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昨夜西口街市雨夜的打斗似乎并没有能影响到今日绚丽太阳的初升,建康城里车来车往,商贾旅客,贩夫走卒,街头市民等一众人都出来逛逛街,晒晒太阳。而昨天的桓府封官也在今天传遍了整个建康甚至晋国,权臣桓温的势力将会更上一层楼,并且皇亲国戚这个名头也更深一层,司马雪可是当朝的公主,虽然是旁系,但也是千金之躯,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能嫁与桓氏亲族,但桓伊为桓氏效力多年,这是世人皆知的,所以他在某一刻也能代表着桓氏,至少桓温是这么想的。
建康皇宫内,一位忐忑的少女正在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因为她前一段时间才嘲笑完她的好友郗璿,没想到自己也要在瞬间就嫁人了,这一切如梦如幻。而对于桓伊,她的印象是很模糊的。在世人的眼里,桓伊是一个剑客,一个杀手,但在司马雪的眼里,他却是一个深情有才的音乐家,之前在桓府与桓伯子玩耍时就曾见过桓伊,但不敢上前与他对话,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夫君,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突然,突然到连桓伯子她都羞于相见了,也怕碰见桓伊。
皇命不可违,那一天也终于到来了,司马雪在宫里打扮了一番后就由司马丕亲自下令命虎贲禁军护送前去,直至桓伊的府邸,而酒席却在桓府内举行,因为这是皇家对桓氏的姻亲,桓伊在那时也代表着桓氏。
桓伊的家是一座深层小院,位于建康皇宫东侧的东府城周旁,与乌衣巷,桓府隔溪相望,小院墙体高铸,门窗紧闭,铁阑密布,一楼空置,二楼住人。司马雪就这样衣着隆重地进入到了桓伊的房间,进入到桓伊的生活,他只是一个孤独的剑客,也从未曾想到过婚配之事,但在今天他也不得不接受了。打开房门,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对映处,摆有一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剑樽,剑樽之中有一把剑静静地摆在那里,这把剑就是天下名剑湛卢剑,湛卢剑下还有一把黄青色的长笛,遍布灰尘地尘封在那里,似乎他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来与他对话。
此时的桓府里正喝得兴起,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的。而在另一处的庾府内,庾氏的老大庾倩正在和他的五弟庾袭在吩咐着什么。这庾袭年方十八,但体格已是超乎常人,两腿离地足有三尺之高,双臂开展可以聚拢五六人,虎背熊腰的。在今天下午,他就要进宫,接受皇帝的恩命,赐宝剑,铁甲,坐骑以及领兵虎符,从此接管虎贲禁军,保护皇城内外的安全。
司马丕继位,不知晋国人民会不会感到朝廷的疯狂,但晋国之上的秦,燕等国定会以为晋国是疯了的,竟然会让一个昏王来当皇帝!
这个消息也是传到了蜀地,这对于那些有异心的人来说可是一个好兆头,特别是刚刚才回到蜀地梁州的陈顿。他此去中原可谓是损失惨重,不仅东西没拿到,还死伤了那么多的弟兄,这可不利于他现在在蜀地的地位,益州的唐亮一直都视他为心腹大患,这次趁着陈顿外出前去中原,唐亮也是私底下暗布兵马,准备前来攻打梁州的白毦兵,而刚刚被扣下的周成婴和杨欣欣则是被唐亮怀疑为蜀地的另一势力宁州九黎族蚩如的人,可能是他收到了风声,也准备来打唐氏一个措手不及!
唐府内,周成婴被解下了剑,和杨欣欣两人一同在喽啰的带领下来到了唐亮的面前,唐亮的两旁分别坐着他的亲族亲信,靠在唐亮身边的则是他唯一的儿子唐相权。
“你们两人为何会突然的出现在成都呢,还鬼鬼祟祟,佩剑施针,快从实招来吧!”唐亮正襟端坐,气势威严地好像想直接就让周成婴说出所有的问题一样。
“唐门主,我等只是路过成都而已,并非是什么眼线细作,这是一场误会!”周成婴解释道。
“误会?看你手中的剑,我敢断定你不是一个乡野俗人,再看你的印堂眉目,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才有的神情。不过,你好像中气有些不足,眼角发暗,你是受过重伤?”唐亮也算是久经江湖,眼睛锐利。
“唐门主果然是见多识广,在下的确是受过重伤且还未痊愈,所以现在就想到仇池去寻找灵丹妙药前来恢复,故才路过贵地,这剑乃是我祖传之物,一直都傍在身旁从未敢放弃,我等两人也没有什么恶意,还望唐门主深明大义,放我们连离开成都,成婴感激不尽!”
