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7　舅舅与烟

2016年春节前夕依旧迎来了寒潮。父亲把我从车站接回家后，母亲像是憋足了劲似的开始了一贯的唠叨，从家里家外到三姑四姨。聊着聊着，母亲又提起了舅舅：“最近你舅舅咳得厉害，多半是抽烟抽的。你舅和你爸一样，都是老烟枪。”这时母亲话头一转朝向了父亲：“儿子回来了少抽两根不行吗？”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玻璃隔门被甩上的声音，撇头看着父亲头顶周期性升起又消散的烟雾，耳边传来了母亲小声的嘟囔：“老烟鬼”。

一天上午，我被手机铃声叫醒，是舅舅打来了电话：“起来了，十点钟了。中午到我们家来吃饭，知道了吗？”

寒潮显然还留有余威，一路上双腿冻得颤抖不已。好不容易来到了舅舅家，开门的是小表弟，接着和舅妈、外公、外婆一一打过招呼，最后便是舅舅。在外读书这几年，只有假期的时候能回家看看，正当我跟外公外婆聊得热乎，突然间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呛着，随之而来是舅舅的咳嗽声和舅妈愤怒的控诉：“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吗？自己都咳成这样了还往死里抽。再说外甥在这呢，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吗？”我闻声望去，只见舅妈面红耳赤，正在气头上，突然转过来对我说：“对了，外甥你是学医的，正好把抽烟的坏处好好说给你舅舅听听。”

一时间，我被卷入了这场控烟风暴的中心。我挂着尴尬的微笑坐到了舅舅旁边，琢磨着如何开口。舅舅撇过头看了我一眼，窘迫地说道：“说说看吧小外甥，我这咳嗽怎么就跟抽烟扯上关系了呢？隔壁老李不也抽烟也不见他咳嗽啊。”舅舅满布狐疑的语气和略带轻蔑的态度让我顿时认真起来，心里盘算着：“这吸烟对健康的危害早已铁证如山，哪还容得了狡辩呢？不行，今天我必须给舅舅好好上一课。”

“舅舅，简单来说，你会咳得这么厉害是因为抽烟把肺里面的细胞给熏死了，不能顺利地将肺内分泌的黏液排出，只能靠咳嗽来把它咳出来。还有，吸烟会加速肺内弹性纤维的老化，细胞的免疫功能也会大大降低，你抽烟这么多年，肺部肯定已经给熏黑了，我们在解剖课上都看到过，硬邦邦黑黑的肺，可吓人呢！你现在经常咳嗽，已经是肺部受到损伤的征兆了，再这么下去以后连爬几层楼梯都会喘大气。”

“还有啊，吸烟时候产生的烟雾里面有害物质有上千种，其中有很多是致癌物质。这里冬天天气寒冷，不常开窗通风，弥漫在室内的二手烟难以散去，也会影响您和家人的健康。即使是烟味闻不到了，那些有害物质也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摸不着却时刻侵蚀着您的健康。小表弟今年升初二了，现在很多中学生都偷偷地抽烟，您不能给他树立坏榜样啊。外公、外婆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老年人最容易患呼吸系统疾病了，您经常抽烟受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他们呢。”

舅舅看着我，半天没说话，良久才道出一句，“嗯，舅知道了，以后生活压力再大，你也记得别学我抽烟。”

再后来回到学校，母亲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提起舅舅咳嗽的事情。那年暑假回家小表弟跟我说：“家里很久没有臭臭的烟味了，爸爸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咳嗽了。”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