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6　烟与友谊于我

第一次接触烟，是在刚上完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住在外婆家，跟表哥特别亲近。有一次，表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烟，少不更事的我学着吸了几口，当烟雾从鼻子里缓缓喷出时，还为自己有无师自通的吸烟天赋而暗暗窃喜，现在想来着实可笑。

读初中时，同学中有不少抽烟的小伙伴。那会儿，全社会都在倡导禁烟，我也常常看到吸烟危害健康的科普宣传和公益广告，对吸烟的害处有了更深的认识，自然不愿与这些吸烟的同学为伍。但他们经常在晚修课间休息的时候在厕所扎堆，将厕所搞得烟臭熏天，久久难以散去。最令我惊讶的是，他们总是一根烟几个人抽，一个人抽完一小截就让下一个人接着抽。难道就不介意别人的口臭吗？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觉得一根烟换着几个人抽，才会有那种所谓的“兄弟”情结。

某日晚修，扬声器突然传来沙沙杂音，我知道这肯定又是教务处老师或者年级长要批评哪位同学了。我一如往常地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收听，竟没想到通报批评的名单中会有他的名字。他是我儿时的好兄弟，那会儿读书成绩可好呢，字也写得漂亮，老师经常表扬他。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只可惜小学三年级转校后就断了联系。那时候农村的通信没有城市方便，一别就是几年，我常常想着再次相遇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却万万没想到是在处分通报里听到他的名字。

传闻纷纷，有说谁谁谁抢了谁谁谁的女朋友，又有说谁谁谁举报了谁谁谁在宿舍抽烟，我自己也在猜测，却终究没有勇气去找这个儿时的玩伴问个究竟，当年的好学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中考过后，所有人都忙着搬自己的行李回家，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饭堂吃饭，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看到了他，周围弥漫着浓烈的烟味，我向他走了过去，却没有靠得太近。寒暄几句，又问了他考试如何，最后才问起他那次被通报批评的事情。

“朋友的烟头在宿舍里不小心烫到别人的被子，后来就打起了架。这一场架还不够，他们都在气头上，约好在其他地方群斗一决胜负，我便参加了”。他淡淡地说着，“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一起抽的烟，都说是兄弟，毕业了就该各奔东西了吧。”说话间，他又抽完了一支烟，是时候告别了。看着他孤单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曾经期盼的相遇竟然这样结束了，没有太多重聚的喜悦，没有太多情感的交流，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从那天起我们再也没碰过面了。

如今，每当我闻到那呛人的烟味，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他的样子。不知道现在的他过得怎样，也不知道他戒烟了没。其实，重逢那天我就知道，彼此间儿时那份稚嫩的兄弟情谊早已不复存在，然而校园里因为烟而结下的所谓兄弟情结，又有多少能够长存。吸烟有害健康，已是老生常谈。用无价的健康换取一份有限的“兄弟情”，总有一天陪伴自己的只有那脆弱的身板和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