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杞世家第六
原文
陈胡公满者，虞帝舜之后也。昔舜为庶人时，尧妻之二女，居于妫汭，其后因为氏姓，姓妫氏。舜已崩，传禹天下，而舜子商均为封国。夏后之时，或失或续。至于周武王克殷纣，乃复求舜后，得妫满，封之于陈，以奉帝舜祀，是为胡公。
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申公卒，弟相公皋羊立。相公卒，立申公子突，是为孝公。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慎公当周厉王时。慎公卒，子幽公宁立。幽公十二年，周厉王奔于彘。二十三年，幽公卒，子釐公孝立。釐公六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六年，釐公卒，子武公灵立。武公十五年卒，子夷公说立。是岁，周幽王即位。夷公三年卒，弟平公燮立。平公七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周东徙。秦始列为诸侯。二十三年，平公卒，子文公圉立。文公元年，取蔡女，生子佗。十年，文公卒，长子桓公鲍立。桓公二十三年，鲁隐公初立。二十六年，卫杀其君州吁。三十三年，鲁弑其君隐公。三十八年正月甲戌己丑，桓公鲍卒。桓公弟佗，其母蔡女，故蔡人为佗杀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为厉公。桓公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
译文
陈胡公满是虞帝舜的后人。以前舜只是一介平民，尧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了他，在妫汭居住，其后人以地名为姓，故姓妫。舜去世后，传位给大禹，舜的儿子商均是个诸侯。夏朝时，舜后人的侯位断断续续。周武王灭掉殷纣后，寻找舜的后人，找到妫满，将其封在陈国，以供奉舜帝的祭祀，即胡公。
胡公去世后，其子申公犀侯继位。申公死兵，其弟相公皋羊继位。相公死后，拥立申公之子突为君，即孝公。孝公死后，其子慎公圉戎继位。慎公在位时也就是周厉王在位时。慎公死后，其子幽公宁继位。幽公二十年，周厉王逃到彘地。二十三年，幽公去世，其子釐公孝继位。釐公六年，周宣王继位。三十六年，釐公去世，其子武公灵继位。武公十五年去世，其子夷公说继位。当年，周幽王继位。夷公三年去世，其弟平公燮继位。平公七年，周幽王被犬戎所杀，迫使周都东迁至洛邑。秦国开始位列诸侯。二十三年，平公去世，其子文公圉继位。文公元年，娶蔡国之女为妻，生子名佗。十年，文公去世，长子桓公鲍继位。桓公二十三年，鲁隐公继位。二十六年，卫人杀死君主州吁。三十三年，鲁人杀死鲁隐公。三十八年正月甲戌己丑，桓公鲍去世。其弟佗之母用蔡国之女，因此蔡人为佗杀死五父和桓公太子免，拥立佗为国君，即厉公。桓公患病后国内局势不安，国民离心离德，四散奔逃，曾两次讣告天下。
原文
厉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周太史过陈，陈厉公使以周易筮之，卦得观之否：“是为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太岳之后。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厉公取蔡女，蔡女与蔡人乱，厉公数如蔡淫。七年，厉公所杀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长曰跃，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诱厉公以好女，与蔡人共杀厉公而立跃，是为利公。利公者，桓公子也。利公立五月卒，立中弟林，是为庄公。庄公七年卒，少弟杵臼立，是为宣公。宣公三年，楚武王卒，楚始强。十七年，周惠王娶陈女为后。
