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之晋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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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自从秦国到处出兵,攻燕国、取仇池、败乞伏部后,远在姑臧城里的张天锡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他担心秦军的铁骑会踏入他大凉境内,于是在跟北宫纯义等文武大臣商议后,就决定向秦国求和。张天锡在给苻坚的书信中表示他愿意听从天王的指挥,愿意年年进贡,原为大秦镇守西北等等条件,就是希望能够跟秦国联合,两国互不动兵戈。

今日的朝中,已经病愈的苻坚终于上朝了,他的精气神比起以前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正坐于大殿之上,威严之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比起之前的严肃之中带着的一丝文儒,现在的苻坚可以说是霸气侧漏,甚至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他拿着张天锡派人送来的书信,仔细地看了片刻,而后就用比起之前更加低沉雄浑的声音说:“既然大凉有心归顺,我军也连年征战,那就先放过张天锡吧。”

底下的众大臣历来都是听从与天王苻坚和丞相王猛的安排,所以对于这些事也就没有什么异议,但是王猛却有不同意见,他跟苻坚说道:“天王,这只怕是张天锡的缓兵之计,万一他趁着秦国对其放松警惕之时,趁机发展军队,那日后想要打败他,可就变得有困难了,况且我军大将遍布,精兵强将无数,所以天王,我军可以对大凉出兵!”

不知为何,历来跟王猛政见相同的苻坚此时却有了不同的意见,他稍有不悦地跟王猛说:“丞相,大凉人少兵寡,再由他发展五年十年,那也不是秦国的对手,反倒是南边的晋国,甚是令我担忧和觊觎,我看丞相可以研究一下如何攻晋之事了。”听说了天王心中有攻晋之意,王猛大惊,而后就回苻坚说天王,晋国盘踞吴越之地已久,根基雄厚,且人才辈出,正朔未退,此时我军不宜冒险攻晋啊!底下的大臣鲜见丞相跟天王会有分歧,就全都哑言静听。

苻坚和王猛双双说完后,两人都觉得今日之朝议有些不对,气氛不比了往日,停顿了片刻,就双方各退了一步,苻坚说:“既然丞相认为此时还不是攻晋的最佳良机,那就将此事暂且搁置吧,但是蜀中之地,丞相觉得秦国此时可取否?”秦国对于王猛来说,是他实现政治抱负的地方,不忍见到它会落败,所以才会劝天王不要攻打晋国,但是攻打蜀中吗,这个······王猛一时不知该说是或否。蜀地与中原以及吴越之地皆有天堑相隔,虽说现在蜀地为晋国所辖,但是它离建康甚远,又是吐谷浑等西北国家跟晋国的缓冲地带,前些年也有过李弘叛乱,局势不太平稳,如此看来,可以取之吧!

王猛在心中反复秤度和思量后,终于回苻坚说了:“如果天王想攻蜀地,依臣分析来,可以取之!”这番话在那些大臣听来似有跟天王分歧的让步之意。苻坚听后,也没有去问王猛是如何支持秦国攻蜀的,而是立即开始抽选攻蜀之人选。

苻坚现在整个人似乎在那场病后都有了些许的变化,无论是行事风格还谈吐语气,在一些细心的人看来,甚至连样貌都有些变了。他脑中闪过邓羌弓蚝等人的名字,他想问一问丞相王猛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去攻蜀。王猛听后,便举荐道:“臣欲推荐狼牙将军邓羌出兵蜀地,再以骁将辅佐跟随之,毕竟晋国内高手比比,不能掉以轻心。”苻坚也觉得邓羌堪当大任,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想叫弓蚝一同随往,说他二人最为合拍,有合璧之力。

但是王猛却不想弓蚝此时离开长安,他跟苻坚说,“天王,最近长安内不太安宁,不知为何那强盗贼人多了起来,臣想留下弓蚝在天王身边护周全,这去蜀地一事,还是另派他将为好。”众大臣听着王猛和天王在派将一事上又有不同想法,就又开始静听起来。

