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性咨询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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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跨性别“治疗”观念的改变

跨性别是一个包罗甚广的范畴,我们在第一章中已经有所介绍。

跨性别在过去曾一度被认为是一种精神类疾病,但是随着人类认识的进步,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在或已经将跨性别去疾病化。

一 从“癖/症”到“第三性”

整个社会对跨性别去污名化与“治疗”观念变革的关注,远不如对同性恋者同类问题的关注多。这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跨性别者人数比较少,跨性别的解放运动也从没有像同性恋解放运动一样如火如荼。

在精神病学及变态心理学教科书中,跨性别长期被称为“易装癖/症”、“易性癖/症”、“阴阳人”等。20世纪初的性学家赫希菲尔德便对这种“疾病化”进行了挑战,他称自己是同性恋者,还是易装者,并认为易装最合乎人性。

直到美国现代易装社群弗吉尼娅·普林斯首创了“跨性别者”一词,用以指称那些全天候地以不同于其基因性别的社会性别角色来生活的人,用语上的去污名化才开始出现。

词汇改变的意义非常重大,因为我们使用什么样的词汇,就说明我们在用什么样的思维思考,在用什么样的价值观评判他者。对跨性别的污名,是对基本人权的侵犯。作为肯定性咨询法的咨询师,首先要避免使用“癖/症”、“变态”这样的词汇称呼跨性别者。当然,这个转变的过程是对所接受的主流教育进行挑战的过程,也是自我价值观革命的过程,但这是必须完成的过程。

2012年,笔者牵头,包括著名性学家李银河在内的十多位性与性别专家,联合发表了《关于尊重跨性别者平等权益的呼吁》,呼吁去除对跨性别者的污名,尊重跨性别者在就业、教育、医疗等方面更多平等权益(方刚,2012:180—181),可惜这一呼吁并未引起社会应有的重视。

二 对变性手术规定的质疑

在变性手术的相关规定上,卫生部于2009年11月出台了《变性手术技术管理规范(试行)》,指出是为做好变性手术技术审核和临床应用管理,保障医疗质量和医疗安全而制定的这一规范,并印发给各地卫生部门,要求遵照执行。针对申请做变性手术的人,《规范》规定,变性手术前患者必须满足的条件包括:对变性的要求至少持续5年以上且无反复;术前接受心理、精神治疗1年以上且无效;年龄大于20岁,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未在婚姻状态;有精神科医师开具的“易性癖病”诊断证明,同时证明未见其他精神状态异常;经心理学专家测试,证明其心理上性倾向的指向为异性,无其他心理变态;等等。

《规范》对实施手术的机构的资格限定,有利于手术质量的保证。但是,从对变性别欲者的上述规定中可以看出,性与性别的少数人群仍然处于被疾病化、变态化、污名化的状态,他们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利仍然被过于苛刻地限制。比如,对年龄和变性要求与“治疗”时间的规定,很可能使变性别欲者错过最适合做变性手术的黄金时期;而对性倾向的规定,则无视性的多元性,变性别欲者也存在着多样性,包括变性后的同性恋者。“术前接受心理、精神治疗1年以上且无效”,则无视国际社会对于跨性别扭转治疗无效的判断,强行要求当事人进行这样的治疗才可以做变性手术,无疑是对当事人的精神摧残;“未在婚姻状态”,则忽视性与情感关系的多样性,否决了婚姻当事人的自主选择权。“无其他心理变态”更不可理解,这一规定首先认为跨性别者是“心理变态”,对跨性别者进行污名;其次其他“心理变态”的判定可能有问题,比如将性的多元选择视为变态;再次,为什么有第二个“变态”就不能“解决”第一个“变态”呢?所以,这个规定本质上仍然是异性恋的男女二分思维的体现,是建立在对跨性别者的污名基础上的,没有将他们视为平等的人类存在,拥有平等的权利与尊严。

三 间性人“治疗”方法的转变

关于间性人,现在中国医学界主流的观点是:一旦发现婴儿的外阴男女难分,就应尽早地搞清楚实质,根据其所属社会性别类型、外阴畸形的程度及表现来进行治疗,决定其性别。确定性别最好是在3岁以前,如果在发育后或婚后再改变性别会给患者造成心理上的极大创伤。至于幼小时外观正常,到发育时才出现性别不明的,只能根据实际情况采取最适合的措施,赋予最适合的性别。但是由于生殖器官不健全,只能做到可以结婚而不能生育。

