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缓缓地退去,在这间黑屋子里,周成婴和杨欣欣相拥而睡,因为还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困难在后面等着他们,所以只能以睡眠去放下一切。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在此时感觉都是那么地意料之外,唐氏、九黎族等人使得他们头晕目眩,但这就是人生的变数,你捉摸不定,难以预料。
人生之变数,犹如天上之风云,时而一切顺畅,时而奇形怪状,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都是组成你生活的必需品,你唯有积极乐观去看待生活,生活才有变成你心目中想要的样子。
这一天的太阳果然是绚丽无比,它柔柔的照在地面湿润的青草上,铺在山间娇嫩的树叶上,滴在清爽的微风中传遍四方,伴随着阵阵的桃花香,这一切如梦如幻!
在一处山腰上,躺着两个还在昏迷的人,他们面色紫凝,气息微弱,好似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时过半辰,终于,一阵微风,两股花香在三次把他们敲打之后他们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其中的一个人醒了之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边,发现是一片绿绿的青草,他再抬头过右边一看时,发现这里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刘群,你醒醒啊,刘群!”他拼命地喊着躺在他右手边的刘群,希望能喊醒他。果然,在连续喊了几声之后,刘群终于醒了。
他摸着自己沉重的脑袋看了看四周,惊讶开口问道:“祖涣,我们是已经死了吗?”见刘群醒了,祖涣也在瞬间就躺了下去,软软的青草甚是舒服,两人一起看着无边无际的蓝天。
“刘群,没想到真的和你一起死了,我也算心满意足了!”老子还不想死呢,但无可奈何,父亲的一生志愿都还未实施分毫,有愧与他啊!
葛先生,周成婴,王羲之,谢安等等这些人突然就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仿佛与他们的相识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北伐之事也突然地冒出来,这天越来越蓝,他们两人一起嬉笑起来。
“刘群,记得你当初还想带我去投靠桓温,你是不是傻了?”祖涣笑言道。
“你就别废话了,到底还不是你想来吗,难道我还能拖着你来啊,哈哈哈哈!”两人一起谈笑风生,惬意的享受着死亡带给他们的解脱。
过了有一小会,正在嬉笑的他们被一群拿着锄刀犁耙的农人给发现了,那些农人还以为是有外人入侵,都是纷纷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准备御敌,这吓得刘群和祖涣两人都同时惊跳起来,这难道死了还要被人给欺负吗。
“你们是谁,为何拿着锄刀犁耙相向于我?”刘群故意把话说的大声一点,希望能壮一下自己的气势,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但他的剑已经被慕容幼给击断了。
那群农人发现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就纷纷把锄刀和犁耙给放下了,其中的一个农人还比较友好的问他们是谁?
祖涣一听,发现来者并无甚敌意,便应道:“我叫刘群,他叫祖涣。”然后就看向刘群说,“怎么这么多人一起死啊,难得一见!”刘群话完后那群农人就觉得这两个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于是就问他们是到底怎样进来到这里的?
“怎么进来这里的?我们也不懂,反正一醒来就躺在这里了,哎,这里是哪里啊?”祖涣说完后那群农人更是觉得自己碰上了两个傻子。的确,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睛,面色发紫和胡言乱语的刘群和祖涣在他人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傻子憨包。
“走吧,带他们回去见族长,看他怎么发落吧!”其中一个农人对同行的伙伴这样建议道。“喂,你们俩跟我来吧,跟紧咯,不要迷了路。”说完一众的农人便抗锄提耙带着他们一起走向里面。也不知此地是何处,这里的人是谁,且不管了,走吧!
路越走越宽,远处逐渐的出现房屋,刘群有些清醒了,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都是云雾缭绕,一片迷蒙,看不清远处的山峦树影,四周似有流水声,但又无任何的小江河,这里怎么这么奇怪啊。刘群和祖涣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终于他们也好像明白了自己原来还没有死。
跟着这些农人大概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一个村庄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村庄也是看傻了刘群和祖涣。只见这村子俨然整齐的排列在一块空旷的平地上,旁边有参天古树,修竹亭亭,寿藤缠绕,石阶青苔,花草芬芳,村巷交通井然有序,每一家每一户都是紧挨相连,似兵阵又似军营,村子四周有着一块块的肥美良田,溪水穿过,桃花点缀,各种花朵落叶飘忽在村子的每一条巷道,鸡鸣狗吠,童叟相宜,奇乐无比,偶有炊烟升起,左邻呼唤着右舍,孩童追逐着小鸡,各种落英随风飞舞,这恰似人间仙境,使人大呼惊讶!