坐在上面的听后苻坚刚想说有三邪剑在身,无惧,但是太尉吕婆楼突然在此时就向苻坚举荐起来了:“天王,我军大将不宜每战皆出,不然会让敌人有所针对,我看弓将军还是留在长安为好,而在杏城处,有扬武将军姚苌,在仇池处,有仇池公杨安,此二人有异于常人的军事才能,我看可以提拔重用之,日后好为天王征战四方。”这时苻坚才想到在杏城那里还有个姚苌,这杨安嘛,倒也值得培养,脑中思索了片刻,就顺了吕婆楼的意,决定派邓羌为主帅,姚苌和杨安为左右先锋,一起出兵合力攻取那蜀地。

自从平定了李弘的造反后,在桓伟和周楚的治理下,蜀地又暂时或得了一丝的安定,蜀地民众的生活也渐趋平静。而当时蜀地还唯一存在的能威胁官府势力的,就是九黎族的蚩如了,不过他在出蜀地去到建康后,也算跟桓温有过合作,这让桓伟觉得日后跟他交涉起来会轻松些。

九黎族寨里,在建康得回一大批的粮饷物资后,蚩如就命那些九黎族人出来将这些物资运回位于宁州的村寨中,可能是桓温大意了,他觉得这个蚩如不会再有异心,于是在当初谈对付司马晞的条件时,桓温许诺他除了这些粮饷物资外,还会叫桓伟在成都秘密给他打造长弓硬弩,优良刀剑等武器,也正是在这些武器的诱惑下,蚩如才会选择跟桓温合作的。由于打造弓弩刀剑等物需要矿石和长时间的人力物力,所以这批武器还暂时无法交给蚩如运回去,不过桓伟答应会尽快打造出来的,蚩如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就没有进入成都,而是沿着广汉和汶川一带带着黑白无赦去了吐谷浑。

九星剑法的纵横盖世,让蚩如手中祖传的苗刀之祖成了碎片,这让他始料未及,作为一个刀客,怎可无刀,而像蚩如这种刀客,那必须得配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刀,也正是这一点,蚩如才会想到要去吐谷浑国都伏俟城的,去找碎奚要一件东西,落日孤刀!

对于黑白无赦等人想来吐谷浑一事,碎奚全然不知,现在他的心思都扑在如何跟秦国斡旋之上,也顾不得这些。夜晚的伏俟城,人声寂静,许多的游牧民族都不像汉人般喜爱夜行,也不喜欢在夜间游玩,所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才是他们的生活之道。伏俟城的皇宫里,碎奚正在寝室里面拿着汉人的儒家经典就读起来。门外,破多罗千战作为碎奚的贴身侍卫,终日不离他身。他走进来,见碎奚还在昏暗的火光下苦学,就劝他说:“大王,夜快深了,您还是就寝吧。”碎奚合上竹简,问破多罗千战,慕容幼离去伏俟城已经多日,他回来了吗?

破多罗千战回碎奚说已多日未见他的身影,莫不是有什么意外。碎奚站起来,踱步说慕容幼刀法一绝,遇上他,只怕对方会有意外,他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对了,秦国现在有什么动静?碎奚继续问破多罗千战。

破多罗千战想了一会说:“现在秦国正厉兵秣马,似有一统天下之意,最近收到消息,他们准备向蜀地发起进攻。”听到后碎奚的面色沉重起来,想自己日后会不会跟这个苻坚交手。想了一会,碎奚就开始问千战吐谷浑现在兵力布防的情况。

破多罗千战说现在吐谷浑的大军超过半数都由慕容野虏将军率领驻扎在吐谷浑和仇池的边境地带,谨防苻坚麾下的部将、现仇池公杨安。碎奚走到一张案台前,伸出手去拿起了一把刀,“噌”地一声,将刀拔了出来。在静息的状态下,这把刀通体黢黑,刀长背厚,刀柄与刀刃处有一黑龙头作为衔接和装饰,而在它作战时,刀体就会由黑色变成枯黄色,届时会威力大增,只需轻挥便可杀人无数,这就是西北秘宝落日孤刀。

碎奚把刀插回鞘内,放回了原处吩咐说,“三军备战,不得轻心!”破多罗千战知道了碎奚的命令,然后就退了出去,而碎奚也准备休息了。立与门外的破多罗千战看着渐起的凉风,又乌云蔽月的,心中似有一股不祥之预感,他来回巡逻,提醒士兵要打起精神。

突然间,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两声兵器碰撞的声音,破多罗千战听后心神一个紧绷,就跑去查看情况,在半路途中正好跟同样听见声响的阿柴碰上了,千战问阿柴发生了什么事?阿柴说可能是有刺客入侵,于是两人都跑向那个传来声音的地方。在准备快要到时,突然想到什么的千战顿时就停了下来,他愣愣的定在原地,阿柴见他此举怪异,就问他怎么了?