这一观念的背景是美国医生约翰·马尼提出的方案,主张切除间性人身上男性或女性的部分。这一方案在20世纪60年代成为标准方案,并一直保持到现在。根据马尼的研究,他所谓的“假两性畸形人”,只要在出生后18个月之前接受必要的手术和后续攻疗,如激素治疗,就可以成功地归属为任何一种性别。他的研究还指出,接受这个标准治疗方案的人,长大以后会身体健康,适应良好。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西方便有间性人开始挑战马尼方案。他们成立了自己的组织,比如北美间性人协会;台湾在21世纪初也有了台湾间性人协会(但台湾的间性人活动家从反转污名的角度出发,在中文里坚持用传统上含有贬义的“阴阳人”自称)。

间性人权益运动的积极分子认为,他们的情况是生殖器的变异,而不是生殖器异常。医学标准认为婴儿的外生殖器长度不超过0.9厘米的是阴蒂,不低于2.5厘米的是阴茎。间性人权益分子认为,这种一刀切的方式太过武断。1.7厘米长的阴蒂有什么问题?也许唯一的问题是这使得医生以及家长们感到不舒服。这就提出了医学伦理的问题:对一个无法做出知情同意的婴儿,可以实施整形手术吗?应该鼓励父母们对孩子说谎吗?

张尔顿·戴孟德对接受马尼标准医学方案的人进行了长期的后续研究,发现与马尼等人所描绘的完美适应的诱人图景恰恰相反,这些间性人在适应方面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他们将此直接归咎于对他们实施的医学“治疗”。

在这里需要补充的是,笔者所接触的跨性别社区的少数经验也证实了这一点。许多间性人,在出生后被实施了整形手术,但成年后非常排斥手术所选择的性别。

戴孟德的研究引发了关于什么是对间性人的恰当治疗方式的争论。戴孟德提出了一种方案,他主张医生在面临间性婴儿时,应当:

(1)对儿童最终的性别认同要基于最可靠的信息判断,并且劝说父母按照该性别进行抚养;

(2)不要实施日后可能需要逆转的手术;

(3)在成年后对父母和本人提供坦诚的咨询和教育,使之能够最终对采取何种治疗方式做出有充分依据的判断。

美国儿科协会在2000年发布了负责最初保健护理的儿科医生的操作准则,规定了如何护理那些生殖器模棱两可的新生儿。其中包括进行哪些检查以便确定其原因,何时应将婴儿转送到专门处理两性畸形的机构,以及采用哪些因素来决定养育过程中的性别。这些因素包括生育的可能性和行使正常的性功能的能力。只有通过长期的研究,我们才能了解这些新的治疗方式会不会对间性人产生良好的效果。(珍妮特·S. 海德等,2005:118—119)

随着人们对于二元性别划分的挑战,也出现了范式的转变,一直保持手术前状态而不进行有风险的“治疗”的生活,也变得更为人们所接受。这种接受态度“为政治和科学上的前进运动开启了门户,也使术前状态实现了与手术的脱离,术前状态不再一定是施行手术前的暂时阶段”。这个在社会性别思考方面的范式转移,对“性别认同障碍”的临床治疗有一定的启示。治疗不再将目标设定为识别“真正的变性者”,而是对于独特的跨性别身份和角色抱着开放的、乐于肯定的态度。(威廉·L. 雅博等,2012:116—117)

此外,针对易装者等跨性别人群的污名化,也将是一个不可逆转地走向接纳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性与性别少数肯定性咨询法咨询师应该走在前面,不仅要成为促进多元平等的实践者,还应该成为倡导者。

链接1:青少年性别不安者的相关心理咨询工作

有研究显示,性别不安之儿童和青少年之间存在差异。儿童期的性别不安,并非不可避免地延续至成年期。针对被转介到门诊并进行性别不安鉴定的前青春期儿童(主要是男孩),后续的研究显示,只有6%—23%的儿童,其性别不安的特征会持续至成年期。在这些研究中的男孩,在成年之后较倾向认同自己是男同性恋者,而不是跨性别者。较新的研究显示,包含女孩在内,性别不安持续至成年期的比率为12%—27%。

相较之下,青少年的性别不安持续至成年期的比率要高出许多。尽管并没有正式的前瞻性研究。然而,针对被诊断为性别不安,并且给予青春期抑制荷尔蒙的70名青少年的后续研究,发现全部都进行更进一步的性别重置,开始接受女性化/男性化荷尔蒙治疗。

