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于民间的稻田我了解的不是很多，只知道没熟的麦苗是绿色的，熟了是金黄色的。动车现在正开过这样一片田地。我和欧遥喝着饮料，显然这趟列车的旅客他还是很满意的，他已经在本子上写下了不少于五个目标，并且计划在下车前的十分钟内收走他们的钱。
而我呢，其实在上车之后我就睡着了，我在旅店可没好好睡觉，如果那街上的狗还在狂吠，并且警笛声还在远处响的话。我的心脏应该会很跳的很慢，但是整晚安静的太过可怕。街道的沙沙声时不时响起让我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大街上游荡。
都过去了，左右都有旅客和我同坐在一辆车上，我感觉到了安全。
我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
欧遥在我身旁看着书，他津津有味地翻动纸页，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指抵在唇边，每次想要翻页的时候就伸出舌头轻舔指尖。他转身看到我醒来的样子，他说：“你的睡眠真好。”
我笑着说：“还行吧，我在车上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公交车。”
欧遥单手按住书的页面说：“公交车司机的技术是世界的遗产，每次上车我都很尊敬的朝他们鞠躬。”
我笑着问：“那你还真是公交车司机的忠实粉丝。”
欧遥合上书本放入背包，若有所思地说：“我跟你说过我叔叔也是一名公交司机的事吗？”说完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带着异样的神采。
我调整好坐姿说：“没有，我没听过。”
欧遥长长的一阵鼻音表示回应，他摩挲着下巴，看来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只是这个动作的背后代表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欧遥开始跟我说起了他的叔叔，据他所说是最伟大的公交司机，他一脸崇拜神色地称他为奇迹。
欧遥的叔叔不姓欧，据说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这点让我吃惊，这年头还有斩鸡头烧黄纸的结拜兄弟，是不是还有专利注册？
这位伟大的公交车司机干过伟大的事情就是开着大巴跑遍了全国，要不是相关部门坚持他没有国外驾照。那位伟大的奇迹司机还想周游全世界，就用那辆老式的载客公交车。
欧遥告诉我，他的叔叔姓王，从国内东部地区出发，不看地图，只看方向，然后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为目标跑了个遍，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他的影子，并且车上大多是流浪汉，有人甚至跟着他跑遍全国讨饭为生。
我问：“为什么没上过新闻？”
欧遥摆摆手说：“这种事算是奇葩，上了新闻估计有人会笑他是神经病。”
我尴尬地说：“你也不是一样吗？”
欧遥说：“我至少知道自己干的是些什么事，王叔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一出就做一出。”
这番话让我惭愧，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碌碌无为因为一些傻事跑了出来。欧遥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有目的，有野心，完成计划后充满成就感。
我在威利诊所上班的时候也很有成就感，只是离开之后就没有了，现在我没有目标，没有目的，连钱也没有。
欧遥从背包中取出保温杯，又拿出两个纸杯给我倒了一杯褐黑色的咖啡。我闻了闻，非常香。
我和欧遥在动车上喝咖啡。
车外的稻田始终没有褪去，只是随着动车翻山越岭之后的景象变的更加丰富。
被劈了一半的山峰，还有数不完的树，或是浑浊的河水。
这一刻让我感觉在美术馆，并且我看的懂眼前的画。因为右下方没有所谓的作者签名，仿佛只要他画下一副场景，在盖个章，签个名，这幅画里的世界就是他的了。
就是在这一刻我停顿了，我的脑子停了，我的眼球不转了，我整个身体都僵硬的像块石头，就是不动了。
欧遥顺着我的视线看向窗外，然后狐疑地看向我端详我的表情。
“看来王叔的经历的确能让人顿悟。”欧遥感叹说。“你知道你想干什么了吗？”
我开始动了，转头看向他，脑子在动，眼球在转，浑身放松地说：“不知道。”随即跟上一句：“不过我很想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
欧遥深吸一口气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捋一捋前后因果关系。”
欧遥伸开左手，五个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用右手扳下左手的小拇指说：“首先是你的家庭。你早年父母离异，你和父亲关系可以说的上是形同陌路。所以你的教育方面跟你父母无关，跟社会有关，你几乎是跟社会上已经成熟的人有样学样，伪装成一个大人。”
欧遥在我面前摇了摇食指，砸吧嘴巴说：“啧啧，结论是，你还是个孩子。”
欧遥的话让我意识到了，我点头说：“对。”
欧遥又扳下无名指说：“然后是你的感情。第五沁。她是你浩长的爱情历史中的一个里程碑。”他在‘里程碑’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继续道：“她对你很好，她对你的生活也是照顾的非常周到，还有一点让我很惊讶的地方……”这里他卖关子说。
我紧张地问：“什么？”
欧遥想了想说：“作为你的女友，她只是你的女友，照顾你的生活只能称得上是细心，但是心灵上也给予你极大的帮助。你可以回忆一下你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是很稳定，用正常形容？”
我想了想，一点都没有错，我在可有可无的地方上班，赚着让人提不起兴趣的薪水，生活上几乎被第五沁填充。现在想来我失去她几乎就失去了一切，她定义了我的生活。
我说：“对。没她不行。”
欧遥撇过右腿让一位背着巨大吉他的女孩顺利走过，顺便朝女孩笑了笑，回过头对我说：“这就对了，你在干着垃圾工作，当然你对工作无所谓，同时每天浑浑噩噩的样子也是她在帮助你保鲜，在此之前你交往过的女孩可曾这样对待过你？她们都是需要你去付出的伴侣。但是第五沁不一样，她只是一昧的对你付出，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你。”
我疑惑地看着他说：“我没付出过吗？”
欧遥反问：“你付出过什么吗？”
我想了想点头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