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五 十章 叶子的担忧
吃完中午饭,午睡还没醒来,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原来是秀芬婶家的柿子树被人锯了一棵。
柿子树长得青枝绿叶,有小孩手臂粗了,被齐刷刷地锯断了一棵,实在可惜。
有人怀疑是菜地相邻的哪户人家嫌好家的树遮荫,给偷偷锯了。
但是锯的这棵偏偏是靠近路边的。
平日里人来人往,经过的人多了,谁能说出是谁呀?
听着秀芬婶在村里大声地找爱民大叔诉说,不时夹杂着骂两句,我忽然想起兰英婶箩筐担子里的锯柄来,莫不是兰英婶干的?
我越琢磨越觉得是,上午秀芬故意在大伙面前扫了兰英婶的颜面,下午兰英婶就锯了她的树,一定是这样的。
秀芬婶可能也猜到了,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是干生气,她含沙射影地在村里骂,专绕着兰英婶家附近,谁都明白她骂的谁。
秀芬婶的骂声在耳朵边显得特别吵,使人烦燥,奶奶最近几天头有些发晕,每天到大队卫生所去输一瓶氨基酸,不知道为啥要输这个,反正这个岁数的老人精神头不好了就去挂这个,说是挂完之后好多了,我看大多数是心理作用。
我扶着奶奶到大队医务室去的时候,看见兰英婶也在那里,挂着一瓶盐水,精神萎靡地坐在那里,眼圈发黑。
看见我们进去了,兰英婶来了一些精神,挪了挪身子,要奶奶挨着她坐下。
奶奶问她哪儿不舒服了,兰英婶说嗓子疼了一星期了也不见好,不知是不是上火了,实在熬不住了,来挂针来了。
奶奶说:“你就是累的,家里的事孩子的事儿,没有消停的时候,没好好休息,可不就着急上火了?”
兰英婶向我招招手,叫我坐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说:“丫头,婶不识字,你帮我看看这信里都写的啥?”
我接过黄色牛皮纸信封,一看封面上的地址,是从XJ寄来的,应该是秋月姐写的吧。
“屋里没别人,你就给我念念吧“,兰英婶巴巴地看着我说。
虽然恼恨秋月的大逆不道,兰英婶毕竟还是挂念女儿的,这么多天的担心和挂念,都聚积在这一纸信纸的解读上了。
我小声地念出了信,开头是问候和请求原谅的话语,接下来说她在XJ很好,男友一家也对她很好,男友家种了很多地,虽然辛苦些,但收成也是很不错,她觉得她跟对了人,叫父母放心。明年秋收完了就回家来探亲等等。
我念了一段就抬眼看看兰英婶,她的眼睛里一直有泪水,不停地用手擦拭。
当我念到“这两天地里的西红柿丰收了,拖拉机拉着整车的柿子走在宽阔的公路上,空气中充满了西红柿的香甜“的时候,兰英婶边流泪边笑了一下,她长长地抽泣了一声,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隔壁正在值班的李医生闻声急忙进来,惊慌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哪儿疼?“
兰英婶摆了摆手说:“没事,哪儿都没事,“
李医生狐疑地看了看她说:“感觉不好千万要说啊,可以调整剂量“
奶奶说:“知道知道,有事会叫医生您的“。
兰英婶向着奶奶说:“婶呀,你说我是不是当初就不应该阻拦秋月他们呀,自从她走后,我就一直后悔呀,我要是不阻拦的话,她也不至于偷偷跑了呀,我也就明面里风风光光嫁姑娘就完了,我是不是做错了呀?”
看得出兰英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奶奶说:“现在后悔也晚了,秋月这孩子也是太有主意了,胆子太大了吧,说走就走了,爹妈不要了”。
兰英婶叹了一口气说:“婶您不知道,我和胜利也是一根筋,当初要她跟那个对象断了,还动手打过秋月,有一天晚上胜利气急了,拿棍子狠揍了一顿,后背全紫了,孩子第二天都没能起了床,现在想想我们俩这是干啥呀”。
奶奶也吃了一惊,“这么大女孩子家你们还打呀,这孩子也是倔,怎么着都不服软”。
“是啊,早知这样还不如随了她的意呢,省得拦也没拦住,还整天被村里那些嚼舌头的说闲话,我都快不敢出门了”,兰英婶说。
“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等哪天孩子回来再好好团聚一下,心里这个坎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奶奶说。
兰英婶说:“没那么快过去,我三二年不会原谅这个没孝道的东西,回来也不要她进门”。
奶奶说:”别这样,再怎么说都是亲骨肉,回来就迎接着,孩子得有个娘家呀“。
兰英婶哼了一声,闷声不语。
闲聊之中,两人挂完点滴,一起结伴回村去。
村口,叶子在那儿等着我。
今天她不去陪着金枝姐在家,跑到这儿来等我,一定是有事儿。
果然,叶子说姐姐的男友看起来好滑头,太会来事了,不知道姐姐以后抓不抓得住。
我问才刚回到家,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就有这样的判断?
