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天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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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海棠

玉元忍寿宴,八方列侯都会来......

当年玉元忍攻下天下六国,各国第一个归降的人他便封侯赏赐,居旧地。不降顽抗者,诛尽王室,贵族为奴。玉元忍就是要把百姓心中高高在上的人摧毁,以此来摧毁百姓心中最后的防线,让他们彻底归服于玉国。

这次,姬国旧地百宁侯姬传风,桃花国旧地远山侯飞花,靖武国旧地北从侯海云琮已经在玉元忍的安排下,在得意楼住下了。

悍宇国是个意外,玉元忍一直给他们保留了国号。

云罗国,霄祈国,北翡国皆因拒降而灭。

百宁侯姬传风是个孤僻的人,他身边只带着一个背着弓箭的侍女,那弓箭通体莹白,很特殊。那侍女也是一身月白,面目冷艳。姬传风则高大清瘦,眉目深邃,一身白衣披黑裘,长途跋涉,他已经面色憔悴,病容明显。他来得意楼后,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远山侯飞花倒是颇有雅兴的人,他长里一张雌雄难辨的脸,长长的眉尾眼角晕着淡淡的红色,他的唇像血一样红,有人悄悄的议论着,这人像个妖怪。

他一身桃花色金锈长袍,玉指握白玉盏一直坐在大堂里欣赏歌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此时有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刚好经过他身边,他笑笑拉住那人的手腕大大方方的问他:“是我好看,还是玉国皇帝好看?”

好巧不巧,他拉住的人,正是前来凑热闹的元卿。元卿身上的伤口还包扎着,不过比上次的粽子好看点。她甩开飞花的手,坐在了他的对面,两个雌雄难辨的人相视一笑。

“我是玉国人,你觉得,我说的话公平吗?”元卿笑着问他。

飞花笑笑说:“得意楼的相老板说,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说,但是,说的什么都不算数。”

“那我就是可以说真话了?”元卿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酒入喉,酒盏落在桌上,她笑着看着飞花说:“玉元忍当真是天下第一好看的男人。而阁下的妖,是单纯的美,妖字不过议论之人的嫉妒之词罢了。”

“所以,我没有他好看了?”

元卿又倒了一杯酒,笑笑说道:“得意楼是寻开心的地方,阁下莫要自寻苦恼了。”

这杯酒元卿正欲举杯饮下,却有一只手利落的将酒盏夺了过去:“身上有伤,还喝酒?”

元卿一看是相春秋,便更加肆无忌惮了,她起身把头探去相春秋手边,叼过酒盏仰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有时候酒是最好的良药。”相春秋微微一惊,远山侯飞花却大笑起来:“这位姑娘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他的笑,令整个得意楼都失去了颜色。

相春秋笑笑对飞花说:“你如果见识了她的酒品,你会觉得,她更特别......”

元卿疑惑的看着飞花:“我藏了这么多年都无人发觉,你怎么看出来的?”

“世有阴阳,虽有时界限难分,但毕竟有界线的。能看穿女人,是男人的直觉。”飞花淡然的说。

元卿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那我得走了,万一被你看的一点秘密都不留了呢。”她匆匆跑去了二楼,相春秋对飞花一笑致别,随元卿一同去了他的房间。

此时,在二楼一个拐角处,有个身着黑衣,坠深蓝色玉佩的男人正向飞花看去,他雄壮高大,一张脸菱角分明,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下巴上冒出稀疏的胡茬,让这个男人看上去像饱经沧桑了一样。

他孤身一人来的,他就是东方海上之国,靖武国旧地东从侯海云琮。在飞花看向他时,他却自己转过身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相春秋房间里,元卿靠在窗边,狐疑的看着他。

“你昨日伤的那么重,陛下还放你出来?”

“明日寿宴,他自己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顾得上我?”元卿无奈的说,继而她拽回正题:“老狐狸,我怀疑你和陛下是一伙的?”

“为什么这么说?”相春秋笑着问。

“因为你总站在他那一边。”

相春秋看相她笑着说:“我只站在对你有利的那一边。”

元卿轻轻拍拍手,故作佩服的说:“老狐狸,你这话说的好啊,虽然深得人心,但是,你所答非所问啊......”

元卿顿时变成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快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什么都和你说过,你告我的状怎么办?”元卿顿时一副小女儿作态。

相春秋轻松一笑:“原来是这样......你不必忧心,他不问。”

元卿宛如炸毛的小猫,她指着相春秋说:“你你你.....你真的和他是一伙的!”

相春秋靠近元卿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被人听到我这得意楼还开不开了?”

元卿生气从窗子里窜出去逃跑了。

相春秋只是笑笑,笑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子。

不过转念,他又警惕起来,旧国旧人来此,恐怕得意楼今晚不太平了。

御花园里,元卿悄悄的去那颗海棠树上,摘些果子。

却闻琴声幽幽,在回廊里,有一身着蓝衣戴银冠的男子在抚琴,是元卿摘这果子太认真了吧,她竟然没有察觉到他是何时在这的。

“大哥什么时候来的?”元卿捧着一捧海棠果跳去回廊里,落在他面前。

不愧是玉元忍的孩子,生的清秀尊贵,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高贵的气息,这点,恐怕元卿永远比不了......