“不好,调虎离山!”话音刚落,破多罗千战就以飞速跑回到碎奚的寝室,跑之前叫阿柴带人继续去那里查看情况。而此时的碎奚还躺在床上,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经进来了。破多罗千战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外,见里面一片黑暗,想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便稍加放下心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进去看一下,于是他就慢慢地、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碎奚寝室的大门,他顺着目光看去,发现床上躺着一熟睡之人,凭着轮廓可以看出那就是碎奚,但是破多罗千战再扭头一看时,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落日孤刀面前,已经伸出的手掌快要握住它了。

破多罗千战没有大喊大叫,他怕惊醒碎奚。只是一个人抽出宝剑杀向那个想要偷取落日孤刀的人,那人在黑夜中,面相看不清楚,但破多罗千战似有记忆。他朝那人挥剑一砍,怎料那人身法灵动,嗖地一下就避开了,破多罗千战追上去,一剑、两剑地跟那人扭打起来。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可是让破多罗千战傻了眼。

只见那人在黑夜中正位于千战的面前,但是不知会为何,他的身后,在落日孤刀的前面,顿时就又出现一个人。破多罗千战看去,发现那人与面前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会分身?千战大怒,便抽身回去阻止那人触碰到落日孤刀。又嗖地一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重合到了一起,他用两只纤长的手在跟破多罗千仗过招。

破多罗千战武功高强,心理素质也是极佳,他面对着这样一个快如闪电的对手,显得丝毫不乱。在黑暗的房间里打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那碎奚还是宁静地睡在床上。突然间,可能是那人觉得不应再纠缠下去浪费时间了于是就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只见在黑夜里,在碎奚的房间里,那个人在瞬间就分身成了六个人,旁边的千战看得目瞪口呆。他拿剑捅向一人,但是只捅到一股空气,破多罗千战知道这六个同样的人之中只有一个是他的真身,于是就将手中长剑一横,双脚紧贴而后凭空旋转横扫一圈,一道充满力量的剑气冲散而出,将房间里的东西都击地噼噼啪啪地七零八落,也惊醒了碎奚。

那人似乎受了点伤,地上也留下了一点血迹。他趁着破多罗千战发力期间,用尽生平之速度去到了落日孤刀前,一把将刀抓到手中就不见了踪影。破多罗千战来不及向醒来的碎奚说明情况,就沿着地上的血迹追了出去。追到门外,只见在楼墙之上,站着一个年轻的人,他手中拿着一把刀,然后就飞上了天空,一直大鸟不知从何处飞出,将他接住了。破多罗千战脑子一片空白,这时,被惊醒的碎奚也出来了,他拿着震天弓和追云箭,拉了个满弦。然后就是嗖地一声,一直如流星坠地般的箭就射了出去,直直射向那只大鸟上的那个人。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甚至都让碎奚大吃了一惊。只见他的箭射到一半就慢了下来,再在空中飞行了一会儿,就停在半空中,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样。那支箭在就这样停在半空中,风一吹,它就晃动一下,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怪异。同时,带兵来到的阿柴见状,也楞在了原地,他看了一会,就向碎奚汇报说:“大王,南院处被人潜进来,放火兼偷东西,人没抓到,东西也不见了一些。”

碎奚将手中的重弓摆到地上,然后就看着那支箭,咬牙低沉说:“黑白无赦,蚩如,哼!”

