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客观化的情感
——自然主义美学
乔治·桑塔雅那(1863年~1952年)出生在西班牙的马德里。乔治·桑塔雅那是一个奇特的名字。乔治是英语民族的名字,是他在9岁的时候,随母亲迁居波士顿而改称的名字。
受过大学教育的父亲对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桑塔雅那认为应该从诗的角度来理解宗教对世界的解释这个观点,就是来自他的父亲。在波士顿拉丁学校学习的8年中,虽然家庭生活清贫,但是他学习刻苦。善于思考的他写道:“我有个本能的感觉,觉得生活是一场梦。景象随时都可以完全消失或完全改变。”
1882年,他考入哈佛大学,师从哲学家威廉·詹姆斯和乔西亚·罗伊斯,毕业后在这里执教20多年,这里成为他一生中最为熟悉的地方。他厌恶学院传统,他自己说:“假如我根本当不了教授的话,那可真是件幸事。”他不愿意做职业哲学家,更喜欢当一名漫游学者。
在50岁那年中的一天,这位大师站在哈佛大学的讲坛上,夕阳从窗斜照进来,偶有知更鸟飞来,立在窗格上,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回过头来,把粉笔往身后一甩,向学生说:我与阳春有约!便走出教室,辞去了23年的教席,云游欧洲的巴黎和伦敦,1925年定居在罗马这个“自然和艺术最美好而人类又最少干扰”的城市,直到1952年在那里去世。去世的时候,他拒绝为他实施忏悔,成为他忠诚于完全地用自然主义来解释一切事物的象征。
他一生写了30多本著作,部分作品构成了“英语文学遗产中具有永久价值的部分”。
桑塔雅那的美学是其自然主义哲学的延伸。他的哲学思想是自然主义和怀疑论的。自然主义哲学就是认为没有超自然的实体,一切都是按照自然实际发生的模式来认识和解释自然现象,任何自然科学所不能证明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或者是令人怀疑的。
在艺术和文学理论中,自然主义与写实主义关系密切,两者都要求真实地描绘人生,然而自然主义者坚持艺术必须采用科学的方法,也必须证明所有的行为都取决于遗传和环境。要求作家像自然科学家一样冷静、客观,不带感情色彩,不对所写的事与人进行社会与道德的评价。
桑塔雅那认为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无法证明的。人们认识中的世界,并非世界的本来面目,这是由于感觉和心灵渗入其中的缘故。基于其怀疑论的观点,他区分了本质和存在,把存在看作是外部物质世界,而本质是普遍的、一种逻辑的特性。本质是心灵的对象。心灵不能无误地把握本质。
米勒是法国少数几个直接了解农民生活的画家,他不仅描绘农民的悲惨生活,同时也宣扬了他们生活中所具有的高贵和尊严。他的《拾穗者》有着古代雕塑的魅力,在这幅画中,米勒采用横向构图的方法,描绘了三个正弯着腰、低着头在已经收割过的麦田里拾剩落的麦穗的妇女形象。画作表现了农妇自然、朴素的美,具有自然主义倾向。
基于其本质论,他把世界即其所谓的自然划分为存在、本质、心灵状态三个部分。心灵状态是感觉材料加上个体的差异性而构成的。心灵和本质只是在特定的状态下才具有同一性,也就是说,只有在特定的状态下才能认识本质。通过认知主体的间接经验和直接经验的方式来认识本质,通过凝神观照来直接把握本质,这实际上就是审美。但是心灵永远不能确切认识存在,只是靠本能推测到存在。
桑塔雅那的《美感》一书是他的第一本美学著作,也是美国的第一部美学著作,这本书就是基于他的自然主义和怀疑论的观点创作而成的。该书采用自然主义的心理学方法来解释美感经验。他的《美感》就是注重自然主义的经验观察的结果。他注重经验在美学中的作用:“美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我们观看事物与世界的人存在。它是一种经验……”
他认为:“美是一种价值,也就是说,它不是对一件事实或一种关系的知觉,它是一种感情,是我们的意志力和欣赏力的一种感动。如果某种事物不能给任何人以快感,它绝不可能是美的;一个人无动于衷的美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说法。”美是一种积极的、固有的、客观化了的价值。或者用不大专门的话来说,美是被当作事物之属性的快乐……美是在快感的客观化中形成的。美是客观化的快感。
“美是一种感性因素,是我们的一种快感,不过我们却把它当作事物的属性”来加以认识的。他给美的定义就是:美是一种“客观化了的快感”。桑塔雅那把美说成是一种快感,但他并不认为一切快感都是美的。有些快感较易于客观化,美感与一般快感的感受本身也不相同。如果一件事情不能给任何人以快感,它绝不可能是美的,快乐的才是审美的,一件美的东西永远是一种快感,没有了快感,就缺少了美的本质和原质了。