二十一年，宣公后有嬖姬生子款，欲立之，乃杀其太子禦寇。禦寇素爱厉公子完，完惧祸及己，乃奔齐。齐桓公欲使陈完为卿，完曰：“羁旅之臣，幸得免负檐，君之惠也，不敢当高位。”桓公使为工正。齐懿仲欲妻陈敬仲，卜之，占曰：“是谓凤皇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三十七年，齐桓公伐蔡，蔡败；南侵楚，至召陵，还过陈。陈大夫辕涛涂恶其过陈，诈齐令出东道。东道恶，桓公怒，执陈辕涛涂。是岁，晋献公杀其太子申生。四十五年，宣公卒，子款立，是为穆公。穆公五年，齐桓公卒。十六年，晋文公败楚师于城濮。是岁，穆公卒，子共公朔立。共公六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是为穆王。十一年，秦穆公卒。十八年，共公卒，子灵公平国立。
译文
厉公二年，生子名敬仲完。正值周太史路经陈国，陈厉公让其用《周易》为儿子算一卦，卦象为“观卦”变“否卦”，周太史说：“这是国家的荣耀呀，有利于位居天子之宾。他大概会取代陈国建立自己的国家吧？如不在陈国，大概是在别的国家吧？这事虽然不会发生在他这一代，但很可能会发生在其子孙身上。如果出现在其他国家，必定是姜姓。因为姜姓才是太岳的后代呀。事物不能从两方面发展壮大，只有陈国衰亡后，其后代才能昌盛起来呀！”陈厉公娶蔡国之女为妻，蔡女与一蔡人私通，陈厉公也数次做淫乱之事。七年，被厉公所杀的桓公太子免的三个弟弟，老大名跃，老二名林，小的名杵臼，利用蔡人以美女引诱厉公，而后同蔡人杀掉厉公，立跃为君，即利公。利公是桓公的儿子。利公继位后五个月就死了，立二弟林为君，即庄公。庄公七年去世，少弟杵臼继位，即宣公。宣公三年，楚武王去世，楚国强大起来。十七年，周惠王娶陈国女子为后。
二十一年，宣公后来的宠姬生有一子名款，宣公想立其为太子，便杀了先前的太子禦寇。禦寇很喜爱厉公之子完，完怕祸连到自己，便逃到齐国。齐桓公想让陈完为卿，陈完说：“我作为寄居在外的臣子，有幸不受劳役之苦，就是您给我的恩惠，我不敢再任其他官职了。”桓公便让其做工正之官。齐懿仲想把女儿许配给陈完，先算一卦，卦象说：“夫妻好比雄雌凤凰双宿双飞，鸣叫铿锵有力。妫姓之后，恐怕在姜姓国土上昌盛了。五代以后便会发达起来，地位位列正卿。八代以后，便无人可与比肩了。”三十七年，齐桓公伐蔡，蔡国大败；齐兵趁势入侵楚国，袭击到南部邵陵，返回时经过陈国。陈国大夫辕涛涂怕齐军骚扰百姓，便骗齐桓公从东路沿海返齐更好。齐桓公明白真相后大怒，便擒住了辕涛涂。当年，晋献公逼死太子申生。四十五年，宣公去世，其子款继位，即穆公。穆公五年，齐桓公去世。十六年，晋文公在城濮打败楚军。不久，陈穆公去世，其子共公朔继位。陈共公六年，楚太子商臣杀死其父楚成王，自立为君，即楚穆王。十一年，秦穆公去世。十八年，陈共公去世，其子灵公平国继位。
原文
灵公元年，楚庄王即位。六年，楚伐陈。十年，陈及楚平。
十四年，灵公与其大夫孔宁、仪行父皆通于夏姬，衷其衣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君臣淫乱，民何效焉？”灵公以告二子，二子请杀泄冶，公弗禁，遂杀泄冶。十五年，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公戏二子曰：“徵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徵舒怒。灵公罢酒出，徵舒伏弩厩门射杀灵公。孔宁、仪行父皆奔楚，灵公太子午奔晋。徵舒自立为陈侯。徵舒，故陈大夫也。夏姬，御叔之妻，舒之母也。
