,事先与券商约定的培训计划开始,我到纽约接受3个月的经纪人训练。开训前一个月我就先到纽约,趁空档与期货部门的大哥们套磁。我想知道他们做什么,怎么做,理由何在,哪些行为有效,哪些是白费力气。此时的我可说是在快车道上,因为我已经担任埃德·科恩的助理一年,纽约期货部的人都晓得我是谁,而且我就是那只价值倾向性测验超完美的蝴蝶。

对此我再次觉得自己比平常人更优秀。我比其他学员“更平等”,因为期货部门的人我几乎都认识,而且我还是科恩的助理。等到训练真正开始以后,我竟然又负责期货部分的讲授。那些教师都是纽约出身,也只懂怎么考试,但他们对于期货其实不是那么通透,因为主要的期货交易所都在芝加哥。他们很快就发现我比较懂那些事情,因此让我担任助理教师。他们要是碰到大宗商品方面的问题,就会来找我。要是我也不晓得答案,至少我可以问科恩。所以,我这个(打)电话点金术又派上用场了。

有人对期货部的某人说我在训练教学上的帮助很大,于是我接到汤姆·奥黑尔(Tom O'Hare)的电话,他是公司搞避税组合(tax-straddle)的高手。他的生意做得可大了,一年200万—300万美元,都是证券经纪人转过来的买卖。比方说某个经纪人会打电话问他:“我有个客户今年赚了2.5亿美元,你能让他少缴点税吗?”汤姆会说:“好啊,你想玩多大?他愿意承担多大风险?”汤姆·奥黑尔在这方面堪称大师级。汤姆打电话给我,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我到了那里,客套几句之后,他拿出我的档案夹,说:“胆敢画只完美蝴蝶,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真是久仰大名啊。”

“抱歉,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就是你嘛!没人画得出完美蝴蝶的,要么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喔,我读了一本书……”

“那本书该不会叫《大脑观察家》吧?”

“啊,我想一想,我记得……对,我想就是那个名字……它对测验帮助很大。”

他说:“好吧。那么你觉得,要是没先看过那本书的话,你也能画出那只蝴蝶吗?”

“讲真,应该也会很接近。就算我不知道那个游戏,也不会差太远。”(我一直想成为乡村俱乐部的一员,记得吧?而且我早就相信钱最大。)

“好。我先说明一下我的工作。”

接着奥黑尔说明他怎么做避税组合。要是有客户愿意拿钱出来做点避税操作,公司里的人都会介绍给他。奥黑尔需要一个助理,“公司要我找个助理,我希望有人可以学会我的操作,知道我在做什么,可以协助我。如此一来,我们可以搞得更大。我看了你的测验成绩,当然我们都晓得那只是狗屁,但我还是肯定你的努力。我已经跟你的老板埃德·科恩谈过,他说你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我要你过来帮我,每年付你2.3万美元。”

要是不接受的话,我也只能回辛辛那提,在科恩手下当个经纪人,基本上也还是他的助理。不过这也不错。他已经52岁了,他有一大本的客户数据,他不会永远不退休啊,谁去当他的助理,以后就会继承那本客户数据,赚很多钱。况且在辛辛那提,我一年大概能赚1.5万—1.8万美元,这还没算上我自己找的客户(一年业绩10万美元,大概可以分到2.5万美元,在1968年的当时可是笔大钱)。现在这家伙居然说只给我2.3万美元。

我说:“奥黑尔先生,你叫我来跟你谈,我真是受宠若惊。我想,能跟你一起工作,那一定是超级棒,不过我恐怕没办法接受这份工作。”

我很快就明白,这位仁兄不是那种经常被拒绝的人,尤其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24岁年轻小伙子拒绝。

“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份工作?”

“啊,这跟数字有关系,我不想待在纽约,我太太也不想。但要我搬来也可以。要是数字合适的话,叫我去阿富汗的喀布尔开家旅行社都成。我的新婚妻子,她肚里正怀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说不想搬来纽约。所以还有得商量,不过要商量的话就需要一点补偿。坦白地说,2.3万美元补偿不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你在辛辛那提的第一年能赚多少啊?”

“嗯,我只要做到10万美元的业绩,至少能赚2.5万。而且我第一年要是做到10万美元,拉里·菲茨杰拉德也会分红给我。所以我大概可以赚到2.6万或2.7万美元。所以我怎么会想来纽约拿2.3万呢?恐怕……”

“且慢!你第一年就能做到10万吗?”

“对啊,我想可以。”

“但你不也是要帮科恩工作吗?”

“是的,先生,不然他忙不过来啊。他的客户一大堆,我就接他吃不下的嘛。我要是有空的话,大概还能从那里做出15万美元的业绩。”

“那好吧,我给你2.7万。”

“3万。”

“滚吧!你。”

“我有点过分吗?”

“是啊,有点过分了。滚吧。”

“奥黑尔先生,很高兴跟你见面,我也希望没让你感到不快。我们明年再谈,到时候看是你对还是我对。我不会忘记这事,也请你不要忘了。我诚心诚意地说,你邀请我过来,愿意给我一份工作,我感到非常荣幸。”

结果我第一年就做成16.2万美元的业绩,这可是公司有史以来业绩最高的菜鸟啊。我打电话给奥黑尔:“我今天正式迈进第二年了。你去查查电脑,会发现我做了16.2万美元,所以对的是我,没错吧,是我,而且费兹杰罗又给我一点红利,16.2万美元我可以分到26.7%,所以我在辛辛那提拿到4.3万,比纽约的2.7万好得多啊。你想重开谈判吗?我现在开价5万美元。”他笑着说:“我已经找到人了,他不像你那么嚣张,只要2.8万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