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琳烓灶 强至油幕

【原文】

程宣徽知开封府时，禁中失火，延烧两宫。宦者根治，诸缝人已诬服，乃送府具狱。琳辨其非是，又命工图火所经处，且言：“后宫人多而居隘，其烓灶近板壁，久燥而焚。此殆天灾，不可罪人。”上为宽其狱，卒无死者。（见本传。烓灶，行灶也。烓，渊圭切。）

强至祠部为开封府仓曹参军时，禁中露积油幕，一夕火。主守者法皆应死。至预听谳，疑火所起，召幕工讯之。工言：“制幕须杂他药，相因既久，得湿则燔。”府为上闻，仁宗悟曰：“顷岁，真宗山陵火起油衣中，其事正尔。”主守者遂傅轻典。（见《行状》）

昔晋武库火，张华以为积油之所致者，此也。

【人物】

程琳：字天球，宋永宁军博野（今河北蠡县）人，举服勤词学科，累官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官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卒谥文简。他曾任宣徽使，故也被称为“程宣徽”。《宋史》有传。

强至：字几圣，宋钱塘（今浙江杭州）人，举进士，历浦江、东阳、元城令，官终尚书祠部郎中、三司户部判官。

【故事】

程琳程宣徽任首都开封府知府时，宫中曾经失火，火势蔓延到东西二宫。皇帝下令严查。在主审宦官的严刑拷打下，那些在内廷制作冠帽、衣服、鞋袜的无辜裁缝们成为此次失火的“罪魁祸首”。他们被迫认了罪，被移送到开封府备文定案。程琳接手此案后，仔细研究案情，发现原先主案宦官判定的结论与实际不合，案件必须重新审理。他命令宫中画工清楚地画出这次火灾中受灾宫室的分布图，把火势所经之处一一标示出来。最后，他根据此图向皇帝汇报说：“后宫人多，但是居处狭小，火炉紧贴板壁，时间一长，板壁日渐干燥，从而引起了火灾。这实在是天灾，不是人祸，可不能加罪于无辜的人啊。”皇帝听后表示认可，同意从轻处理这次失火案的相关责任人。直到全案了结，竟没有一人被处死刑。

强至任开封府仓曹参军时，皇宫中露天处堆积着的许多油幕在一天晚上忽然着火了。按照惯例，负责看守油幕的人都将免不了死罪。强至参加了本案的审理，他对失火的原因心存疑惑，于是召集油幕工讯问。油幕工们对他说：“做油幕必须掺入别的药品，久而久之，药品潮湿了，就会自行燃烧。”开封府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皇帝。宋仁宗一下子就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说道：“不久前，真宗陵园的树林也着了火，火是从油衣中着起来的。看来此次宫中油幕着火也是如此。”由于证实了此次火灾并非人祸，相关责任人获得了从轻处罚。

有人通过这件事联想到西晋时发生的一场火灾。当年西晋武库失火，张华认为火灾是积油引起，油中火发，不是人为致灾，主管者仅需承担守护不谨的罪责。如果处以纵火之罪，那可真是要冤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