成公元年冬，楚庄王为夏徵舒杀灵公，率诸侯伐陈。谓陈曰：“无惊，吾诛徵舒而已。”已诛徵舒，因县陈而有之，群臣毕贺。申叔时使于齐来还，独不贺。庄王问其故，对曰：“鄙语有之，牵牛径人田，田主夺之牛。径则有罪矣，夺之牛，不亦甚乎？今王以徵舒为贼弑君，故征兵诸侯，以义伐之，已而取之，以利其地，则后何以令于天下！是以不贺。”庄王曰：“善。”乃迎陈灵公太子午于晋而立之，复君陈如故，是为成公。孔子读史记至楚复陈，曰：“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
八年，楚庄王卒。二十九年，陈倍楚盟。三十年，楚共王伐陈。是岁，成公卒，子哀公弱立。楚以陈丧，罢兵去。
译文
陈灵公元年，楚庄王继位。六年，楚国征伐陈国。十年，陈国与楚国签订和约。
十四年，陈灵公与陈国大夫孔宁、仪行父与夏姬私通，穿着夏姬的衣服在朝中嬉戏。大夫泄冶劝道：“君臣如此淫乱，如何使百姓效法呢？”陈灵公把此话告诉了孔宁、仪行父二人，二人便想杀死泄冶，陈灵公并没有劝阻他们，后来二人果真杀死了泄治。十五年，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在夏姬家中饮酒取乐。陈灵公开玩笑说：“徵舒与你们长得很像。”二人反驳说：“他也很像您呀。”夏徵舒听后很生气。灵公喝完酒出来后，夏徵舒躲在马棚门口将其射死。孔宁、仪行父吓得逃到了楚国，灵公太子午也逃到了晋国。夏徵舒便自立为陈侯。夏徵舒原为陈国的大夫。夏姬是御叔的妻子、夏徵舒的母亲。
陈成公元年冬，楚庄王以夏徵舒杀死陈灵公为借口，率诸侯讨伐陈国，并说：“不要害怕，我要杀的人是夏徵舒。”但杀了夏徵舒之后，又借势吞并陈国，把它变成了楚国的一个县，群臣向楚庄王祝贺。此时申叔时从齐国出使归来，对此并不表示赞同。楚庄王问他原因何在，申叔时说：“俗语说，牵牛为走近路，破坏了人家庄稼，田地主人便把牛抢来，据为己有。因抄近路破坏了他人庄稼确实有罪，但因此就占有人家的牛，未免太过分了些。如今大王以夏徵舒为逆贼弑君讨伐他，来伸张正义，但事成之后又占领了陈国，霸占人家土地，往后又如何号令天下呢！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楚庄王说：“说得好！”于是便从晋国迎回陈灵公的太子午，立其为君，像从前一样治理陈国，即陈成公。孔子在读历史时看到楚国重立陈国后，赞道：“楚庄王真是贤德呀。不看重千乘之国，却采纳一句有益谏言。”
八年，楚庄王去世。二十九年，陈国背叛与楚国的盟约。三十年，楚共王伐陈。当年，陈成公去世，其子哀公弱继位。楚王因陈国办丧事，便班师回国。
原文
哀公三年，楚围陈，复释之。二十八年，楚公子围弑其君郏敖自立，为灵王。
三十四年，初，哀公娶郑，长姬生悼太子师，少姬生偃。二嬖妾，长妾生留，少妾生胜。留有宠哀公，哀公属之其弟司徒招。哀公病，三月，招杀悼太子，立留为太子。哀公怒，欲诛招，招发兵围守哀公，哀公自经杀。招卒立留为陈君。四月，陈使使赴楚。楚灵王闻陈乱，乃杀陈使者，使公子弃疾发兵伐陈，陈君留奔郑。九月，楚围陈。十一月，灭陈。使弃疾为陈公。
招之杀悼太子也，太子之子名吴，出奔晋。晋平公问太史赵曰：“陈遂亡乎？”对曰：“陈，颛顼之族。陈氏得政于齐，乃卒亡。自幕至于瞽瞍，无违命。舜重之以明德。至于遂，世世守之。及胡公，周赐之姓，使祀虞帝。且盛德之后，必百世祀。虞之世未也，其在齐乎？”
楚灵王灭陈五岁，楚公子弃疾弑灵王代立，是为平王。平王初立，欲得和诸侯，乃求故陈悼太子师之子吴，立为陈侯，是为惠公。惠公立，探续哀公卒时年而为元，空籍五岁矣。
十年，陈火。十五年，吴王僚使公子光伐陈，取胡、沈而去。二十八年，吴王阖闾与子胥败楚入郢。是年，惠公卒，子怀公柳立。
译文
哀公三年，楚国围困陈国，后又罢兵而去。二十八年，楚公子围杀死君主郏敖自立为王，即楚灵王。
三十四年，起初，陈哀娶郑国女为妻，长姬生下悼太子师，少姬生子名偃。哀公还有两名宠妾，长妾生子名留，少妾生子名胜。哀公最宠爱留，并把他托付给做司徒的弟弟招照顾。哀公病后，三月，招杀死悼太子，立留为太子。哀公大怒，想杀死招，招发兵包围困了哀公，哀公自缢而亡。招在临终前还是将留立为国君。四月，陈国使节去楚报丧。楚灵王听说陈国内乱，就杀死了陈国使者，命公子弃疾举兵伐陈，陈君留逃到了郑国。九月，楚围困陈。十一月，消灭了陈国。命公子弃疾为陈公。
