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持理性
他把持自己的理性一个人独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喜欢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理性。
他变得什么都不怕。
什么也不怕。
01
一日下午。沐余生独自一人去希街的新世纪超市买水果。超市正在搞大减价活动。特别是针对日用品。沐余生想起来自己的肥皂用完了。她拿着购物篮走到日用品区域。很多不同品牌的肥皂都在做促销。超市把原价和现价都标了出来。标签纸上，上面写着原价，下面一点写着现价。非常清晰明了。沐余生一排排看过去。降价后的价格的确比原价少了不少。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款没有在做促销的肥皂上。那是一款立白牌的柠檬味的肥皂。易始年所有的衣服上都有这款肥皂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每当易始年靠近她，她都能闻到。她喜欢他身上的这股味道。
不知道是先喜欢他，还是先喜欢他身上的这股味道。
沐余生走过去拿一块放在购物篮里。
沐余生从超市里出来。易洛梦正和几个女生笑着从对面走过来。易洛梦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停息了一两秒。沐余生是一个敏感细心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易洛梦脸上一闪而过的攻击。她明白。也更加坚信她和易始年的关系非同一般。
沐余生淡淡地笑了笑。算是跟她打招呼了。几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从沐余生的身边走过，瞟了她两眼。易洛梦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是很明媚的笑容。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般扑哧下来又展翅飞起。
“余生逛超市吗？”
“嗯。”
“这么晚了。你也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酸菜面馆。我们一起去吧！”
沐余生其实很不想去。她跟易洛梦并不熟悉。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她叫洛梦，还不知道她姓什么。当然她姓什么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又不知道怎样拒绝。就答应了。
那家酸菜馆离新世纪超市不远。店不大，店里面有十几张长方形的木桌。桌子与桌子之前挨得挺紧凑的。但它的装修很上档次。布置得很时尚。沐余生想，太差的店她可能也不会去。她虽不了解她，但从她的穿着打扮和一颦一笑中透露出的自信不难猜出她的家庭状况。
沐余生点了一碗泡椒海带酸菜面。易洛梦跟她点了一份同样的。
“尝尝好不好吃？泡椒海带酸菜面是这里最受欢迎的面。我和始年都喜欢吃。没想到你也喜欢。”
“我随便点的。”
沐余生低头吃面。
“好吃吧！当时始年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定要尝尝这个面。”
沐余生没怎么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易洛梦低头看了一眼沐余生旁边的物品。
“逛超市怎么不叫个朋友陪你一起。”
“我喜欢一个人。”
“我真的特别喜欢你这种安静的性格。始年也特别喜欢你。”
沐余生抬头。易洛梦的脸上仍旧是明艳的云淡风轻的笑。
“喔！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始年跟我一样把你当好朋友。你跟始年能成朋友我真的很开心。你应该知道始年就是喜欢对身边的人好。这老是让那些惦记着他的人误会他的用意。所以你可要帮我监督一下他。”
沐余生放下手里的樱花竹木筷子。毫无修饰的脸上涂抹起一抹短暂的笑。
“洛梦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易始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我也不了解他。我吃饱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沐余生没有去管易洛梦脸上会呈现出怎么样的表情。说不关心，可能自己都不相信。她从面馆匆匆出来。步子迈得很急，好像是生怕有什么人要追上来打她一耳光似的。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她跟他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能跟他有点什么。当步子慢下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看不见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面馆了。她察觉自己冰凉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温度。湿湿的。她伸手去触摸。是泪。自己怎么就流泪了。她轻轻拭去。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一直跑，一直跑。
路边的银杏叶掉得很厉害。特别在是她跑过后，掉得更凶。一阵冷风袭来把地面上的银杏叶吹得到处都是。
沐余生回寝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袋子里的那块白色的立白牌的柠檬味肥皂扔进柜子里然后重重地关上。
她想。等一下再去买一块别的肥皂，这款从来不适合他。没用她也知道。
02
一连几天易始年发来了几个信息约沐余生一起去图书馆复习。沐余生只回了一次。她告诉他自己在寝室复习。就再也没有回过他的任何信息。最后他就打了她的电话。沐余生没有接。他就一直打。沐余生没有办法，直接把手机关机。
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夜很黑，天很冷。
沐余生回寝室。在很远的地方他就看见一棵高大银杏树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
如果银杏树下没有路灯该多好。如果自己站的位置恰好不是路灯的下面该多好。那她一定会往回跑。如果可以她应该会在黑暗中偷偷看他一眼再往回走。
事实却是，他看见了她。
沐余生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他。
“天这么冷，怎么这么晚回来。”
沐余生的脸平静得如一张安放在木桌上的白纸。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没有回答他。
“你怎么在这里？”
他也没有回答她。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我手机掉水里了。”
知道她在撒谎。他没有拆穿。哪怕是在针锋相对，他也绝不忍心让她难堪。
“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好吗？”
“不了。”
“为什么？”
“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
“可是以前我们也是一起的呀！”
“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