“来吧,前面就到了!”农人招呼着他们。终于快要走进这个村子了,越往里面走,路两旁的桃花就越多,路上的黄泥都快要被桃花给覆盖了,芳香扑鼻,村子里的一些小孩老人见有生人来,都纷纷的竞走相告,不一会儿,进村的路上已经是围满人,颇有当年卫叔宝上街之状般躁动喧闹,这反倒是使得刘群和祖涣不好意思了!
再走了一会儿,在人群的喧闹声中,刘群和祖涣两人被一个农人领进了一个位于这个村子正中央位置的一间房子。这房子里光明通透,生活器具摆置得当,使人看起来心旷神怡,在屋子的正大堂之中,坐着一位年逾古稀但神采奕奕的老人。
“族长,这两人误闯这里,被我跟二叔众人发现,现在带回来给您处理!”原来这个老人就是这里的族长,刘群和祖涣对着他做了一个辑并鞠躬行礼。
定视片刻,那个老族长说话了:“两位,本村素不留外人,待你们今晚在此歇息一位,明日我便安排人手送你们离开,请勿见怪!”
第一次见面这个村长的话就说地如此的坚决,使得刘群和祖涣有些生气,但还是保持了友好的态度问这个老族长道:“请问此处是何地,唤做何名,我们两人也不知会误闯,望族长见谅!”
“此地无名,只是万千世界里的一颗小露水,两位先生还是不要记挂为好,今日就在我这里歇息吧,有好酒款待,杀鸡宰鱼也不会少,希望两位先生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这个族长用像是逐客令但又多了些客气的语气对刘群和祖涣说了这里的情况,这更加使得他们两人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无论是问这里的地理方位还是道府郡县的名字,村子里的人都很搪塞吞吐的敷衍了过去,一副他们也不得的样子。
最后,趁着天还未黑,恢复了自由身的刘群和祖涣两人也是饶有兴趣的逛了逛这个美丽的村庄,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天边那最后的一抹血色照射在娇嫩鲜红的桃花树上,再加上袅袅升起的炊烟,追逐打闹的孩童和收集农作物的老人,山水相映,云树相栖。好一个绝世仙境,刘群要是想以后要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这里共度一生的话,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美丽总是稍纵即逝,随着黑夜将最后的光亮给吞没了以后,村子里就亮起了盏盏的火把,寂静、安逸、缓慢、自然等等着一切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意境,另外族长也在家中备好酒肉了。
一起前来喝酒吃肉的还有几个村子里的长者或者是得力人物,他们都是一副刚下田归来的样子,裤脚高高的挽起,发丝四零八落,指甲缝里还有些许的泥土残留在里面,不过好在他们都讲究,形体虽脏但心灵皎洁,见刘群和祖涣回来后,他们都一一的起身各自问好行礼!
各自寒暄罢,最后由族长先行开动,这场酒席就开始了。桌上有鸡肉,鱼肉和村子里的人上山打猎得来的猎物,天上飞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基本都有了,这让刘群和祖涣两人有些感动,他们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这么地友善好客,从他们的举止言行里面就能看得出毫无保留的真诚。
“来,两位先生,试试我们自家酿制的桃花酒,此酒甘烈晦涩,初入口时是会有些许的不适,但细品之后便会发现里面所蕴含的甜蜜回味,直至天明还会唇齿留香,值得一试!”