心理咨询师在处理性别不安的儿童或青少年时,应包括以下的角色:

(1)直接对儿童和青少年进行性别不安的鉴定。

(2)提供家庭咨商和支持性心理治疗,协助儿童和青少年探索他们的性别认同,减缓与性别不安相关的困扰,并且化解任何其他的社会心理的困难。

(3)对儿童或青少年任何共存的心理健康问题,进行鉴定与治疗(或转介给其他心理咨询师治疗)。所关注的问题应该成为整体治疗计划中的一部分。

(4)为减缓性别不安而转介青少年接受额外的生理介入治疗(例如青春期抑制荷尔蒙)。转介资料应该包括性别不安和心理健康的鉴定报告、青少年接受生理介入治疗的资格、心理咨询师的相关专长,以及其他任何与青少年的健康和转介特定治疗有关的讯息。

(5)代表性别不安的儿童、青少年和他们的家庭,在他们的社区(如日间照护中心、学校、营地及其他组织)进行教育和倡导。很重要的证据显示,当儿童和青少年不符合社会上的性别规范时,在学校可能会遭受到骚扰,将他们置于社会孤立、忧郁和其他负面后遗症的风险之中。(在现有关于心理咨询的观念中,这项工作更适合社会工作者或公益机构从事,而非心理咨询师的职责。中国白丝带志愿者网络倡导从事咨询辅导的志愿者同时具备心理咨询师和社会工作师的工作能力,全面综合地进行工作。本书中其他部分涉及的类似情况,也是一样,不再重复说明。——本书作者注)

(6)提供相关的信息给儿童、青少年和他们的家庭,以及转介同侪支持,例如非性别常规和跨性别儿童的家长支持团体。

儿童与青少年的鉴定和心理社会介入治疗,往往是需要一个跨领域之性别认同的专业服务。如果无法提供这样的跨领域专业服务,心理咨询师应该提供咨询,并且安排联络儿童内分泌专家,以便达成鉴定、教育和参与生理介入治疗决策的目的。

儿童和青少年的心理鉴定

针对性别不安的儿童与青少年进行鉴定时,心理咨询师应该大致遵循以下的指引:

(1)心理咨询师不应该对非常规的性别认同或性别不安的征兆不予以理会或表现出消极的态度。相反地,他们应该关注儿童、青少年和他们的家庭所呈现的问题;针对性别不安和任何共存的心理健康问题,提供一个全面的鉴定;教导来访者和他们的家庭去了解治疗的选项;如果有必要时,接纳和揭开秘密,可以为性别不安的儿童/青少年和他们的家庭解除心理上的重担。

(2)性别不安和心理健康的鉴定,应该包括探索儿童或青少年性别认同的本质和特征。心理诊断和精神上的鉴定,包含情绪功能、同侪和其他的社会关系以及智力功能/学校成就等范畴都应该要执行。鉴定应该包括对家庭功能的长处和短处的评估。情绪和行为问题是相对常见的,而且儿童和青少年所处的环境中,可能存在着尚未解决的问题。

(3)针对青少年,应该利用鉴定的阶段,向青少年和他们的家人告知不同类型治疗的可能性和局限性。对于知情同意而言,这是必要的,对鉴定也是同样重要。青少年对于性别重建手术之现实面所作出的反应,可以当作诊断上的数据。正确的信息也许会改变青少年对于这类治疗的渴望,如果这种渴望是基于对治疗之可能性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针对儿童和青少年之心理与社会的介入治疗

针对性别不安的儿童和青少年提供支持与治疗时,健康专业人员应该大致遵循以下的指引:

(1)心理咨询师应该协助家庭,以接纳和滋养的态度,响应他们的性别不安之儿童或青少年的问题。家庭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和福祉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此亦适用于小区的同侪和教导者,他们可以成为社会支持的其他来源。

(2)心理治疗应该聚焦于减缓儿童或青少年与性别不安有关的困扰,并且改善任何其他的心理困扰。针对寻求变性的青少年,心理治疗可以聚焦在手术之前、进行中和手术后,给予他们支持。针对上述的情况,不同的心理治疗措施的正式评估尚未被发表,但是已经描述了数种咨商的方法。

过去曾经将治疗目标放在改变个人的性别认同与表达上,使其更符合出生时的指定性别,但是这样的尝试并没有成功,特别是从长期来看。这样的治疗已经不再被认为是合乎伦理规范的。

