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春寒其三
最先被碎裂声惊动的,是在东厢房守夜的应千千。她本就警惕大火今晚会做什么手脚,听到晋楚律房中传来异动,霎时惊醒,抄起拂尘就冲了过去。推门一看,应千千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晋楚律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桌案,鲜血淋漓,另一只手垂在地上,还死死抓着一块碎瓷片。地上的碎瓷糕点散了一地,狼藉不堪。猛而他一阵抽搐,将那碎瓷片狠狠扎进了自己手臂,本就心血淋漓的手臂再度涌出血来。
“殿下!”应千千险些魂飞魄散,冲了过来。晋楚律猛喘了数口粗气,嘶声道:“别……别过来!快出去!快……”
“你怎么了?”应千千却已经扶住了他,“你干什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她一把夺过那碎瓷片,小心翼翼抬起他那只胳膊,撕下衣袖裹了起来。晋楚律的气息喷到她的颈间,她竟有一瞬失神。
晋楚律缓了片刻,一把推开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神,厉声道:“快走!我被……被……啊!”他全身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痛苦地喘息起来。应千千却会错了意,花容失色:“你中毒了,有人给你下毒了!”她一把抓过晋楚律手腕,只觉他脉搏快得失常,血行迅速得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急道,“平心静气,我帮你调息!”她一挥手以内力关了房门,坐在晋楚律背后,将内力打入他体内。
应千千身上的香气彻底击垮了晋楚律的神智,他低低嘶吼一声,猛而暴起,反手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啊!”应千千静的竟忘了推开他,从头到脚都充满了错愕,猛而,她看到晋楚律一双通红的桃花眸子,登时醒悟,挥手给了他一掌,“快醒醒!”
晋楚律置若罔闻,神志已经涣散了。
“不好,绕春柔已经……”应千千心中一寒,转而欲挣脱他。可晋楚律的武功本就高于她,此时又神志全无,状如癫狂,应千千又如何挣得开?
她鼻尖一酸,轻轻挥手,击灭了油灯,继而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
“只怨我此生命苦吧……”
一夜昏沉。
隐隐地,应千千听到晋楚律在唤一个人的名字,那么轻柔,那么痴狂,就像他眸中的桃花。他是在唤她吗?她这样想着,缓缓陷入了虚无的意识。
月光轻轻探了进来,皎洁而凄迷,将古往今来无数的情苦投到这室内,缠着晋楚律身上。
“阿婉……阿婉……”
“阿……婉……”
此时,金帐神都外,一处荒废的老屋传来阵阵惨叫。商忘川长身玉立,面如寒冰,右手掐在一人的脖子上,断断续续闪烁着紫光。
“我没什么耐心。最后一遍,青岚馆前些日子有没有派人去回日岭?”商忘川指间送了一点力道,被他掐住的男子淋漓柯大口喘起粗气。喘了一会儿方冷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不然怎么会抓我们?这些天各地的兄弟莫名其妙死了不少,都是你干的吧……”
商忘川目光一狞,收紧了五指:“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嘿嘿嘿……谁都没区别嘛……长煊郡主不在馆中,你寻不到,是自己没本事,又何必打扰馆外的……呃,啊!”他喉头一声脆响,竟是被商忘川生生捏断了。商忘川随手抛下死尸,若有所思。
他那日觅药回来,林晚却不见了踪影。一番探索,他在洞外雪中发现了一小截未燃尽的迷香,又发觉附近雪地有被人刻意掩盖的痕迹,断定林晚是被先前劫的同一人所劫。而那人就是青岚馆的人,那人虽一路用积雪掩盖了自己的脚印,却仍在雪地上留下了人为的痕迹。商忘川借此一路追查,途中逼问了不少青岚馆中人,才打探出青岚馆总部所在,可入馆数次搜寻,都未曾发现林晚的踪迹。商忘川此路行不通,就决定从那劫持人身上入手,可直到到在,他也未能查出那人身份。
“昨日听闻晋楚律回了神都,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只能找那小子了……”商忘川蹙眉思索片刻,听闻外面有循声而来的巡逻兵,冷笑一声,悄然离去。
日出东方,又是新的一天。今日正逢休沐,因而也无人唤晋楚律去上朝,由着自家殿下睡到了日上三竿。阳光在晋楚律身上照了许久,方才把他唤了起来。
晋楚律头痛欲裂,混沌了片刻,隐约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浑身立时一僵,清醒了过来。只见他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四周桌案奏折翻了一地,惨不忍睹,而他的右臂,还环在衣衫不整的应千千腰间。晋楚律登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如同被晴天霹雳劈了一般,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应千千也醒了过来,一睁眼,正对上晋楚律那双六神无主的眸子。她有气无力轻笑一声,惨然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命苦。”
“应姑娘,我……我……”晋楚律语无伦次,迅速站了起来,手足无措了片刻,才想起去扶她。应千千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勉强提起一个微笑,泪水却不由自主滚了下来,“没事,我知道殿下……我不会难为殿下的,林阁主一回安息我就走,不会让殿下……”
“我不是!我没有!”晋楚律面红耳赤,双唇哆嗦了许久,方才挤出一句,“我没有……我之前想过……但一直……”他侧过身子深吸了几口气,方道,“我绝无厌你之心。”
应千千听懂了他支离破碎的话中想说什么,惊得心跳也漏了一拍。只见他转过头来,轻轻道:“我之前想过这事,阿婉也知道。但我……所以一直没向姑娘说明。但……给我点时间,我会……”
“总之,我没有为难,你也不必走。”说罢,晋楚律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言道,“我去给你拿衣物。”转身红着脸匆匆走了出去。
室内,应千千怔了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喜悦。他说什么?他说他之前想过?他在以前就想要和自己……他并不是因为这阴差阳错的一夜才会如此,而是对自己确确实实有着情谊吗?
