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6　熄烟

外面大楼上的石钟悄然响起。

已是深夜，月光透过纱窗散在冰冷的长廊上，没有风的夜里，一切都仿佛沉睡在梦中。欲睡的思绪常常被远处拐弯楼道隐隐约约传来的哭泣声惊醒，寂静的夜里似乎不再宁静。

时光荏苒，等候的人群也渐渐离去，墙边倚着的少年，目光依旧滞留在那盏繁忙的红灯上，唯有角落长椅上的男子欲言又止。

“过来坐下吧！”男子用手抹了抹身旁空余的地方，喃喃道。

少年没有理会，依然呆滞在一旁，回到未断的思绪中，他想起了在垂死边缘挣扎的母亲，仿佛听见了墙另一边微弱的心跳，他祈祷着那红灯熄灭的瞬间，等待医生那个坦然的微笑。无声中，泪水再次沿着风干的泪迹下落，慢慢地呜咽起来。

男子惭愧地看着少年，偷偷地扔下了手中正想点燃的烟，沉默不语。隔着厚厚的一堵墙，手里捏着几张白纸，多年沉醉烟海的他才体会到日夜陪伴家人的痛苦。

是的，少年曾多次劝阻他，为了他日益削弱的躯体，更是为了家里患气管炎老毛病的母亲。但是多年累积的烟瘾又岂能是说改就改。他曾经也很想抵抗，但是在别人的引诱下，还是一次次地食言，重新染上了烟瘾。原本以为这只会伤害自身，却也同时扼杀了别人，回忆中，他仿佛听见了身边妻子的咳嗽声，看见了孩子嫌弃的眼神，感受到了无数烟虫在内心深处蠕动，想到了病入膏肓无人陪伴的晚年。

“戒了吧！”妻子的话在耳边回荡着，而他却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实现不了所爱的人的愿望。长期吸入二手烟，最终还是把炎症诱发成了癌症。或许上天就是那么不公平，把噩梦种植在这个不幸的家庭。

当生命走到尽头，才会后悔，说对不起太迟了。

“我们尽力了。”

……

人去了，空间才会显得空阔，那熟悉的味道未变，浓烟弥漫，这里的一切都使他无法忘记母亲的叮嘱，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不抽了。”男子把衣袋中的打火机掏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我答应你，这次是真的。”少年假装听不到，拿起母亲的相册，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但他希望这是最后的抉择。

那一夜，风很轻，床上熟睡的少年露出一丝微笑。

当我再次遇见楠已经是多年后了，从他的言语中，我再也看不到当年的忧伤，反而感受到了那种阳光晴朗的心情，或许他已经彻底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这里他和我说起过去的故事，在无烟日一起参与着控烟公益活动，宣传着吸烟的害处，都是满满的自豪感。原本已经是烟毒积患的男子，如今成为了控烟公益活动的一分子，在这个炎炎夏日，一起穿着黄大褂，播撒着正能量。

诚然，当失声痛哭时才会懂得回头是岸，当陷入诱惑时才会抓心挠肺，而这一切都太晚了。我看见在公共场所烟民们不顾他人感受放纵喷烟，无视墙角上的标语，我看见吸烟者不听家人的劝告，执意我行我素。这世界上，多少青年在外界的影响下走出不可回头的第一步，又有多少少年为了所谓的新鲜感而去尝试，而作为家长却袖手旁观，任其发展。

每年都有许多人倒在烟草的石碑下，而热衷于它的人却不见减少。究竟是我们对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充满陌生，还是我们对早已知晓的烟草于健康的危害视而不见？烟是魔鬼，控制着你的灵魂，蚕食着你的躯壳，危害着你的爱人。为了不让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我们不仅要学会如何拒绝第一支烟，还要学会劝导身边的人不吸烟、少吸烟、早戒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远离烟雾弥漫的环境，才能有机会感受那鸟语花香、漫天星辰的无烟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