(3)协助家庭处理对于他们的孩童或青少年的性心理结果,所产生的不确定与焦虑感受,以及在帮助年轻人发展方向的自我概念上予以协助。

(4)心理咨询师不应该将二元的性别观念强加于他人身上。他们应该给予来访者足够的空间,去探索性别表达的不同选择。荷尔蒙或手术治疗对于某些青少年而言是适当的,但是并不一定适合其他人。

(5)协助来访者和他们的家属做出困难的决定,包括在何种程度上允许来访者展现与他们的性别认同一致的性别角色,以及性别角色和可能之社会转换的时间点。例如,来访者在就学期间仅进行部分的社会转换(例如,反映出性别认同的穿着打扮与发型)或完全的社会转换(例如,加上使用和性别认同一致的名字和别名)。困难的议题乃包括是否与何时应该告知其他人关于来访者的状况,以及生活周遭的他人又应该如何响应。

(6)健康专业人员应该协助来访者和他们的家属,在与小区成员和官方机构,例如教师、学校董事会和法院互动时,扮演教育和倡导者的角色。

(7)心理咨询师应该努力与非性别常规的儿童/青少年和他们的家属,在任何后续的社会转换或生理介入治疗过程,维持治疗性的关系。以便确保性别表达的决定和性别不安的治疗,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考虑的。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在与心理咨询师会面之前,就已经进行社会性别角色转换的儿童或青少年。

儿童早期的社会转换

有些儿童陈述他们想在青春期之前,进行不同之性别角色的社会转换。对某些儿童而言,这可能反映了他们性别认同的表达。对于其他人,则可能是被其他的力量所驱动。

每个家庭在允许他们的幼童,进行另一种性别角色的社会转换的程度上,是有所差异的。

儿童早期的社会转换,确实成功地发生在一些家庭之中。这是具有争议性的议题,健康专业人员之间抱持着不同的看法。目前的证据基础仍不足以预测,有关在儿童早期完成性别角色转换的长期结果。针对完成早期社会转换之儿童的研究结果,将对未来的临床建议带来很大的启示。

针对幼童在改变性别角色的时间和历程上,心理咨询师可以协助家庭作出决定。他们应该提供信息,并且帮助家长衡量在特定选择当中的潜在益处和挑战。与此相关的是,在先前所描述的儿童期的性别不安,乃是拥有相对较低的持续发生率。对儿童而言,变回原来的性别角色可能非常令人困扰,甚至导致第二次社会转换的延宕。基于这些原因,家长可能想要将角色的改变,视为以另一种性别角色来生活的探索,而非是成为一个不可逆转的状况。心理咨询师可以帮助家长辨识潜在之中庸或妥协(例如,只有在放假的期间)的解决之道。同样重要的是,家长要明确地让孩子知道有一条回头的路。

姑且不论家庭对于转换(时间、程度)的决定为何,当他们在面对选择和影响的层面时,专业人员应该要给予咨商和协助。如果家长不允许他们的幼童进行性别角色的转换,他们可能需要咨商来帮助他们,以敏锐和滋养的方式来满足孩子的需求,并且确保孩童在安全的环境下,有充足的可能性去探索性别的感觉和行为。如果家长允许他们的幼童进行性别角色的转换,他们可能需要咨商来帮助他们,促进孩童的正向经验。例如,协助他们使用正确的代名词,为他们正在进行转换的孩童,维持一个安全与支持性的环境,以及与孩童生活领域中(例如,学校、同侪团体)的其他人进行沟通。无论属于哪一种状况,当孩子接近青春期时,生理介入治疗的选项将变得日益重要,可能需要进一步的鉴定。

(摘编自世界跨性别健康专业协会《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的健康照护准则·第七版》,窦秀兰译注,有改动,2012:12—16)

链接2:成年性别不安者的相关心理工作

这里列举一些在处理性别不安之成人的常见任务时,心理咨询师可以运用的一般指引。

鉴别和转介的相关任务

1.性别不安的鉴别

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的性别不安进行鉴别时,需要评估他们的社会心理的适应状况。评估至少要包括性别认同和性别不安的鉴别、性别不安的病史和发展、非性别常规的污名化烙印,对健康的影响以及可从家庭、朋友和同侪中得到的支持(例如,亲身接触或借由网络与其他的变性、跨性别或非性别常规的个人或团体联系)。

