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新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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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辉煌先生序

林振礼教授早年(1999)出版的专著《朱熹与泉州文化》,虽然只是七万多言的小册子,但是内容涵盖书题相关诸多方面的史迹史实,资料翔实,论从史出,打开了朱子思想与地域文化课题“一个别开生面的新视角”(何乃川),是新时期以来关于泉州“二朱过化”事迹考评的集成之作。嗣后,他踔厉风发,开阔视野,扩大成果,于2004年完成了熔实际考察、文献搜集与理论阐释为一炉的三十万言《朱熹新探》。哲学家蒙培元先生慨然为是书作序,高度评价——

这部著作开辟了许多新领域,提供了理解朱子的许多新空间,体现了作者敢于言人之所未言的探索精神。“朱子的风水观”“朱子与摩尼教”“朱子在民间的多重形象”等重要章节,就是其中最有特色、最有突破的成果。作者从逸文考辨和野外调查开始,进到生态、宗教和美学诸多领域,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见解,填补了朱子研究的许多空白。

《朱熹新探》标志作者的朱子思想研究达到了新高度,进入了新境界,也使他成为泉州学界研究朱子的重要学者。

林振礼教授始终抱持“为世界性朱子学研究的百花园增添一片绿叶”的初心,未曾停歇探求路上攀登的步伐。多年来,每有与朱子学有关联的省市学术研讨会,多能读到他令人耳目一新的论文。2015年他到龄退休,被推选为泉州孔子学会副会长,我与他又有共事交流的机会。传承朱子文化,泉州应该发挥独特优势,我向他提出增订《朱熹新探》的建议。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接受了我的意见,并给我写了封信,谈增订稿拟增补的内容和结构框架。特别提到将会彰显以下诸方面新意。一是从政治、经济、文化诸多视角,着重写出泉州社会对青年朱熹的影响,揭示朱子理学产生的社会原因。二是将朱熹置于多元文化接触视野中进行观照。不止于谈朱子与禅道的关系,而要进一步从“赵令衿案”揭示其与伊斯兰教的关系,抉发朱熹之于摩尼教,仕泉偶涉、知漳则禁的思想轨迹。三是以朱子理学阐发泉州关岳信仰。四是探索朱熹“湖湘之行”苦参“中和”的政治原因,彰显“中和新说”之于情感哲学的重大意义。四是以新发现庆元间朱熹录唐代诗人李群玉《言怀》诗手迹,进一步追寻朱子在“庆元党禁”期间的行踪。五是详解朱熹的堪舆思想(风水观)。六是评价作为编辑出版家的朱熹。七是考证辨析朱熹与梁克家相知相敬的关系,以“昔岁调饥政”,纠正流行朱著诸版本悼梁克家诗“几岁调娱政”的舛误。八是重新考证朱熹仕泉期间往见大慧禅师的历史公案,阐述朱熹往见大慧禅师的思想史意义。九是深入考察庆元间朱熹与留正的交谊。十是竭尽全力,对朱熹仕泉逸文、事迹搜集稽考几尽,辨析之细,有如把“千寻瀑布如飞练,一簇人烟入画图”的著作权归还晚唐诗人韩偓。

经过近两年的潜心著述,增订稿顺利杀青并列入《朱子学文库》出版。我以近水楼台之便得以先睹为快。我认为,作者很好地实现了原初的构思设想,其中有三方面给我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一是作者增补了不少新发现的史料和新的论述。全书不只是篇幅的扩张,而且是质量的提升,内容更为充实饱满。二是作者把朱熹与泉州文化的不解之缘放在他的一生中审视,与其不同时期的思想行为相联系,既让人物的思想逻辑更明晰,又增强了论证的说服力。三是深入考察朱熹与闽南泉州多元宗教的关系,得出了“兼融而非宽容”的结论。“兼融”是指当朱熹在建构他的理学思想体系时,他对多元宗教采取的是兼容并蓄、改造吸收、自我更新的态度。“不宽容”是指当宗教活动严重触犯伦理,危及社会安定时,作为成熟的政治家,他则是防患未然,毫不姑息手软。这部分应该是全书最具学术创见的内容之一。总之与初版相比较,增订本的社会背景更为宏阔,地域文化特征更为鲜明,人物的思想内涵更丰富,篇章结构也更合理。作者画出了一幅朱熹在闽南泉州可读的精神地图,也为开展国学教育提供了一部有乡土特色的教材。我在高兴之余谈了以上几点粗浅体会就教于方家。权为序。

洪辉煌

丁酉年仲夏于丰泽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