伏俟城外,拿到落日孤刀的蚩如正在离开这里,而碎奚也没有派人来追。弋鹏驾驭着青鹏先一步走了,蛛女则和伏鼠在后面蹲守有没有士兵追来,而成蛟和沈牛等人则是在不远处等着蚩如出来。

几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从吐谷浑王碎奚手中夺走宝刀落日孤刀,相信此时的碎奚已经气的睡不着了吧。也幸得慕容幼不在,免去了一场大战,不然仅凭着弋鹏蛛女几人,还是很难进到伏俟城皇宫里面。

拿到落日孤刀的蚩如出了吐谷浑国境,就径直奔向成都去找桓伟,看看他的兵器何时打造完成。由于是他父亲的亲令,说要将一定数目的刀剑弓弩打造好送给蚩如,所以桓伟也丝毫没有放松,日夜赶工地为蚩如生产那些兵器,正巧在蚩如来到成都城里时,周楚就跟桓伟说那些东西已经弄好了。

“五公子,好久不见!”蚩如来到桓伟面前,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桓伟看着蚩如到来,就知道了他的来意,说道:“刀剑弓弩已经打造好了,你可以带走了。”蚩如可不会说一些什么道谢的话,只是嘴角咧起了一道鬼魅的邪笑,然后就转身离去。看着他阴郁莫测的背影,桓伟和周楚心头同时闪过一丝的不安。

那晚弋鹏的先行离开,就是返回位于宁州的九黎族寨,去叫人将这批物资运送回去。三天过后,九黎族寨里出来的一千多人来到了成都,他们在蚩如的允许下逛了一遍成都城,然后第二天就开始出发返回九黎族寨。这一次随他们出来的,还有姜铭,她长大了不少,已经出变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了,她来到蚩如面前,嘟囔地叫他带着自己去逛成都城,还买了一堆的衣物和山里那少见的食品。

蚩如问她:“你娘怎么会允许你出来的?”

姜铭拉着蚩如的手边走边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趁着娘亲不知道的时候来的,有那么的人在身边不会有事的,何况还有避役,不怕。”

蚩如没有答话,但是他知道姜铭回到去肯定会挨一顿批了,在她的眼里,她母亲永远都是那副冰冷冷的样子,就算对她父亲也是一样。

一千多人经过七八天的赶路,终于将这批物资运送回到了九黎族寨中。果不其然,一回到去,姜淑就阴沉着脸,看见姜铭跟在蚩如的身后,就斥责她说:“若是下次再有此举,便将你囚禁起来。”说完,就将头一扭,回了房间。

夜晚,已经连日奔波的蚩如稍有疲倦,就先睡下了。姜淑来到房中,看着桌上的落日孤刀,不禁想起他的父亲。擦去眼中泪水后,就想这苗刀怎么会成了落日孤刀呢?正想着间,蚩如醒了过来,他看着姜淑,姜淑也看着他。

“为何此刀会落入你手?”姜淑冷冰冰地问蚩如。

蚩如目光阴沉,说这是从碎奚那里拿来的,苗刀之祖已经没了。

“那么多的粮食武器,你想做什么?”姜淑继续问道。但是蚩如好像有点不耐烦了,他没有应姜淑的话。

突然,姜淑的语气就松垮起来跟蚩如说:“此地易守难攻,乃是一个天然绝佳之地,你为何总想出去。”

听到此,蚩如也激动起来,恶狠狠对她地说:“偏安一隅,成汉走了,又来晋国,晋国走了,又来秦国,我万千族人性命总被威胁,历代九黎族长的居安思危,何人能懂。”

姜淑也激动起来,她毫不掩饰地刨开蚩如内心的想法:“争权夺势,割地称王,这便是你想保护族人的动机?”这句话直逼蚩如内心的最深处,他一时间定在了原地。

“乱世枭雄,能者居之,割地称王,乃是时势所造,身处乱世,立命安身才是正道。”蚩如眼光冒着杀气,语气也暴躁起来。这时,听到争吵的姜铭来到这里,看见她母亲在哭泣,就看向了他父亲。

姜淑和蚩如两人停下了争吵,都各自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片刻,姜淑就眨干了眼里的泪水,出去叫姜铭回去睡觉。在房间里,蚩如轻叹一口气,也睡下了,听着屋外的蝉鸣蛙叫声,估计他是睡不着的。

第二天一早,在昨夜的争吵过后,两人似乎有点隔阂,姜淑比之前变得更加的冷冰冰了,她那少见的异域风情长相在冰冷的言谈下更显得让人难以接近。蚩如拿着落日孤刀去找族里的族老一起商谈事情去了,只留下姜淑和姜铭两人在家里。

姜铭知道昨晚他们吵了一架,所以今天就显得格外的安分,一切都如他母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