人们的审美经验有一种普遍的要求:故事和戏剧应该“快乐收场”,环境、风景、服装、谈吐应让人联想到可喜可爱的事。“快乐在于其直接的感觉因素和感情因素,只要我们此刻还生存又认为我们的快乐在于呼吸、视听、恋爱、睡眠等最简单的事情,我们的快乐就具有与审美愉悦相同的本质、相同的因素,因为正是审美愉悦造成我们的快乐。”
这幅作品是对地道的英国农村风光的描绘,画面中的马车上装满干草,在清浅的小溪上涉水而过,富有恬淡的生活情趣,人们对自然和生活的热爱也由此激发出来。作品充分体现了自然主义艺术的风格。
桑塔雅那把美分为材料美、表现美、形式美,无论哪一种美都是一定刺激所发射的愉快的光辉。桑塔雅那强调审美快感并不等同于肉体的快感。生理快感是一种比较粗劣的快感,审美快感是一种比较优雅的快感。美感可以超脱肉体关系,是一种自由自在、赏心悦目的感觉,而一般快感则是沉湎于肉体之中,局限于感官之内,就使我们感到一种粗鄙和自私的色调了。有时候,两种快感可能结合成一种美。在这个意义上,桑塔雅那把自己的美学著作命名为《美感》。
在桑塔雅那的美感理论中,不仅美的来源是主观的,而且美的体现和美的判断标准也是主观的。美的程度依赖于我们的天性,而美的本质也依赖于我们的天性,而且一切东西绝不是一样美的,因为判断美丑的主观偏见,就是事物所以为美的原因。
生物学观点是桑塔雅那建立自己的自然主义美学的锐利武器。桑塔雅那认为,美感主要来自视觉机能和听觉机能。人体是一部机器,审美不过就是这部机器各部件的有机协调。主体良好的审美享受有赖于人体机能的健康,人体机能的病态会削弱主体的审美观照能力,“没有健康就不可能有纯粹的快感”。在一个病魔缠身的人眼里,一切美的事物都会大打折扣。
桑塔雅那还突出强调性在审美中的作用,他认为审美的敏感来源于性机能的轻度兴奋。他说:“如果我们不探索性对于我们的审美敏感的关系,就会暴露出我们对人性的观点完全不切实际。”“如果幻想制造一个对美极其敏感的生灵,你再也想不出比性更加适合这个目的的工具了。”正是在性的驱使下,人们对美怀着一种深刻的精神之爱,从而发现美。
自然本能概念构成了桑塔雅那艺术观的核心。桑塔雅那认为艺术是出自生理冲动的游戏。从艺术起源看,桑塔雅那认为艺术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的活动;“艺术的基础在于本能和经验”。艺术和本能一样是不自觉的,是自动的。艺术从一种冲动开始,是有机体和它的环境的相互作用的结果。
作者以写实的手法,从现代人的审美观出发,描绘了一位体态丰润、充满性感诱惑力的裸女,表现出一种潜意识中的压抑和欲望。
艺术的目的就是使人的生物性的冲动得到实现。人的艺术创造活动与动物的行为别无二致。筑巢也是一种艺术,鸟筑巢与艺术家从事创作一样,是被所从事的艺术的例行公事推向前进的,是无意识的、本能的。但桑塔雅那认为艺术是一种理性的行为。“理性的基础是一种动物的本能,理性的唯一功能是为这种动物本性服务。”桑塔雅那的艺术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艺术是指劳动或工业,他称狭义的艺术为自由的艺术或美的艺术。
从艺术功能看,桑塔雅那认为艺术直接与有用相连。这是基于其认为美是一种价值的观点。“艺术,由于在人的身体之外建立了人的生活手段,并造成了外部事物同内部价值的一致,它就确立了一个能不断产生价值的领域。”美的艺术一方面是本能的、无目的的,另一方面是有用的、有目的的。
桑塔雅那反对审美无功利说,强调审美快感的特征不是无利害观念,认为对美的功利的冷漠是审美能力丧失的表现。“所有的艺术都是有用的和有实效的。一些艺术作品大多由于其道德意义才具有显著的审美价值,其本身是艺术提供给作为整体的人性的一种满足。”桑塔雅那认为,艺术兼有“自动性”和“有用性”,艺术是意识到目的的创造本能,“美的艺术”就是这两种特征的完全复合。
桑塔雅那认为,有用是美的前提,无用是丑的预兆,欲望的满足本身就有一种美感的色彩:“欣赏一幅画固然不同于购买它的欲望,但是欣赏总是或者应该是与购买欲有密切关系的,而且应该说是它的预备行为。”实用价值能够助长事物的美。当我们知道这件东西是无用的和虚构的时,浪费和欺骗的不安之感萦绕于心中,就妨碍任何的欣赏,结果把美也赶走了。“想到明明白白不合用,这一念之间就足以破坏我们对任何形式的喜爱,不论它在本质上是多么的美;但是感到它的合用,这一念又足以使我们安于最笨拙最粗劣的设计了。”
纯审美是一种浪费。如果我们醉心于没有标准,没有目的的形形色色的欣赏,把一切恼人的幽灵都称之为美,我们就变得不能辨别美的精妙不能觉察美的价值了。一个事物当它有实用性时,就有了半审美性,而当它合乎我们的习惯、符合我们的经验与本能时,就有了完全的审美性。如果没有功用即合目的性,就去掉了半个审美性;如果没有本能即没有无目的性,就又去掉了另一半的审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