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妾吏鸩宋 玉素毒郭

【原文】

范忠宣知河中府。有知录宋儋年，会客罢，以疾告，是夜暴卒。盖其妾与小吏为奸。公知死不以理，遂付有司案治。验其尸，九窍流血。囚言：“置毒鳖胾中。”公问：“鳖在第几盏？岂有中毒而能终席耶？决非情实！”命再劾之。乃因客散，置毒酒盏中而杀之。盖罪人以儋年不嗜鳖，而为座客所并，欲为他日翻异逃死计耳。（见《范公言行录》）

唐中书舍人郭正一有婢玉素，极姝艳。正一夜须浆水粥，非玉素煮之不可，玉素乃毒之。良久，觅婢并金银器不得。录奏，敕令长安万年尉石良捕之。石良主帅魏昶有策略，请唤舍人少年家奴三人，布衫笼头，又传卫士四人。问：“十日内，何人觅舍人家？”卫士云：“有投化高丽留书，遣付舍人牧马奴。”取验之，乃云“金城坊中有一空宅”，更无他语。石良往彼处搜之，至一宅，封锁甚密。打开，婢与化士并在其中，乃是化士共牧马奴藏之。奉敕斩于东市。

【人物】

范忠宣：即范纯仁，范仲淹次子，字尧夫，苏州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北宋仁宗时进士，曾知河中府，宋神宗时累官至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忠宣”是他的谥号。《宋史》有传。

郭正一：唐定州鼓城（今河北晋县）人，唐太宗时进士，曾任中书舍人，高宗时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则天时被诬杀。新旧《唐书》均有传。

【故事】

忠宣公范纯仁任河中府知府时，府中有个录事参军叫宋儋年。一日，有人来向范纯仁报告，说宋儋年在前一日宴请完宾客后突发重病，当夜就死了。据说是他的小妾与一个小吏通奸，故而谋害了他。范纯仁知道宋儋年死得不正常，就把此案交给有司查办。

有司派仵作验了尸，发现宋儋年“九窍流血”。所谓“九窍”，是指双眼、双耳、鼻孔、嘴巴这七个“阳窍”，还有尿道和肛门两个“阴窍”。这表明宋儋年死于中毒。小妾供诉说：“我把毒药放置在鳖肉中。”范纯仁质问道：“鳖肉是在斟酒到第几巡时上的？哪有中毒后还能坚持到席散的呢？这绝不是实情！”他下令重新审问查核。经过深入侦查和审讯，原来小妾是在客散以后，将毒药放置在酒盏中，从而毒杀了宋儋年。她知道宋儋年不吃鳖肉，座中客人们对此也无不知晓，供诉将毒药下在鳖肉中，想必是有意识地为以后翻供埋好伏笔，以逃脱死罪。

唐朝中书舍人郭正一有个叫玉素的高丽籍婢女，长得非常标致。郭正一晚上要喝浆水粥，非玉素烧煮不可，她就趁机下毒，要把郭正一害死。郭正一及时察觉中毒，倒没死成，但是玉素失踪了，家里金银器也同时被盗。郭家四处寻觅玉素及被盗走的金银器，但一直没有结果，就将案件上报朝廷，朝廷命令长安万年县尉负责搜捕玉素等人。主管缉捕事宜的魏昶很有策略，他唤来郭舍人家三个少年家奴，用布衫笼住他们的脑袋，又传唤了四名卫士，问他们：“十天以内，有什么人来找过郭舍人府上的人吗？”卫士回答说：“有个归顺我朝的高丽人来过，还留下一封信，说是交给郭舍人家的马夫。”魏昶命人取来验看，信中只有“金城坊中有一空宅”这几个字，此外别无他语。他立即带人去那里搜查，找到了一座封锁得很严密的宅子，打开门后，看到婢女玉素和那个归化的高丽人都在里边，原来正是那个高丽人和郭正一的马夫窝藏了玉素。经过审讯，事情真相大白，三人被押往东市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