招杀死了悼太子，悼太子的儿子吴出逃到晋国。晋平公问太史赵：“陈国已经灭亡了吗？”太史赵说：“陈国是颛顼的后代。只有等到陈氏从齐国得到政权后，才会最终灭亡。陈国祖先从幕到瞽叟，都是顺应天命。舜看重的就是他们的美德。直到遂，他们都世代谨守德业。到胡公这代时，周天才赐予其姓，以祭祀舜帝。如此功德无量之人，必能享受百代祭祀。虞舜本应享受的百代之数还没有达到，可能在齐国要继续下去吧？”
楚灵王灭陈后的第五年，楚国公子弃疾杀死灵王自立为王，即楚平王。平王刚即位不久，想与各诸侯建立友好关系，便找到陈国悼太子师的后人吴，立其为陈侯，即陈惠公。惠公继位后，以陈哀公死的那年作为陈国纪年元年，已经有了五年的空白。
十年，陈国发生火灾。十五年，吴王僚命公子光伐陈，攻取胡、沈二地后离去。二十八年，吴王阖庐与伍子胥打败楚国，攻入郢都。当年，惠公去世，其子怀公柳继位。
原文
怀公元年，吴破楚，在郢，召陈侯。陈侯欲往，大夫曰：“吴新得意；楚王虽亡，与陈有故，不可倍。”怀公乃以疾谢吴。四年，吴复召怀公。怀公恐，如吴。吴怒其前不往，留之，因卒吴。陈乃立怀公之子越，是为湣公。
湣公六年，孔子适陈。吴王夫差伐陈，取三邑而去。十三年，吴复来伐陈，陈告急楚，楚昭王来救，军于城父，吴师去。是年，楚昭王卒于城父。时孔子在陈。十五年，宋灭曹。十六年，吴王夫差伐齐，败之艾陵，使人召陈侯。陈侯恐，如吴。楚伐陈。二十一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二十三年，楚之白公胜杀令尹子西、子綦，袭惠王。叶公攻败白公，白公自杀。
二十四年，楚惠王复国，以兵北伐，杀陈湣公，遂灭陈而有之。是岁，孔子卒。
杞东楼公者，夏后禹之后苗裔也。殷时或封或绝。周武王克殷纣，求禹之后，得东楼公，封之于杞，以奉夏后氏祀。
东楼公生西楼公，西楼公生题公，题公生谋娶公。谋娶公当周厉王时。谋娶公生武公。武公立四十七年卒，子靖公立。靖公二十三年卒，子共公立。共公八年卒，子德公立。德公十八年卒，弟桓公姑容立。桓公十七年卒，子孝公匄立。孝公十七年卒，弟文公益姑立。文公十四年卒，弟平公郁立。平公十八年卒，子悼公成立。悼公十二年卒，子隐公乞立。七月，隐公弟遂弑隐公自立，是为釐公。釐公十九年卒，子湣公维立。湣公十五年，楚惠王灭陈。十六年，湣公弟阏路弑湣公代立，是为哀公。哀公立十年卒，湣公子敕立，是为出公。出公十二年卒，子简公春立。立一年，楚惠王之四十四年，灭杞。杞后陈亡三十四年。
杞小微，其事不足称述。
译文
怀公元年，吴国攻破楚国，于郢都召见陈怀公。陈怀公本想前去，大夫说：“吴王最近十分得意，楚王虽然逃走，但与陈是旧交，不能背叛陈楚之交。”陈怀公便以身体有病为由没去会见。四年，吴王再次召见陈怀公，怀公害怕，前往吴国。吴王对上次陈怀公不来会见一事耿耿于怀，便扣留了他，直到他死在吴国。陈国便拥立怀公之子越为君，即湣公。
湣公六年，孔子出使陈国。吴王夫差伐陈，夺取三城归去。十三年，吴国再次伐陈，陈国向楚求救，楚昭王派兵援助，在城父驻军，吴军退去。当年，楚昭王死于城父。当时孔子还在陈国。十五年，宋国消灭曹国。十六年，吴王夫差伐齐，在艾陵大败齐兵，派人召见陈侯。陈湣公害怕，来到了吴国。楚国征伐陈国。二十一年，齐国大夫田常杀死国君简公。二十三年，楚国的白公胜杀死令尹子西、子綦，袭击楚惠王。楚国叶公打败白公，白公自杀。
二十四年，楚惠王复国，率兵北伐，杀死陈湣公，灭掉陈国并占有了它。同年，孔子去世。
杞国东楼公是夏代大禹的后代。殷朝时其封地断断续续。周武王灭掉商朝后，在寻找禹的后代时找到东楼公，封其在杞地，以供奉夏后氏。