“是我想的太美了,还是……”应千千像是做梦一般有些茫然,却忍不住心中不断涌出的欣喜若狂。
晋楚律去东厢房拿衣物,推门见林晚正端坐调息。他微微一怔,林晚已经睁开双目:“昨夜你房中异动不小。”
“我……”晋楚律欲言又止,轻轻垂下了头,“你猜到了?”
“此事是我过于疏忽,因我而起,我会解决的。”晋楚律沉默片刻,方道,“阿婉,我在宁边郡城时和你说过……”
林晚苦笑颔首:“嗯,我知道。”
知道他欲偿伊人痴愿,也知道他终究意难平。
而绕春柔引发的阴差阳错不过是提前坚定了他,让他决定了自己的选择,也注定了他这一生痴愿难了。无论有无此事,他与应千千的痴愿,似是如愿以偿,又似是终生难平。
“阿婉,大火此计不成,定会再生波澜。我打算先搬到宫里住,你千万小心。”晋楚律又道。
“你也小心,北天权根基深厚,宫中也有他的人手,小心暗箭伤人。”
晋楚律抬步去取衣物,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重新看向林晚。他一双桃花眸子轻柔如水,一如昔年藻园月夜。
“阿婉,你欠我的九个人情,我就记下了。只要你能一直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算偿还了,好不好?”
林晚心头一颤,亦是注视着他,笑道:“放心,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我这个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独一无二。”
“如此……甚好。”
人情,一笔勾销。而一腔痴情债,永世难偿。
日过晌午,宫中忽然传来消息:晋楚律的生母贵妃越氏,也就是当今的皇后病重,听闻他回来,要他入宫见上一面。晋楚律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毫无亲情,本不欲相见,但听说她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还是决定入宫见上一面,算是了结此生淡薄的母子之情。
朱红宫墙,琉璃金瓦,与晋楚律记忆中的一样的富丽堂皇和死气沉沉。这里埋藏着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因而,自从他离宫从军后,便极少回来探望和居住了。
看着面前美轮美奂的宫宇,晋楚律早就不记得自己上次来此是什么时候了。他的心一半放在金帐的国祚上,一半放在妹妹与知交上,一身情感寄托来牵挂去,竟独独遗落了这个他出生的地方。面色肃穆的内侍和婢女纷纷向他行礼,惊动了刚刚走出殿的太医。
“殿下,皇后娘娘恐怕……”老太医跪在地上抖成了一个筛子,丝毫不敢直视这尊传说中的杀神,“老臣真的是回天乏术了,还请殿下……节哀。”
“恐怕我对她没什么哀好节。”晋楚律心里淡淡地想着,随口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娘娘本来早该……只是她一直撑着一口气,一定要见您一面。现在,只怕熬不过今夜了。”
晋楚律心头泛起一丝疑惑。她明知自己与她无话可说,为何要强撑到现在?猛而,他想起了她的亲妹妹——北天权的亡妻越夫人,心脏不受控制加速跳动起来。他按下心情,面若冰霜:“本王明白了,你们退下。”
侍卫、婢女与太医统统退到了远处。晋楚律踏入殿门,里面的四个婢女冲他一齐盈盈施礼,目光莫测。
“没听见吗?全部退出去。”晋楚律冷笑道,“上面的几位梁上君子也请移驾吧,刀剑无眼,本王可顾不了师徒情谊。”
北天权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人手被他一齐识破,均是悻悻然退了出去。晋楚律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殿中再无第三者,这才移步走向卧榻。见到床上那个女人,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在他印象中,生母一直以美艳著称,将姣好的面容连带一双桃花眸全传到了他身上,晋楚律以风姿卓尔闻名金帐三国,贵妃功不可没。可如今,床上只有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她头发斑白、眼窝深陷,瘦骨嶙峋的仿佛刚从久安郡逃出来一般,哪还有半分美人的样子?晋楚律心中起疑,手伸入锦被,扣住了她的脉搏。
皇后本来半死不活的双目强撑着睁了开来,混沌的视线认出了床前的人,吃力道:“你回来了……”
“谁下的毒?”晋楚律松开她的手腕,眼中闪出一丝怒火,“你知不知道,这不是病,是有人下毒了!”
