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向中央摊牌,坚持“将满蒙从中国本土分割出来”
关东军的行动没有也无法保密,坐卧不宁的日本陆军中央,当参谋本部第一部长建川美次刚刚回来,接着又以“联络者”的名义,把第二部长桥本虎之助少将打发到关东军。桥本向关东军表白,其任务是“国策、政策”联络和宣传方面的“联系调和”,同时还表示想了解“新政权”建立经过、“疏通意志”,“在可能范围内从侧面给予援助”。
面对桥本,关东军方面由板垣出头,他明确表态称:“在目前形势下,一举占领的方案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先要建立新的中国政权,别无他策。此刻,以中国人为盟主,将满蒙从中国本土分割出来,谋求满蒙统一,表面上归中国人,实质上政权掌握在我方手中,相信这三点是绝对条件。”[10]在这里,板垣直言不讳,点破了前述9月22日方案中并未明朗的建立“新政权”的要害,即“将满蒙从中国本土分割出来”。当时,关东军与陆军中央在政策上已趋于一致,即中央事实上已经默认了事变的军事行动,对所谓“新政权”也未表示公然的反对。但是,前景也不乐观。桥本向关东军传达的陆军中央关于事变的方针是:“所谓不扩大事态是政治上的意义,军事上可以考虑向用兵上需要的地点进入。”[11]这是什么意思呢?在行动上本来就落后于关东军的陆军中央,比起军事行动在政治上更为踌躇,是因为事变及事变发展导致微妙复杂的政治局面。特别是,第一,由于张学良锦州政权业已出现,尽管其力量有限,但是对于关东军制造的“独立运动”不无影响;第二,关东军向北满进兵,导致日苏关系紧张,日本特别惧怕苏联越境出兵。在这种形势下,日本陆军中央不能不忧心于关东军的态度与动向。而一贯独断专行的关东军是不理会陆军中央的这一套顾忌的,强硬地坚持按既定的侵略方针行事。桥本传达陆军中央的方针后,关东军向陆军中央反馈,直接致电陆军大臣和参谋总长称:即使锦州政府业已建立,“对满洲大部也无法发号施令”,“现在是……政权建立的时机”;对苏联,应“先发制人”,“苏方绝不敢行动”。[12]
1931年10月2日关东军又抛出了新版《满蒙问题解决策案》,该案是9月22日的《满蒙问题解决策案》的进一步具体化。作为方针,10月2日的“解决案”规定“将满蒙作为独立国家”,而在9月22日的“解决策案”中则规定,成立“以宣统帝为首脑的中国政权”。该案在方针项内还表示,“极力促进目前兴起的各种独立运动,特别是对军事行动坚决给予相当援助,以期形成活跃的统一运动”。对于所谓“新政权”,该案要求其承认“政治由日中(含蒙古)等数委员实行”;“将国防委任给日本”;“铁路(通信)由日本管理”;将“维护既得权之旧标语改为新满蒙建设”,等等。特别是该案在最后摆出与政府对抗到底的架势,威胁性地声称:“万一政府不采纳我们的方针,在满军人应有志气,暂时脱离日本国籍,为达到目的而前进。”[13]竟然如此公然放出离谱之言,所以此后关东军独立之说盛传,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特别是时值1931年10月,事变前景的不确定性,使日本政局更加动荡。日本军国主义激进派为急于实现“满蒙问题的解决”,排除阻力,加速了“国内改造”,即将此前未遂的“三月事件”,化为“十月事件”而重演。日本军部少壮派和民间右翼团体积极谋划,于1931年10月21日袭击首相官邸和警视厅,企图杀死若槻礼次郎和币原喜重郎,建立以荒木贞夫中将为首的军事法西斯政府。可是,和“三月事件”一样,“十月事件”也是未遂的政变。在这种形势下,关东军面临中国人民抗敌斗争急速兴起,苏联态度复杂莫测,特别是“无法遽然建立政权”的一筹莫展情况,变得愈加急不可耐,肆无忌惮,因而业已风传起来的“关东军闹独立”之说,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