东楼公有子名西楼公，西楼公有子题公，题公有子谋娶公。谋娶公与周厉王同时代。谋娶公有子武公。武公继位后四十七年去世，其子靖公继位，在位二十三年，其子共公继位。共公在位八年，其子德公继位。德公十八年去世，其弟桓公姑容继位。桓公十七年去世，其子孝公丐继位。孝公十七年去世，其子文公益姑继位。文公十四年去世，其弟平公郁继位。平公十八年去世，其子悼公成继位。悼公十二年去世，其子隐公乞继位。七月，隐公之弟遂杀死隐公自立为君，即釐公。釐公十九年去世，其子湣公维继位。湣公十五年，楚惠王消灭陈国。十六年，湣公之弟阏路杀死湣公自立为君，即哀公。哀公在位十年去世，湣公之子敕继位，即出公。出公十二年去世，其子简公春继位。一年后，也就是楚惠王四十四年，楚国消灭杞国。杞国比陈国晚灭亡三十四年。
杞国是弱小的国家，关于它的事在此就不说了。
原文
舜之后，周武王封之陈，至楚惠王灭之，有世家言。禹之后，周武王封之杞，楚惠王灭之，有世家言。契之后为殷，殷有本纪言。殷破，周封其后于宋，齐湣王灭之，有世家言。后稷之后为周，秦昭王灭之，有本纪言。皋陶之后，或封英、六，楚穆王灭之，无谱。伯夷之后，至周武王复封于齐，曰太公望，陈氏灭之，有世家言。伯翳之后，至周平王时封为秦，项羽灭之，有本纪言。垂、益、夔、龙，其后不知所封，不见也。右十一人者，皆唐虞之际名有功德臣也；其五人之后皆至帝王，馀乃为显诸侯。滕、薛、驺，夏、殷、周之间封也，小，不足齿列，弗论也。
周武王时，侯伯尚千余人。及幽、厉之后，诸侯力攻相并。江、黄、胡、沈之属，不可胜数，故弗采著于传。
太史公曰：舜之德可谓至矣！禅位于夏，而后世血食者历三代。及楚灭陈，而田常得政于齐，卒为建国，百世不绝，苗裔兹兹，有士者不乏焉。至禹，于周则杞，微甚，不足数也。楚惠王灭杞，其后越王勾践兴。
译文
舜的后代被周武王封到陈地，直到楚惠王时被灭，在《世家》中有记载。禹的后代被周武王封于杞地，后被楚惠王消灭，在《世家》中记载。契的后代是殷商后人，在《本纪》中有记载。殷朝被灭后，周朝将其后人封在宋国，后被齐湣王所灭，在《世家》中有记载。后稷后人是周朝王族，后被秦昭王所灭，在《本纪》中有记载。皋陶后人被封在英、六之地，后被楚穆王所灭，没有相关记载。伯夷后人在周武王时被封于齐，即太公望，后被陈氏所灭，在《世家》中有记载。垂、益、夔、龙，他们的后人都没有封地，不得而知。以上十一人，都是尧、舜时期有名的功臣；其中五人后来当过帝王，其余也都在诸侯之列。滕、薛、驺，是夏、商、周三代时的封国，太过弱小，不值一提，在此就不说了。
周武王时，位于侯伯之列的有千余人。到周幽王、周厉王之后，诸侯相互攻伐，互相吞并。像江、黄、胡、沈之类的小国，难以数计，所以都没有留下文字记载。
太史公说：舜的美德可谓达到顶峰！禅让给夏，而后经历夏商周三代。到楚国消灭陈后，接着便是田常夺取齐国政权，最终还是成为封国，相继百代，子孙鼎盛，被封赐土地的人很多。而大禹后人在周时为杞国之君，因为弱小，也就不说了。楚惠王消灭杞国后，禹的后人越王勾践兴起。
评析
陈国和杞国都是周初分封的两个异姓小国，他们分别是虞舜和夏禹的后裔。太史公司马迁对上古帝王倾心赞颂，认为他们的子孙后代之所以能够绵延长久，主要是因为上天对他们所做功德的回报。这就是司马迁的道德决定论的历史观。而事实上，他善良的推想毕竟不是客观现实。陈氏在齐国崛起并最终将齐取而代之，是被贪婪的欲望所驱使，这跟他们的祖先舜的功德是没有丝毫关系的。这些暂且放下不论，我们仍然可以从这样的小事中总结一些经验、吸取一些教训。历史的兴衰更替，是客观的，但很多的主观因素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尤其是自身的因素。所谓祸起萧墙，很多衰败的国家或是落寞的人，事实上也充当着自己的掘墓人。一味享乐，就会给别人以可乘之机。不求进取，当别人都前进的时候，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就已经是后退了。齐被陈取而代之，除了陈的欲望以外，齐自身的败落不也正好给陈提供了良好的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