“比你早些。”玉元韬抬起头微笑着对她说,“其实,你来不必躲躲藏藏了,皇城后宫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你了。”

元卿笑笑递过一捧海棠果说道:“大哥吃吗?”

元韬笑笑说:“我不喜欢吃酸的。”

元卿收回了手,想要离开,谁知元韬叫住了她:“好久没人听我弹琴了,你想听吗?”

元卿笑着点点头,回身在回廊边坐了下来。

琴声起,宛如寒冬来,元卿仿佛看到了一个画面:屋檐的冰流缓缓滴下一滴水,缠绕着寒气,坠落在海棠花上,春来寒未消,海棠花开早了......她心里有一丝凄凄的哀怨。元韬的琴声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元卿一边吃着海棠果,一边流泪......不知不觉,琴音戛然而止......

元卿从琴曲中清醒过来,她匆忙抹去眼泪,问元韬道:“大哥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履霜。”

“履霜......”

此时,侍奴向元卿走来,恭敬的说:“九殿下,陛下有请。”

元卿起身对元韬说了句:“大哥我走了。”

她跳出回廊,问侍奴道:“陛下在哪?”

“寝殿。”

她顺便手疾眼快的折下一支海棠果最多的树枝,抗在肩上向玉元忍寝殿跑去。

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衣的少年模样的人抗着满挂海棠果的树枝,满心期待的奔向她最想见的人......

她扛着小树枝莽撞不堪,本想着把这果子快些分享给他的,她急切的撞开了门,在她印象里,玉元忍从来不会为谁特地留门或特意开门的......不想这次她却在门开的一刹那撞在了玉元忍怀里.....元卿赶紧直起身来,就像往常做错了事一样,她手里握着的树枝上海棠果掉了几枚,滚落在地......

“跑这么急干什么?”玉元忍微微责怪的问,他的眼睛落在了她包扎的伤口上。

元卿只是举起那个树枝在他面前:“海棠果熟了......”

玉元忍看着她的样子怔了怔,转过身走了进去。

元卿弯腰拾起掉落地上的海棠果,走进去关好了门。

他静静的坐在桌前,低着头看着桌上有些混乱的纸笔,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白袍,白袍上还留着昨日为她处理伤口而沾染的血迹。元卿什么也没说,将海棠果放在桌上,坐在了他对面,桌子上有玉元忍画的乱而有序的符咒......其中有她的手稿......

“这些都是从新兵营拿回来的东西。你是不是对我还有隐瞒......”玉元忍低着头看着纸上混乱的符咒,他没有看她。

元卿偷偷看了玉元忍一眼,他可能生气了......元卿拿过笔来,抽出一张已经画好的符咒,又在那符咒上添了一笔......

“什么意思?”玉元忍的声音有点冷漠......

元卿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这是赫十方身上的符咒......”

“赫十方?”玉元忍微微皱着眉,他抬起头看着元卿,等着她一个详细的解释。

元卿握紧手掌跪在了地上:“陛下,我确实对您有些隐瞒。震元军威慑天下却不能为陛下所用,我本想着入军中慢慢的把赫十方取代......而且,陛下也默许了我这样做......”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了赫十方已经死了的事实,他现在活生生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还生尸咒......”

玉元忍拿着那张纸,仔细的看着那张符咒:“还生尸咒......”

“活着的是他的执念。陛下,赫十方他一定会来找你复仇的。”

“这个还生尸咒为什么和我见过的不是一样的......”

元卿一阵惊异:“陛下见过?”

玉元忍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起来吧。”

元卿低着头犹犹豫豫的说道:“陛下......我......没有背叛过你......”

玉元忍没有看她,只是低声说了句:“起来吧。”

元卿起身坐在他对面,为了缓解这种安静带来的不安,她吃起了海棠果。这时候,玉元忍说了一句:“以后不必跪我。”

“那有别人在呢?”

“你不必管别人。”

元卿安静的点点头。

“陛下,辛觉药师求见。”侍奴在外通报着。

“辛觉药师?是谁?”元卿好奇的问。

“让他在勤政殿等朕。”玉元忍对侍奴吩咐道。

而后,玉元忍对元卿说道:“替朕更衣。”

元卿站起身来,一时惊异竟然整整的咽下一个海棠果......元卿赶紧跑去窗边柜子里寻着他平时穿的衣裳......

“陛下要穿哪个?”

“算了,叫侍奴进来吧。”

元卿顿时沮丧起来,她背对着玉元忍,玉元忍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向门外走去。

这是玉元忍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掰开了她的手指,拿出了她顺走的一个药瓶......

“你想知道什么,不能直接问我吗?”玉元忍微微责怪道。

元卿什么都没说,开门走了。

辛觉正在前往勤政殿的走廊里,他看到了负气而走的元卿,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