见族长如此推崇他们的桃花酒,刘群和祖涣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次的尝试机会,才一浅抿,鲜美刺破味蕾。果然,这酒刚沾舌尖之时,一股涩味顺着口腔散发至四周,再由鼻腔传至大脑,大脑传到后脑,随后便是一阵灵颤,整个人都耳聪目明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涩味就开始回甘,一股甜蜜温暖的味道就从大牙两侧的肉壁上渗透出来,使人不自觉的砸吧嘴去自然回味,如此甘怡,真乃是人间绝品啊!
“好酒!好酒!”族长,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还能品到如此的佳酿,实在是三生有幸啊,若是我的一个朋友在,那么他可以喝到至死方休,这实在是好酒啊!
见他们两人这样的陶醉神情,也使得族长和一些村里的人都不自觉的高兴了起来,连忙的劝刘群和祖涣多喝点,最后是灌了两大瓶的珍贵桃花酒,这场酒席才算结束,喝得半醉半醒的刘群和祖涣也歪歪斜斜的靠立在桌子周旁。
“两位先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来自何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村里一名高大的男子在问醉醺醺的刘群。
“我叫刘群,他叫祖涣,晋国人。”
“晋国?”一旁的族长在和四周的村里人在面面相觑。再有一名男子问祖涣说:“如今天下大势几何,晋国君主又是何人?”
祖涣感到有些奇怪,这晋国也算是上百年了,竟然还会有人不懂。“这位大哥,晋国的君主是······额,司马什么来着,”刘群你懂吗?
“司马······司马······司马聃吧,我也记不清了!”刘群都准备开始吐了。
“哦!我等乡野俗民久居荒野,不懂天下大势也是正常的,那现如今的九州大地上,还有何国,匈奴吗?”族长不经意间问说。
“匈奴?”一听见这个名字,刘群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突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转口对问他的族长说:“现在的中原已经被匈奴,氐人、羯人、鲜卑和羌人所分割了,中原皇室已经迁移吴越之地,以建康为都城,治辖南越等地!”
“原来如此!”可能是当时的刘群和祖涣喝得不省人事,故才没有观察到族长和那些村里男子的惊讶表情,正在他们对刘群和祖涣的话在做思量的时候,旁边的刘群突然就喷血而出,吐出的淤血都把地面给然染红了,随后祖涣也跟着吐血倒地,全身抽搐。
那名问刘群姓名的高大男子赶紧就走了过去把他们俩给抬到了床上,旁边眼尖族长看他们吐出的淤血就断定刘群和祖涣两人体内有毒物,等走过去替他们把脉一测时,族长嘴里惊慌地说出了三个字。
“三邪剑”!
“什么,三邪剑,徐夫人对手炼制的剑,这怎么可能!”一名身材短小的男子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三邪剑居然是真的存在,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被族长给制止了,另一名五官浑厚的男子正在起火,因为族长突然下命必须要救活他们两个。
灌给了他们一碗浊汤喝,刘群和祖涣便捂着肚子又吐了一地,把刚才喝的酒和吃的肉都吐了出来,然后就是下正药的时间。只见一名七旬老妪端来了一杯好似虫鸟粪便的东西,再灌上开水,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就端来了一碗黑褐色的汤,身材短小的男子拿来了一块布,族长亲自把这两碗东西给他们灌了进去,然后就用毛巾湿水敷在他们的额头上,急急忙忙间也至半夜。
再至第二天的天明,只打了一会盹的族长亲自为刘群和祖涣把起了脉,发现他们略有好转,但治标不治本。随着太阳的初升,晕了一夜的刘群和祖涣也终于醒过来了。
“两位先生,不知你们此病是何时导致的,还请如实告知!”族长认真问道。
脸色苍白的祖涣就跟族长和几位村里男子讲了三邪剑和他们在外面所遇到的事情,其中的道经和三邪剑是族长最为关切的。但其中当刘群提到葛洪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族长就双手微颤,嘴巴抖动,已经模糊的双眼在一动不动地发呆。
“葛洪!葛洪!”你们最后昏迷的时候是跟谁在一起,莫不是葛洪?见族长一副语重心沉的样子,刘群回说:“不错,我们被三邪剑刺伤之后葛先生就一直为我们治疗,还说要什么换血之术才能挽救我们的性命,我们也不知道会稀里糊涂地闯进了这里。”
“换血之术!”族长一听完后立马就起身离开,他走到了木屋走廊的一张椅子上呆坐了起来,只剩下刘群祖涣和几位村里的男子在屋子里面不知所以然。
醒后但一直在干咳的刘群问村里的男子道:“这族长有何忌讳吗?,为何会这副反应,难不成我们有什么话冒犯到他了,还是我们应该要离开这里了。”
村里的几位男子也是第一次见他们的族长会有这副的神情,也是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隔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间,那名身材短小的男子就走到了族长的身边请示他说:“族长,这两人既然醒了,那是送他们离开还是让他们留下来恢复?”