这······唐亮有些犹豫,且看刚才周成婴所说的好似也并未有假,难道是自己多心了?想着间,唐相权在一旁说:“爹,我就觉得这两人都有些蹊跷,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是我们准备出兵之时来,还是慎重啊!”唐相权到底是不放心眼前的一男一女,总感觉他们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
门主,要不先把他们“放在”府里,等完事之后再放他们出来不就行了吗,一位名叫丁津的唐府把手小声地对唐亮说了这个建议。
身份未定,情况未明,考虑完之后的唐亮就听从了丁津的建议,把他们都强行的留在了唐府内,并命人细加看管,剑也被唐亮暂时地保存起来,周成婴和杨欣欣也很明显的知道这就是“软禁。”
周成婴和杨欣欣分别被软禁在两间房里,直到夜深他们都没有睡去,望着窗外迷茫的月影,杨欣欣总感觉到有些忧伤。强行软禁可是一个不好的决定,杨欣欣从她的袖子里面取出了三根针,正好门外也有三个喽啰在看管着她,她回忆着百灸针法里面的穴位内容,那个是什么穴,能使人如何,哪里不适等等,然后就是嗖的一声,门外的三人都同时倒地不起。得手之后的杨欣欣就翻窗出去找周成婴,找周成婴之前得先帮他把镇山剑给拿出来,所以她又独自一人去到了唐亮的卧房里面。
夜很黑,很深,杨欣欣借着花草房柱的掩护一步步摸到了唐亮的卧房处,房间里漆黑一片,看来唐亮已经睡着了。轻轻的推开了精美雕花的木窗,杨欣欣缓缓地潜入到唐亮的卧房,房间里很大,这可是的要杨欣欣的一番好找。
连呼吸都压抑地没有了任何的声响,杨欣欣先是去到了唐亮卧房的书桌上,顺着黑夜一看,什么都没有,这让人有些紧张。再翻到唐亮卧房里的古物摆放处查看,但除了一些文物古玩,青铜陶器之外也是什么都没有,外面好像有人马走动的声音,又好像是风吹落叶的声音,焦急紧张的杨欣欣似乎已经压抑到极点了。坚持住,再看看吧!
还没等杨欣欣调过来呼吸,几把如疾风骤雨般的飞镖呼啸飞来,但在同时,杨欣欣也是使出了她的百灸针法,两针相对,甚是精彩!
“百灸针法,你到底是谁?”在黑暗处的唐亮似乎有一些不对,他的语气有些颤抖!
“暴雨梨花针?”这就是唐门的不传秘籍!一说完后杨欣欣就跑到唐亮的身后把镇山剑到手上后就从窗户上飞身而出了,只留下唐亮在黑暗处定定的站立,仔细一看下才发现原来唐亮已经被两根针给刺到了,一根刺在哑穴,一根刺在腰部的腰眼穴,这使人动也不得,话也说不得。
拿到剑的杨欣欣立马就跑向了看押周成婴的房间,等到那里一看时,发现门口处站着七八个人,看来唐亮是对他重点照顾了。杨欣欣机灵地绕过了这些人到了周成婴房间的窗户,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把镇山剑给投掷进去,里面的周成婴一见镇山剑,就明白了杨欣欣此时正在外面,但门外又有重兵把守,这也出不去啊。
万分急切间,周成婴和外面的杨欣欣都是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因为以唐亮的功力和自己对百灸针法的使用,暂时还不能完全地定住他,他应该一会儿就能恢复行动了吧,这可怎么办!