2.提供关于性别认同和表达的选项,以及可能的介入治疗的信息

心理咨询师应该告知来访者有关性别认同和表达的多样性,以及减缓性别不安的各种选项。心理咨询师可以促进(或转介至其他地方)来访者探索这些不同的选项,将目标放在找寻一个自在的性别角色和表达,并且一旦有需要的话,对于可行的介入治疗,在充分知情下作出决定。这个历程可能包括转介个别、家庭和团体治疗,和/或社区资源及同侪支持的管道。专业人员和来访者讨论任何性别角色的改变,以及接受介入治疗所造成的短期和长期的影响。这些影响可以是心理、社会、生理、性方面、职业、财务和法律等层面。

3.对于共存的心理健康问题,进行鉴别、诊断和讨论治疗的选项

性别不安的来访者可能受困于某种心理健康问题,不论其是否与长久的性别不安病史和/或慢性的弱势压力有关。可能关注的问题,包括焦虑、忧郁、自我伤害、虐待和忽略的过去史、强迫症、物质滥用、性问题、人格障碍、饮食障碍、精神障碍以及自闭症类群障碍。

心理咨询师对于这些及其他的心理健康问题,应该进行筛检,并且将确定的问题纳入整体的治疗计划之中。这些问题可能是造成困扰的重大来源,如果不及时治疗,会让性别认同的探索和性别不安的解决历程变得更加复杂。处理这些问题,可以大力地促成性别不安的解决、性别角色的可能改变、在充分知情下做出介入治疗的决定以及生活质量的改善。有些来访者可能会受益于精神的药物治疗,得以缓解症状或治疗共存的心理健康问题。

心理咨询师被期待能够有上述的认知,并且提供药物治疗或转介至有开药资格的同仁。出现共存的心理健康问题,并不妨碍性别角色的可能改变,或接受女性化/男性化荷尔蒙治疗或手术;更确切地说,这些问题需要在性别不安治疗之前或同时间获得最佳的处理。

除此之外,来访者做出关于医疗处遇之知情同意的能力,应该要予以评估。

4.如果适用的话,对于荷尔蒙治疗的资格、准备和转介进行鉴别

心理咨询师可以协助来访者考虑接受荷尔蒙治疗的来访者,同时做好心理的准备(例如,在明确和实际的期望下,作出充分知情的决定;准备好接受整体治疗计划的服务;包括家庭和社区),以及实际的准备(例如,经过医生的评估,已经排除或解决了使用荷尔蒙的医疗禁忌症;已经考虑过心理社会的影响)。如果来访者正处于育龄期,在开始荷尔蒙治疗之前,应该对于生育的选择进行讨论。

非常重要的是,心理咨询师必须明白,在所有的医疗照护的决定当中,荷尔蒙治疗是来访者首要和最重要的决定。然而,心理咨询师有责任鼓励、指引和协助来访者,在充分知情下做出决定,并且有足够的准备。为了能够支持来访者的决定,心理咨询师必须与他们的来访者建立有效的治疗关系,以及获得与他们有关的充足信息。应该对来访者进行及时和详尽的鉴别,以便达到减缓他们的性别不安的目标,以及为他们提供适当的医疗服务。

跨性别健康照护是跨领域的工作,心理咨询师需要与其他专业人士配合,协助来访者进行荷尔蒙治疗或手术治疗。

心理治疗的相关任务

在理想上,当心理咨询师执行他们的业务时,能够和其他具有鉴别和治疗性别不安的专业人员们(同时包括心理健康照护和其他的健康学科),定期地讨论进展的状况和获得同侪的咨询。投入于来访者的健康照护的专业人员们,应该保持合作的关系,并且需要进行协调和临床的对话沟通。对于咨询、转介和术后问题的管理,开放和一致的沟通是必要的。

1.对于荷尔蒙治疗和手术而言,心理治疗并不是一个绝对必要的要求

为了转介性别不安的荷尔蒙和手术治疗,心理健康的筛检和/或鉴别是必要的。反而言之,心理治疗—虽然是强烈的建议—但并不是必需的。在接受荷尔蒙治疗或手术之前,至少要接受多少次的心理治疗,这需要基于各方面的原因。首先,最低治疗次数的门槛,容易被认为是一个障碍,妨碍了个人成长的真正机会。其次,心理咨询师是在整个探索性别认同、性别表达以及可能的转换的过程中,而不只是在任何可能的介入治疗之前,对来访者提供重要的支持。第三,来访者在规定的期间内,达到相似目标的能力有所不同。

