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画卷往事之自由国度V
过了两分钟，柏得温向文森走去，示意他接过自己怀里的安娜。然后转身走向那个大坑，把自己身上带着温度的厚重黑色大衣铺到坑底。又从文森那儿抱回安娜，把她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大衣上。娇小的身躯竟然没有沾染丝毫泥土，被长长的大衣完全包裹住。柏得温把她放置好，又把自己的大衣袖子从她腰间拿出来放到肚子上，做出环抱她的姿势。
做完这些，柏得温转身回了屋里，留下一众人在身后，不知如何是好。亚摩斯用眼神问文森怎么办，现在是要埋了吗？文森表示在等等。
没几秒，柏得温就提了一个带着刺绣的白色手工布包走了出来，里面是满满的枫叶。从今年红枫掉第一片叶子起，之后的每一天，她和安娜都会去院子里收集觉得好看的枫叶。他能看出来妻子身体愈发虚弱，但离别永远是那么突兀。
记得前两天，他们在收集叶子时，安娜问他：“巴洛，你知道枫叶代表什么意思吗？”
柏得温永远在自己的文字里探索人生人性这些深奥的题目，哪里关注过这些他觉得肤浅没有道理可言的东西。他沉默的摇摇头，但这些不影响他和妻子干这些她喜欢的事情，柏得温不在乎叶子，但很享受和妻子一起做点什么的氛围。
安娜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用温柔轻缓的语气道：“枫叶代表思念。”
想到这儿，柏得温的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意，蹲在土坑旁，把包里的枫叶温柔的洒落到安娜身上，直到安娜浑身都被火红的枫叶覆盖，衬的她的脸都有了一点红润，好像随时会睁开眼一样。
“我的温度、思念，都随你一起走了。寒冷，孤单，都与你无关了。”柏得温虔诚地喃喃着。
随后，柏得温拿过文森手里的铁锹，铲了一锹旁边的泥土，再没有犹豫，洒进了坑里。
亚摩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帮忙，让柏得温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妻子。
众人走在去宫殿的路上。
柏得温安葬了妻子后，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就知道了大家的来意，毕竟这是大家每年都要做的事情。众人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他刚遭受一些变故，哪有心情再去照顾别人。柏得温确实整个人都很低落，但他更想暂时逃离这个房子。
说是宫殿，其实就是一个稍有点华丽的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圆顶建筑，在主殿右前方有两个圆柱尖顶城堡。整个建筑群由于它的高度和华丽显得有点不近人情。其实“聪明的王国”里每个人的居住风格都是按照个人喜好选择，再邀请建筑之国的能工巧匠打造的。国王阿道夫·杰夫斯拉夫选择住在这样的地方，不是因为他是国王的身份，所以要住在宫殿。而是他就是这样喜好奢华气派的性格，所以他当了国王，住了宫殿。
其他人则不约而同的选住在有院子的地方，成了邻居。可能是由于他们搞艺术的贫民骨子里都不怎么讲究。但就是这样，也有区别。文森院子里是个小型别墅，他算是一个讲究人，但还是选择和大家住在一起。卡洛儿是个精致的女孩，院子里是个二层小洋楼，她因为某些原因，也和大家成了邻居。克里斯汀倒是随意，室内设计完全为作画服务。亚摩斯看中舒适，家里是很简约的风格，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张铺在地上的圆形大床，看起来非常软和，像是某种动物的窝。柏得温家就是传统的居家型，虽然不管沙发还是门帘都给人节俭贫穷的感觉，却常常透着一股子温馨，现在少了一些重要的人，或许以后只剩寂寞贫穷了。说这些，倒不是说杰夫斯拉夫不爱艺术，他是在本性喜爱奢华的基础上爱艺术，那选择又不一样了。
众人老远就在大殿前冷清的庭院内看到了一个疲懒的身影，杰夫斯拉夫窝在一个竹编的躺椅里，身上盖着华贵的金黑色法兰绒毛毯。众人来的时间刚好中午，算是冬天的一天里阳光最充沛的时候，也是杰夫斯拉夫一天中心情最好的时候。
“聪明的王国”的国王阿道夫·杰夫斯拉夫很不幸，患有先天性冬季抑郁症。小时候还能哭闹着发泄，随着年岁的增长，开始选择用沉默来抵御生理和心理上的焦躁。成年人的思维告诉他，坚强硬抗就是处理所有灾难的最被推崇的方式。显而易见，较前者，这是一个不太优良的措施。近几年，这种方式的弊端愈发凸显——无言的抵抗耗费了他太多精力，甚至还没爆发，他就疲惫了。现在在冬天，他能在中午晒太阳的时刻享受片刻的安眠，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剩余的时刻，他习惯了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不适中沉沦煎熬。疾病消磨光了他的所有意志，他已经没有想要挣扎着保持清醒，妄图驱除负状态的精气神了。
他的几个臣民显然很了解他，所以看到他此刻晒着难得的阳光，安详着小憩的样子，都很默契的决定不上前去打扰他。毕竟，他们来看望他就是为了让他好过一点，而不是把他从好过中惊醒。
几人轻车熟路的从旁边的侧门进入一个临时休息室，各自找着舒服的姿势在沙发旁或坐或靠着。
“今年，有什么准备了吗？”克里斯汀单刀直入，直切主题。
“去年我们唱歌时，亚摩斯某次的表现深入人心。”文森似是回想起什么事，挑起嘴角，优雅下带着一丝坏笑，看了一眼懒洋洋靠着沙发的亚摩斯。
其他人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除了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柏得温。
“都说了本大诗人五音不全，不能没有准备上台了。结果某人说，这样更能起到娱乐效果，现在想起来嘲笑我了，呵呵”亚摩斯丝毫没有难为情，立马反唇相讥，微微眯起眼，以表对文森的鄙视。
“深入人心，哪里有嘲笑的意思了，你这大诗人太过分解读了！”文森立刻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咚咚”克里斯汀看这两人有越扯越远的趋势，用中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别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