焦急的杨欣欣脑中顿生一计,她捡起地上的几颗石子,猛的朝一个方向扔去,地上顿时冒出“咚咚哒哒”的声音,起初那群人看守以为是自己有幻听了,但重复往返几遍后就越来越感到怪异,于是那七八个人中的四五个都把剑拔了出来准备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们一走开时,又是“嗖嗖嗖”三根银针飞流而出,稳稳地插在了剩余三个人的定穴上,杨欣欣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开了关押周成婴的房门,两人一起准备外逃,但不妙的是此时唐亮已经带着唐相权和丁津在门口处等着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你们是得长留在我唐府一段时间了。”唐相权在他爹面前得意的笑着。
“门主,属下建议把他们此二人就地解决,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免得日后留下隐患!”丁津阴沉地说道。
“百灸针法,此乃南越之地,罗浮山葛洪之妻鲍姑所持的武功秘法,现在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且我前些时间听闻陈顿出蜀去找一个东西,不知与你们有何关系?”唐亮也阴沉老练,这一次把周成婴和杨欣欣给问的无语了。周成婴废话也不多说,拔出镇山剑就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对面的唐亮见状就吩咐他的手下说“要活口!”
突然就有十几名拿着剑的府卫把周成婴和杨欣欣给包围住了,周成婴的镇山剑也好久没有挥动过,除了拿起来有一些沉重,其余的还是和以前一样。
“老朋友,又要和你并肩作战了!”周成婴挥舞着镇山剑,气动山河,势如破竹,那些喽啰根本就不是周成婴的对手,就算是他还受着伤,但对付这些鸟蛋还是绰绰有余。
“成婴,小心唐亮的暴雨梨花针,速战速决,不宜久留!”杨欣欣可是见识过唐亮那针法的厉害,同时她也担心周成婴的伤会再次地发作。打了大概有一会,机警的杨欣欣就趁着对面的府兵喽啰应对不及,一把就抓住了周成婴的手,想要和他一起翻越唐府的高墙出去,但刚一翻上墙檐,几颗飞针就到了周成婴的身前,周成婴拿剑一挡,瞬时就摩擦出了刺眼的火光,这就是唐氏的暴雨梨花针。
自从练过百灸针法之后,杨欣欣的体内也是有了一些内力,所以他也能和周成婴一起做翻墙这种高危动作,周成婴的左肩被一颗针给刺到了,于是他就顺势一倒,带着杨欣欣连人带剑都跌到了唐府的外面。立马追上来的唐府卫兵到外墙一看,除了地上有一些血渍之外,空无一人,有些生气的唐相权命人赶紧去追。
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方则是最安全的地方,周成婴和杨欣欣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捂住伤口都到了唐府外墙的一颗大树下,这才躲过了唐相权的追杀。见他们走远后,周成婴才带着杨欣欣出来,但一转头时才发现杨欣欣已经晕倒在地上,仔细查看下发现她胸口处有两颗比绣针还要粗大的针深深的嵌入到她的胸腔处,这正是唐亮的针。
“不好!”意识到什么的周成婴立马就抱起了杨欣欣向成都城街道外面走去,完全不顾他自己身上还有伤,但这三更半夜的,想要找到大夫还是有点难,而且还得要避开唐府里面的人。周成婴一路的跑啊跑,他左肩的血一直在流,血迹沿着地面一路向前,相信这条线索唐相权是不会看不到的。
黑夜正浓,寂静无声,成都街道此时都是万籁俱寂,一片沉默,心急如焚的周成婴跑着跑着竟然流出了泪来,滴到他怀里杨欣欣的身上,而且后面密集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难道是唐相权带人追上来了?
在跑到一个小巷子里面的时候,汗水、泪水和血水一起往下流的时候,周成婴回头一看,他想要看看唐府的人有没有追来,但刚一转头,他就被几个人伸出的手给强行地拉进了一间屋子里面。
跌倒在地上但还紧紧抱着杨欣欣的周成婴抬头一看,发现昏暗的屋子里面有几个人,看其衣着打扮,并非是中原人士,而且他们都是带刀而非佩剑,到底是谁?
“不用担心!”在黑暗中的那人说话了,并且还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周成婴握紧镇山剑蓄势待发。
我是来救你的人,刚一说完那个人就就走到周成婴的身边蹲了下来,用右掌似乎是在为杨欣欣输入真气,这让一旁地周成婴感到匪夷所思!
过了一会儿,杨欣欣伴随着几声干咳突然就醒了过来,周成婴大喜过望,放下镇山剑后语气也变得友好了一些问他们到底是谁?
