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暗之中的阴谋
“你是在吓唬我？”袁术当即变了脸，便想拔剑。
袁隗止住了袁术。
“徐中郎不是蠢人，你应当明白自己面临的困境才是。”袁隗看向徐荣，语调温和，“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能保证哪怕最后我死在了你手中，天下的士人也不会与徐中郎你为难。”
终于到摊牌的时间了吗。
袁隗的提议很动人，但可惜，不是徐荣想要的。徐荣的语调难得不那么强势，缓和下来，他问道：“明日之后，这天下便再无袁公，关中恐也再无袁家。袁公又怎么能保证自己的话能够兑现呢。再说，袁家可真的能代表天下士人？”
“徐荣，你休得猖狂！”徐荣话音刚落，袁公路又在一旁叫嚣起来。
徐荣没有理会。
像袁术这样肆意妄为，不懂得克制自己的人，真的不适合出生在一个官宦世家。纨绔，就该有纨绔的样子。反观天下楷模袁本初，虽是庶出，对权力的敏锐度明显要高过袁术许多。
“若是不在乎袁家的帮助。那不知道，徐中郎想要什么？”袁隗出声询问。
“袁公为长，还是您先说，您想要小子做的事情吧。荣也好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帮上忙。”徐荣恭恭敬敬地回答。底牌这种东西，还是先看对方的比较好。
袁隗脸皮动了动。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后生逼到这种地步。也是时事弄人，造化弄人。若非形势所迫，袁隗哪儿需要理会一个边境出身的武夫？袁隗自嘲地笑笑，端起茶喝了一口。
清香宜人。
也罢。袁隗合了合眼，也到了不得不摊牌的时候。他看向徐荣，道：“老夫要徐中郎做的事情并不困难。我只需要一个机会，能够见董公一面，与董公详谈。不知徐中郎可否通融？”
徐荣陷入沉吟之中。
应该说，他一早就猜到了袁隗想要他做什么。像袁隗这样的老不死，当然不肯坐以待毙。面谈董卓，便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说不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董卓，还能留下一命。但……
“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徐荣为难地皱着眉，“袁公想来也知道。若是私放你离开，徐某难逃一个办事不利的罪责……”
“徐荣，你到底想要怎样？”袁术对徐荣的得寸进尺已经忍无可忍。
“……得加钱！”
徐荣掷地有声地说出三个字。
袁隗与袁术俱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袁隗，这时也难掩自己真诚的嘲弄的笑意。袁隗再次看向徐荣，有些急迫地问：“不知道徐中郎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黄金千斤！”
徐荣说出了自己的价码：“以及一份任命我为荆州刺史的官文。”说出后一个要求，徐荣朝袁隗笑了笑，问：“袁公如今录尚书事，要撰写这样一份官文，应该不难吧？”
袁隗眯起眼。对徐荣要黄金千斤，他能够理解。这个天下就没有不爱钱的人。但徐荣想要出任荆州刺史，却让袁隗捉摸不透。自古以来，所有人都想着要入朝为官。被派到外地的，那都被称之为左迁，流放。
现在，徐荣却自己想要外出荆州？
不过，这与袁隗无关。袁隗自己的问题，他现在还头疼得解决不了呢。
“这都没问题！”
袁隗一口答应下来，“黄金，老夫随时都可以给徐中郎。只是这文书，袁某恐怕要入宫一趟，才能给到徐中郎你手中。”
“无妨！”
徐荣随即接口。袁隗这厮实在狡猾，如果徐荣所料不错，在袁隗府邸就有一枚天子行玺。袁隗分明是怕徐荣拿到所有东西后，翻脸不认人，才故意扣押徐荣索要的官文。
“那等明日，由公路亲自将官文送到徐中郎府上，你看可好？”袁隗问。
“啊，这样的话。如果袁公要去见司空，现在便可动身。我会命人在后门备好马车，送你前往董府。”双方意见达成一致，徐荣也是心满意足。这一下，不但可以避开袁隗死在他手中的陷阱，还顺便讹了黄金千两以及一份荆州刺史的任命书。这就很舒服了。
双方握手言别。
徐荣带人来，当然不能空手回去。当场就命来的士卒，一人扛一筐，将金子搬回了府邸。这么多黄金，应该足以安抚近些日子来，由于其他西凉兵抢掠洛阳暴富，而徐荣军几无所获带来的躁动。
后门。
袁隗登上徐荣准备的马车。
他俯下身，对车旁的袁术道：“公路，你切记。这份官文，一定要等我安全从董府返回，再交到徐荣那厮手中。此去董府，生死难料。我若是不能活着回来，振兴袁家的重任，可就交到公路你的肩头了！”
“诺。”
袁术含泪回答。饶是一贯没心没肺的袁公路，这时也有些感伤。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个一早就抛下他们逃掉的堂兄袁本初，心中暗自愤恨。
马车缓缓而行。
穿过街巷，走过酒楼。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董卓的府邸外。
袁隗远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他的心中同样是七上八下的。董卓暴戾恣睢，已是众人公认的事实。我真的能从这样一个恶鬼手中活下来吗？袁隗忧虑地皱起眉头。
出乎袁隗意料的是，他现在所担心的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一个身着寻常布衣的男子早已等在董府外。
见袁隗下车，男子当即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小人何俭，见过袁公！”
“何俭？”
袁隗皱眉。何俭是洛阳有名的刀笔吏，死在他手下的两千石以上大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在这儿干嘛？”袁隗心里隐隐不安，问。
“回禀袁公，董公吩咐小人，一早就在这里等候您。”
“等我？”
袁隗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抓住身后马车扶手，他几乎站立。袁隗声音嘶哑地问：“你等我做什么？”
何俭抬头，笑意盈盈迎向袁隗，道：“袁公里通外敌，意图谋反。俭食君禄，分君忧，当然要依照律法办事，秉公处理袁公的罪责了。袁公何来此问？”
“休得胡言！”袁隗大声喊起来，“我要面见董公，与董公商议！尔等通通滚开！”
何俭纹丝不动。
其后，两个西凉兵迎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袁隗的手臂。袁隗的侍卫想要阻拦，都被西凉兵拦下。在一阵混乱之中，何俭带着袁隗快速离开董府大门。
次日。
袁隗不甘受刀笔吏口诛笔伐之辱，在狱中自尽的消息传遍洛阳。像这种事情，两汉发生得太多，多得没有人对此产生丝毫怀疑。只是袁隗毕竟位高权重，他的突然身死，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安。
京畿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