“我自然知道,有人想灭我的口。”皇后平静地笑了笑,深陷的眼窝蒙上一星水光,“没想到,你还肯来见我。”
“所以呢?你要在北天权灭口前告诉我什么?”晋楚律面无表情,冷冷道,“他不直接灭口,是忌惮你这个皇后死后六宫无首,有祸起萧墙之患。归根结底,还是我给了你些许苟延残喘的机会。”
“是啊……”皇后凄然一笑,“你心在国祚,无暇管顾后宫,才给我留了这个名分,可你眼睁睁看着北天权废了你叔父,就没想到我的念想也……”她虚弱地咳了几声,又道,“我听人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你的念想要是断了,也会……”
晋楚律心中微有触动,继而再多冷下了脸,打断了她:“我喜欢的那个姑娘,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我那叔父弒兄窃国,将金帐朝廷搅得一片乌烟瘴气,于公于私,我恨他又有何错?我父皇虽是碌碌无为的平君,也比他那个昏君强上万倍!”
皇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他们为何会兄弟相残吗?”见晋楚律面容一冷,她自嘲一笑:“没错,都怨我这个红颜祸水。可你知道吗?我和你叔父自幼两情相悦,本来就定下了婚约,我满心欢喜地等着嫁给如意郎君,却因有人作梗,便被送进了宫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一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君王,能有什么下场?”
“那人是谁?”晋楚律敏锐抓住了重点,陡然变色。
“可他不信命,找他那皇帝哥哥说里说了一年又一年,等了一年又一年……哪怕我有了你,他也始终没娶一妻一妾,一直等着。可你父皇呢?早就宠幸那些新欢去了。若非你是他最宠溺的幼子,我当年的贵妃殿与冷宫也没什么差别,贵妃之名恐怕也送到新人手里了。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你长得像我,性子却不像我也不像他,反倒像你那杀伐果断的皇祖父。他因此宠着你,却把我囚禁在这深宫里折磨。那时想方设法地虐待你,其实也只是……嫉妒你要风得风,唤雨得雨罢了。瀚海一役给我们带来了转机,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告诉你叔父,他要么选择趁机救出我一起翻身,要么看着我被活活逼疯在这深宫之中。后面的事,你也清楚……”讲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你是长大了,竟有耐心听我这老婆子絮絮叨叨说这么长时间。”
若在以往,晋楚律绝对会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可如今他经历了对林晚的一厢情愿与应千千的一腔痴愿,难免感同身受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对母亲的感情了。他沉默良久,换了个话题:“那个人是北天权吧?”
皇后吃力地点点头,道:“我妹妹……那个傻孩子,我们父亲看北天权年少有为、身份尊贵,被冲昏了头,竟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我们越家世代簪缨,北天权又一手推出我这么个贵妃,娶我那傻妹妹能得到无数好处。这个苦命的孩子孩子……被我父亲和你父皇一手送进青岚馆,才发现他们识错了人。可是,她再不受北天权待见,也是青岚馆数年的女主人,总会知道一些事情的。我这才知道,害了整个晋楚氏兄弟反目,害了我一生的差错,根本不是阴差阳错的巧合,而是……而是……”她猛而咳出一口血来,双目充满了悔恨与怒火。继而,她使出全力抬了抬手,示意晋楚律伏下身来,贴着她的耳朵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们姐妹向来感情深厚,她死之后,有些事情就只有我才知道。北天权是要准备对你动手了,才会灭我的口……幸好天不亡晋楚一氏,让我们母子还能见上这一面……”
“律儿,你记住,北天权此人城府极深,心狠手辣,妻儿下属俱可视为棋子,他想害你易如反掌。你是晋楚家最后的希望……别留在金帐,只要离开他的势力范围,你一定有机会杀了他……”
“北天权武功虽高,却也有致命的弱点。他这辈子机关算尽,害人无数,却单单对一个人动了真情,他与那人相识甚早,亦敌亦友,可他宁愿杀尽天下人去完成大业,也不愿那人丧命于这乱世。甚至,他年轻时为了救那个人,留下了毕生难补的致命弱点……”
皇后急促的呼吸声与晋楚律急促的心跳声融为一体,剧烈敲打着,敲出了被尘封已久的秘密。
“右足……律儿,他的右足……”
尽管语焉不详,晋楚律瞬间明朗,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你会创造金帐新的盛世。律儿,你万万不能……步了我们的后尘……”
皇后的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攥得晋楚律手掌生痛。她艰难地喘息着,用最后的生命竭力道:“律儿,律儿,杀了他!给我们报仇!给晋楚氏……给金帐……”
她的力气用完了,整个人陷在床榻里,一动不动了。
气若游丝的声音和着两行清泪,烟消云散。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
一生痴怨,落寞地封入了尘埃。
晋楚律怔怔的,仿佛停止了思考。
直到恍若梦游的行到殿外,听到满殿的哭声,他才从纷乱的思绪中理了个头绪,半知半觉地想:我母亲没了。
这个他痛恨着、冷淡着、期盼着早日不得好死的女人,终于如了他的愿,凄惨地离开了人世。可直到此时,他才隐约想起,她是他母亲。
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她不过是个想要追求幸福却被人利用的可怜女人。终其一生,未能得偿所愿。
一声哽咽,终是按捺不住,从喉间溢了出来。
大殿乱了许久,一个内侍匆匆奔来,扑倒在晋楚律身前,泪流满面地嚎道:“殿下!陛下听闻皇后娘娘离世……触柱驾崩了!”