族长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望着村子前面的桃花林,用微弱的气息对那名身材短小的男子说,“先把他们留下来吧!”
这村子里难得会有外人能留下来,因为这里的村规限定外人不得在这里逗留,这里的人也不能出去一步,违令者当按族规处罚。不知有多长的时间了,这个村子一直都安逸的存在于这里而不被世人所发现,也曾有过人想要出去,但都被发现并抓了回来,只有三人是成功地离开了这个村子,这次族长破例的收留,也相信他是有自己的想法!
醒来后的刘群和祖涣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一直都在床上而并未到村子里继续走动,因为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美了,昨天行了一遍之后他们两还想再去走一遍,或许这里的美是欣赏不完的,也是忘不掉的。
这里的人都非常的好客友善,因知道了族长家里有两位伤者,所以村子里的都纷纷自发地给族长送来了鸡蛋、蔬菜、草药和鸡肉等等的食物补品,但族长把乡民给的东西都一一回绝,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对他们两个是没有用的。又至夜晚,昨晚那几名男子都各自的回家休息去了,他们也是落下了一天的农活没有干,现在只剩下族长一人在家。他家里也并无子嗣,族长端来了一杯茶在正堂里面喝了起来,刘群和祖涣见状就顺着墙壁屋具一路走到了族长的面前。
“族长,我们两人留在此地是否有不便之处,要不然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免得打扰了村子!”族长端着茶壶正在沉思,见刘群这样说道,也便回说:“你们此伤甚重,若是不及时进行换血,那就不日将全身发黑流脓而死!”
族长所说的与葛先生说的一样,但这换血之术只有极少的人会操作,因此我们也不再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这里美丽,但却不是我俩的葬身之地,也算是漫天桃花下的一个遗憾吧!族长一边与他们交谈一边就搬来了两张凳子,扶着刘群和祖涣一一坐下,此时的族长也和刚见面就下逐客令的族长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两位先生,老朽久居深山,不知外面的天下大势,不知可否借此时间机会能与两位细详一番!”
茶已经倒上,刘群薄黑的嘴唇对着茶碗深深的抿了一口,望着族长谈说起来:“这天下大势,现在就是以胡汉相争为主旋律,自两汉以来,历经三国,再接两晋,天下分分合合,西北方的胡人也借机壮大,不断的南下侵略中原地区。宇文部、拓跋部、鲜卑、氐人、羌人、羯人等一众少数民族不断的发展壮大最终成立国家,形成了一派派的割据军阀,竟然连石勒这样的农民也能自称为大赵天王,登基为帝,这天下混乱形式可见一斑,最后代表了中原文化的国家晋国也被逼到了吴越之地,以长江为天堑,与北方的胡人隔江相望。”
“那可曾有如始皇帝麾下蒙恬之人物前去御敌护国,难道就让那些胡人在中原大地上肆意妄为吗?”族长不解相问。听见此,刘群笑应之:“族长见笑,家父刘琨与祖涣的父亲祖逖曾经领兵北伐过,但胡人在中原地区扎根已深,加上朝中的势力干扰,北伐最终落空,家父在最后也郁郁而终,北伐一事终告一段落。”
“哦!原来是先烈之后,请恕老朽老眼昏花。那既然这样,两位为何不去继承先父之志愿,驱除异族,恢复中原呢?”这个问题使得刘群和祖涣深深地低下了头,他们想起了当初一起出来准备大干一场那时的心情,再想到此时的生死未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飘忽和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