叶子说,姐姐金枝给了叶子三百元的一个红包,递给叶子前,看了男友一眼,男友面带微笑,没有说什么。
叶子倒是觉得姐姐挣的钱,没必要要征得别人的同意吧,看男友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呢?还得向他请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子都不想接那个红包了。
还有金枝带回来的一堆孝敬父母的营养品,全是叶子父母爱吃又舍不得买的东西,叶子开始还很开心,觉得姐姐的男友真大方,舍得给女友的父母买这么多上门礼,可见对姐姐多么的真心。
但姐姐说这些东西全是她自己掏钱买的,只有火车票的钱是男友出的。
这又是令叶子不满意的地方了。
虽说姐姐说过男友的工资没有姐姐高,但起码买礼物的钱还是有的,姐姐自己也是买得起,但谁买代表的态度就不同了。
叶子开始对姐姐的男友有看法了,看见他见人三分熟,能说会道,越来越替姐姐担心。
我安慰叶子说这些都是小问题,你要相信金枝姐的眼光,你姐姐也不是一般的人,心眼不比谁都多呀。
叶子急得一跺脚,“就怕姐姐喝了别人的迷魂汤,陷到感情里头了就辨不出好歹来了“。
看她着急成那样,我安慰她说,“你姐自己有把握的啦,你不要太担心”。
把奶奶送回了家,我和叶子回去看金枝姐和她的男友。进家门又看见叶子父母和金枝姐以及男友四个人坐在家里,半天都一言不发,气氛僵持着。
叶子叫了一声姐,又叫了一声爸、妈,都没有人答应。
金枝姐的男友笑了笑,操着广西普通话说:“叶子回来了?“
叶子一看这几个人的架势,就知道准是又有什么闹得不愉快了,说:“你们又是怎么了?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就都挂着个脸?“
我一看这个阵势,赶忙扭头就往家走,省得在这儿添堵。
有什么事叶子都不瞒我,早晚她会跟我说。
毫无悬念的,吃过晚饭后,叶子又来我家找我玩,我说你不在家陪姐姐,尽来找我干嘛?
叶子说姐姐跟男友在看电视呢,她才不当电灯泡呢,只有来找我。
原来下午是姐姐跟父母说厂子里每年都办集体婚礼,男友说希望能在今年元旦的联欢会上参加集体婚礼,把跟姐姐的事办了,厂子里还提供一间小公寓房,这样也有地方住,不用挤八人间的大宿舍了。
叶子的父母是第一次听见集体婚礼这个词,对这个新鲜事物一时难以接受。
当明白集体婚礼就是在厂子里一帮年轻恋人站在台上举行个结婚仪式,也不回老家办酒席请宾客之后,叶子的父母都不干了。
老家的亲戚们怎么办?他们能按受这个吗?养了二十多年的姑娘,就这样在外面说一声就结婚了?
农村的老年人们都接受不了,怕人家说闲话,以为是追着人家男方跑,才连彩礼酒席都不要了,婚车嫁妆也没有,成何体统?
金枝姐说集体婚礼现在是很新潮的事,电视上不是经常有吗?
叶子父亲说:“去去去,电视上是演给人看的,咱们不兴这个,咱们就按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办“。
金枝姐说:“我们这不是结亲结得远吗,广西到这里多远呀,嫁妆办着也运不走啊“
叶子母亲说:“那也得叫他家里老人上我家来求一次亲,认认门,哪有双方的亲家都没见过面就谈婚论嫁的?“
金枝姐的男友说:“我父母亲都不会讲普通话,他们来了也一句话都听不懂,我们这个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只要我是真心的,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叶子父亲一直沉着个脸,不再说话,家里的气氛好紧张哦。
所以叶子觉得好为难,既想帮姐姐说话,又要理解父母的心情。
“只能是一方妥协,这个事情才能解决“我说。
“我觉得最后还是我爹妈妥协,因为我姐在外面上班,我爸妈太远管不上,不是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吗?“,叶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