沐余生低头。看见易始年白色乔丹牌的运动鞋向自己的面前移动了一步。
“是不是我最近让你不开心了。”
“易始年你了解我的过去。应该知道也许我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易始年向旁边漆黑的草丛里看了一眼。还好今夜的月亮不够亮。她看不到他眼里的东西。
“我一直都把你当好朋友。你很好。”
“易始年你才是真正的好。光鲜亮丽。不用为任何事自卑。不像我。对你女朋友好一点，别再无缘无故对其他女生好了，别人会误会，她会伤心。”
“你说什么？什么女朋友？”
沐余生小声说：“洛梦。”
“谁跟你说的。易洛梦她是我妹妹，怎么会是我的女朋友。”
沐余生很震惊，但是面容上看不出一丝一毫。
“她是你妹妹？”
“是呀！”
感情很好的妹妹吧！她不允许别的女生接近自己的哥哥。仔细想想，情有可原。骨肉至亲加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也不是任何人都愿意被他人替代的。
“谁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只是经常看到你们在一起很亲密。”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会注意的。”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他理所应当跟自己的妹妹很亲密，也心安理得的不需要给自己什么解释。
她越来越害怕看他的眼睛。她总觉得他眼睛里的东西会灼烧了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快回寝室吧！离你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你的手一定很冷很冰。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沐余生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去。她想快点走，又不想快点走。她能感觉到他还站在原地。他是不是在看着她，她不知道。也许他在看今夜不怎么明亮的月亮。
沐余生不是傻瓜。在隐隐约约中，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从一个人的暗恋演变成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彼此喜欢。而更多的是，或许她就是个傻瓜。他对自己好，或许只是出于同情与怜悯。与喜欢无关。
03
第二天，易始年很早就在沐余生的寝室楼下等他。看到他，沐余生开心大于其他。一起去食堂，然后一起去图书馆。
今天的天气很好。冬日的冷在今日的暖阳照射下，变得稀薄。难得透明的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它们移动的很慢，很闲适的样子。
沐余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在睡梦中闻到了大片大片好闻的柠檬味清香。第一次这么近，好像是贴着她的身体。她不想醒来。
当她醒来的时候。手腕有些疼，她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身上有一丝轻微的重量，那股好闻的味道还在。她看到易始年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蛋黄色的阳光覆盖在他的脸上，很好看。他的眉毛被前额的刘海遮盖住了一些。即是这样，沐余生也知道他的眉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好看。就像他整个人，独一无二的好看。
她的手机在布包里发出轻微的振动。她慌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呼吸变快了许多。玫红色的大衣掉在地上，她立即捡起来拍了拍，走到他的身边披在他的身上。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跑了出去。
“哥什么事？”
“生日快乐！余生。”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记得。
“谢谢！哥。”
“在干嘛呢！一起出去吃个饭，给我们余生庆祝一下十九岁生日。”
“嗯！我现在在图书馆。”
“我来图书馆接你。”
“不用了。你在学校大门口等我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沐余生回过身看到易始年站在那盏明亮的灯光下，那件玫红色的大衣已经被他穿在了身上。
好看，而明朗。
她抿了抿嘴，走了进来。
“始年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一起走吧！我也有点事。”
04
沐余生一路小跑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颜思凡。他手里拿着一个电脑包，站得笔直。颇有一副都市精英的感觉。
颜思凡看到了她，笑得很灿烂。他经常笑，但面对她的笑容一定是最灿烂的，也是最真实的。
“哥。等一下要去公司呀！”
“是呀！原本说今天没什么事，我还请了假。但是刚刚才通知说公司今天有点忙不过来。对不起呀！余生，不能好好陪你。”
“唉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现在不是在陪我过生日吗？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你是我现在最亲的人，我不陪你陪谁呀！”
她虽然与他不是亲生的兄妹，但八年的时光，八年的相伴。在她的心里，他们早就是血肉之亲。但是也许这一辈子，在沐余生的心里沐往后无可替代。
一开始颜思凡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她的情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想要永远保护她，一辈子陪伴她。
颜思凡带她去了一家烤鸭店，店里的人很多，看起来很高档奢望。席间服务员送来了一个不大但很好看的蛋糕。
颜思凡把蛋糕拆开，插上蜡烛然后点上。
“余生，生日快乐！许个愿。”
沐余生清秀的脸上绽放着淡淡的笑。刚刚好，不夸张，不忧伤。
当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粉色包装袋。
“拿出来看看。”
是一个黑色的斜挎包，学校里的女生都喜欢背的那种。小时候的沐余生特别想拥有一个那样的包包，那是长大的象征。
漂亮的女孩子们总会背着这样美丽的包。
“很漂亮，很贵吧！”
“还好！你喜欢就好。”
在无尽绵长岁月中，总会有一个人来到你的身边对你好。就像颜思凡对沐余生。想倾尽所有，对她好。
“哥真的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忘记过吗？”
沐余生切了一块蛋糕递给颜思凡。好像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以前也有个人一定不会忘记她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蜡烛。只有几朵在路边采的紫菀花和一个剥好送到嘴巴边的鸡蛋。一点也不隆重，却再也不会有了。永远不再有了。
就像落入大海里的一滴雨，再也找不到了。
往后余生，都不会有了。
沐余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