那个已成痴傻之人的废物,终于自己做了一回主,急匆匆的赶去了奈何桥,追随他爱了一生的女人而去了。
皇宫乱作一团。过了许久,人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皇储如今已经成了皇上。尚未登基的金帐新主雷厉风行,连夜下发先皇大丧、北狄和谈、久安重建、难民抚恤等十二道旨令,整个金帐朝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揪出了尸位素餐的春秋大梦,被悬在头顶的铡刀活活吓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晋楚律身后的卫宸军与朝中一干能臣新贵却默不作声,仿佛无视了自家主人身份的剧变,依旧如常运转。
当夜,晋楚律就收到了北天权的授意:太一天宫事近,登基仪式暂缓,于三月后再议。
晋楚律默不作声,命令手下继续按兵不动,同时一边向青岚馆示弱,一边以铁腕手段迅速稳定了朝中局势。消息一夜之间向四面八方传出,金帐各方势力纷纷感到风向大变,而不少有识之士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起了出山之意的贤士大有人在。
先皇和贵妃的灵柩各自安放,将来一个随葬晋楚律父皇寝陵,一个入主新皇陵,应该是至死天各一方了。趁着夜色,晋楚律的的心腹将一坛骨灰放入先皇灵柩,满腹疑惑地向他汇报了任务。
晋楚律仍是一贯的面色冷冽,吩咐心腹将此事烂在肚子里,无他人知晓。
算是圆了那对可怜人的痴愿吧。
反正父皇多半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神都在疾风骤雨前的宁静中安然度过两日。两日间,许多事情在涌动的暗潮中裹挟而出:林暮与越皎皎在南水关成功与穆云轻接上了头,临近此地的全体玄祭堂成员向雍王府疾驰;乐正真的银华灵瞳与日俱进,与娵訾联手暂扣了大火,继而潜入雍王府;晋楚律在朝中成立了临时政务处解决一应问题,暗中准备着前往华夏的行程;柔然考联系上了手中的叛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筹划着反杀;而在华夏,昆仑派被恒玄之抄了家底,灵迹涧则被应红袖、陆云生与江清心端了老巢,商均峰风雨飘摇,已经暗中向墓府转移了不少人马……
斗争的焦点,悄然向洞庭湖移去,
金帐先皇驾崩第三天,安息元京京郊巡守营半数哗变,与周边三郡散布兵力共计两万五千余人会合,在柔然考与皇甫炫带领下悍然叛变,直冲南水关而去。同时皇甫家一支旁系势力在玄祭堂指示下扣押了皇甫炫一众亲戚,而先前秘密前往各地的玄祭堂成员早已循着查出的线索,将一干心怀不轨的奸佞拿下。
柔然考与皇甫炫狗急跳墙,自以为跳出了元京,一路畅通无阻,却不知在南水关斛律攸宁早已架好了屠刀等待。
也是在这一天,玄祭堂秘密人手闯入雍王府,在晋楚律安排下带着林晚、应千千、乐正真三人极速赶回南水关。路上青岚馆设伏截杀,上商忘川鬼魅般出现,做了殿后,为一行人争取了宝贵的一刻钟;随后卫宸军一支人马接替商忘川,铜墙铁壁般拦住了青岚馆。
两支势力,不约而同向南水关敢去,一支后面是虚张声势的安息剿贼“追兵”,一支后面是一骑当千的青岚馆追杀队伍。
而南水关上,那令人闻之色变的传说神兵——天织,缓缓转动了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