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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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求真机制

5.1 求真是人的天性

对人类来说,世界上的事物真的才可爱,真的才可信,真的才有价值。愚昧无知是可悲的,被假象蒙蔽是痛苦的,被别人欺骗是可恨的。人们都希望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都希望拥有一份真挚的亲情、友情和爱情,都希望自己接触的人是真诚的、所学的知识是科学的、所信奉的理念是正确的、所支持的团体是正义的、所崇拜的人是名副其实的,都希望不被蒙蔽、不被愚弄、不被欺骗。这种向真、信真、求真的心理是人的天性。

人生下来是天真的,从知性开启的那天起,人就要问所感知的事物“是什么”,进而问“为什么”。“是什么”和“为什么”的问答形成了人类认识事物的思维逻辑,这条逻辑主导着人的一生。人类的智能首先体现在辨别真假的能力上,不断地求真,不断地弃假,形成自己的知识、智慧和经验,据此决定思想和行为。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往往希望将藏在心底最真的话告诉最值得信赖的人,给自己的一生一个真实的交代。人到晚年写回忆录,是想还原并审视自己真实的人生。人的生命现象和心理规律都可证明,求真是人类生命轨迹的主线条。

求真也是人类历史的主线条。人类文明的历史,其实就是人类本质展开、进化和优化的历史。追求文明是人类的本质。文明的实质是和平与发展。和平是文明社会的基础,人的仁爱本性是和平的基因。这种基因通过不同的制度、不同的组织、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渠道和方式把不同血缘、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不同信仰的人联结起来,抗御野蛮、抗御残暴,使人类摆脱了一次又一次自我毁灭的危机。近代以来的两次世界大战,尽管充满了野蛮和血腥,但最终还是和平的主流主导了人类文明的方向。当今世界,有核国家的核力量足以毁灭人类多次,之所以没有或不会出现这种毁灭性的灾难,是因为和平的主流趋势没有改变,也不可能改变。创造是人的本性,人类在创造中发展。历史上的各个时期、各个国家,都出现过无数次既得利益集团想把历史定格在某一时期的幻想,但无论他们当时多么强大,这种幻想最终都归于破灭。这是因为人类不断创造、不断发展的本性和本能是无法抗拒的。偏离人类真的本质,文明就会被虚化、被异化、被庸俗化,人类历史就不再是文明史。

真是世界所有事物的根本所在,是所有现象的本质,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是所有理想的基点,是所有虚假和邪恶的克星。求真是人的本性使然、本能使然。人只要掌握了真,就会有真情真爱,就会有理想目标,就会有动力源泉,就能抵御虚假邪恶对生活和事业的干扰和侵蚀。否则,人若失去求真的本性,辨真的本能,就会迷失自我,偏离人类文明的轨道。

天真即本真,它是人本性和本能的原点。在这个原点上,洁白无瑕,纯正自然。天真也是求真的原动力,生命的活力通过好奇和兴趣将原点向外伸展,开启人的智慧。天真之所以可爱,是因为它体现着人类真实的美、质朴的美、纯正的美。王宝强扮演的角色之所以被人喜爱,是因为他扮演的角色透发出纯真、质朴的美。世界上著名的大科学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天真伴随一生。求真是在天真原点上启动的程序。坚持了真,就保持了人性;背叛了真,就是人性的叛逆。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体现的正是这种境界。明代思想家李贽在《童心说》中说“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追问是求真的思维锋芒,不会追问就无法知道事物的真相。人们对感兴趣的问题抓住不放,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思维由浅入深,层层剖析,直达根底。追问的层次越深,越能逼近事物的本质;追问越彻底,越能发现新的事物。什么是美,美的标准是什么,美是感性意念还是理性判断,甲认为美的东西乙为什么说不美,诗歌和图画相比谁最能体现美,抽象的美和具体的美哪个更有意义,美是感觉体验还是心灵体验,一连串的追问,将人们对“美”的认识逐步引向深入。

联想拓展求真的思维空间,不会联想就无法知道事物的全貌。“是什么”属单一问题,“为什么”变成复杂问题。每一层“为什么”的问答,都会引出相关的事物,使思维的空间不断扩展,从最初“是什么”的点状思维,一步步地变成“为什么”的线形思维、平面思维、立体思维、动态立体思维。联想是人们思维拓展的方式。

怀疑和质疑是求真的免疫功能,失去怀疑和质疑的环节就会导致思维失真。对别人给出的解答、传授的知识、形成的思想,只有通过自己怀疑、质疑和解疑的独立思考,才能辨别真假、判断是非、形成自己的观点。怀疑和质疑是认识的一道门槛,它将虚假的东西挡在门外。没有这道门槛,人的思维就会染上“假”的病毒,造成思想的迷茫和混乱。怀疑和质疑是思维个性化的体现。不经怀疑、质疑和解疑,完全直接认同别人观点的思维,很容易失去思维的关防,误入群体迷信的陷阱。

理想是求真的持续动力,没有理想就没有目标,就不能激发人的活力和潜力。真的最高境界是全知全能的完美,完美的实质是无缺,而现实永远有缺。不满足现实,不断求缺、补缺,通过不断的求真填补人类认识的一个个空白,推动现实永远朝着理想的目标前进,将文明不断推向新的阶段,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