还没等那些人回答,几声急促的“咚咚咚”的敲门声传射进来,房里的众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然后就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汉前去开门,在和门外的那些人解释一通后他们便走了,如果没有看错他们应该就是唐府里面的人。
“你到底是谁?”周成婴再次问在黑暗屋子里面的那个人。周成婴说完后那人就转过了身来,这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男子,他头戴着一顶蓝黑色的毡帽,发髻往后盘,身穿一件红黑相间的短袍,裤子颜色与装饰与衣服相仿,脚踏黑布鞋,这一身的异地装饰再加上他那挺拔的身材,让人看起来着实是有别番的风味,再配上他腰间的长刀,更是显得他的威武。
“在下,九黎蚩如!”
“什么!九黎?”哪个九黎,周成婴完全不明白那人在说些什么,脑子也变得昏沉,想他无非就是想去仇池寻个药,怎么会碰上了这么多的事情。
“现在唐亮到处在追杀你,所以我劝你还是暂时的留在这里,不然被他找到,可就插翅难逃了!”又有一人说道。周成婴放下了戒备,心想这话也对,无缘无故的又卷入到了这些势力纷争,真的是倒霉!
“他叫蚩曦,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他前来通知你的,现在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看护好她吧!”说完话后那蚩如就扬长而去,他身后的一众卫士也跟随他离开,所有人的腰间都配有一把刀,看来这是他们九黎的武器了。
离开了屋子的蚩如就披上了斗篷,在成都大街的角落处隐秘前行,这九黎蚩如本应在宁州,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益州成都呢?
蚩如离开后,周成婴为杨欣欣褪去了衣服,帮她将身体里面的梨花针给取出来。这两人在心里早已是互有彼此,所以也就不再去顾那些世俗礼仪了,把针取出来后又为她包扎好伤口,这才安稳了下来,两人一起在暗夜的烛光里细细地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
“欣欣,你听说过九黎吗?”周成婴觉得仇池也算是离蜀地近,所以也觉得这边的民风社会杨欣欣会更加的了解,因为蜀地就是挨着仇池国的,便问她这个问题。
伤到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杨欣欣一咳一咳地对周成婴讲述这个九黎族的事情,说道:“这个部族是一个古老的部族,相传是上古时期兵主蚩尤的遗族,他们在被黄帝打败后就逃到了现在蜀地边境大概是宁州这一块地方繁衍生息了起来,因得益与蜀地和宁州的地理环境,所以很多年都没有其他的势力去打扰到他们,直到刘备的蜀国成立,他们九黎族的先祖也不得不臣服于他,当年也有过九黎族的人起义想要脱离蜀国的统治,但被刘备的秘密部队白毦兵所镇压,所以他们就一直待在宁州,从来都不轻易出来,但他们的复出之心,占领蜀地的意图一直都没有消灭,估计现在是他们重新出来的时候了。”
“那这些九黎族的人厉害吗?”周成婴幼稚地问,“我看他们的武器都是长刀而非中原的剑,日后打起来我也好应对!”看来已经想好了日后可能会与这些人交手,所以周成婴现在就开始问杨欣欣,顺便探探他们的底。
“应该很厉害吧,他们的武功并非是中原的套路,耍起来也不像胡人的招式,所以很难缠,你看他们的兵器就知道了,他们的刀都奇异锋利无比。”
“刀,那些是什么刀?看起来不像胡刀,又不像汉剑。”
那些人所用的刀都是他们族里的苗刀,而九黎族首领的刀则被称为是“苗刀之祖,”苗刀之祖身长三尺二寸,刀体向外弯曲,刀身两侧刻有血槽以及刀纹,刀刃削铁如泥,锋利异常,苗刀之祖也被视作为九黎族的信物,在每一次更换部族领袖之时,这把刀就会代代相传,直至现在,苗刀之祖也被称为是现在江湖的四大名刀之一。
“哦,四大名刀,都是一些什么刀?”周成婴在此时就像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孩一样好奇懵懂,这些江湖事情他应该是比杨欣欣更清楚的!
见他饶有兴趣,杨欣欣也不顾自身的伤情为他讲解起来:“这四大名刀,分别是大夏龙雀,苗刀之祖,落日孤刀以及探月破晓,其中的大夏龙雀现在在桓氏手里,苗刀之祖在九黎族首领处,落日孤刀现在下落不明,探月破晓则是在昔日燕国皇族慕容幼那里,这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四大名刀了。”
哦,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