2.针对有性别问题的成人,其心理治疗的目标如下:

心理治疗的一般目标,是设法将个人的整体心理福祉、生活质量和自我实现,提升到最大的极限。心理治疗并不打算去改变个人的性别认同;而是协助个人去探索性别的问题,并且设法去减缓性别不安,假使出现的话。最典型的状况是,治疗的中心目标放在协助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对于他们的性别认同的表达拥有长期的自在感受,并且有真实的机会,能够在他们的关系、教育和工作上获得成功。

治疗可能包括个人、伴侣、家庭或团体的心理治疗,对于促进同侪的支持上,后者尤其重要。

3.变性、跨性别和非性别常规的来访者的心理治疗,是包括咨询和支持性别角色的改变

寻找一个自在的性别角色,是首要和最重要的社会心理历程。心理治疗能够在以下各个方面,对于变性、跨性别、和非性别常规的个人,提供宝贵的协助:(a)澄清和探索性别的认同与角色;(b)处理污名化烙印和弱势压力,对于心理健康和人类发展的影响;(c)促进出柜的历程,对有些人来说,这可能包括性别角色表达的改变,以及接受促使女性化/男性化改变的介入治疗。

心理咨询师可以给予个人与家庭支持,以及提升来访者的交往技巧和应变能力,因为他们存活在一个尚未准备好去适应和尊重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的世界当中。心理治疗也能够减缓在筛选和鉴别的过程中,所发现的任何共存的心理健康问题(例如焦虑、忧郁)。

对于打算永久地改变性别角色,以及进行社会性别角色转换的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心理咨询师可以帮助他们建立一个个体化的具有特定目标和时间表的计划。虽然改变性别角色的体验是因人而异的,社会层面的体验比起生理层面通常更具有挑战性。因为改变性别角色会造成重大的个人与社会的后果,这个决定应该包括觉察到在家庭、人际关系、教育、职业、经济和法律上,可能会面临的挑战,如此他们才能够成功地发挥性别角色的功能。

许多的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在就医时,与他们的性别认同一致的性别角色,从来就不曾被其他人所知晓或接纳过。心理咨询师可以帮助这些来访者探索和预测改变性别角色的影响,以及迈向实现这些变化的历程。心理治疗提供一个让来访者开始展现自己的空间,而此与他们的性别认同是一致的,对于某些来访者而言,则是得以克服改变性别表达的恐惧。可以在治疗以外的地方,尝试已经评估过的冒险,以便获得新角色的体验和建立信心。当来访者向家庭和社区(朋友、学校、工作场所)出柜时,应该给予援助。

其他的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在就医时,已经拥有以另一个性别角色生活的经验(最少的、中等的或广泛的),此乃不同于出生时的指定性别。心理咨询师可以协助这些来访者,辨识和处理潜在的挑战,并且当他们持续去表达性别角色的改变时,培养其最佳的调适能力。

4.针对家庭成员的家族治疗或支持

心理咨询师可以帮助来访者,针对他们的性别认同和治疗的选择,在与家庭成员和其他人进行沟通时,作出深思熟虑的决定。家族治疗可能包括提供服务给配偶或伴侣和孩童,以及大家庭当中的其他成员。

来访者也可以要求协助他们的人际关系和性健康。例如,他们可能想要探索他们的性欲和亲密关系的问题。

5.整个生命历程的追踪照护

在来访者及家庭的生命历程中的许多阶段,心理咨询师可以为他们提供服务。心理治疗在不同的时间和生命周期的各种议题上,可能是有所帮助的。

6.代表来访者,在他们的社区(学校、工作场所和其他组织)中进行教育和倡导,并且协助来访者进行身份证明档的变更

一旦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具体化实践他们的性别认同和表达时,可能在他们的专业、教育和其他类型的领域上面临挑战。心理咨询师可以扮演重要的角色,针对那些场域中的人们,施行关于非性别常规之样貌的教育,以及代表他们的来访者发声倡导。这个角色可能涉及和学校的咨询师、教师和管理人员、人力资源人员、人事经理和雇主,以及其他组织和机构的代表,进行咨询。此外,医疗服务提供者可能需要协助来访者变更名字和/或身份证明文件的性别标记,如护照、驾驶执照、出生证明和毕业证书。

7.提供同侪支持的信息和转介

对于某些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而言,在性别表达的选择上,同侪支持团体的体验,比任何个别的心理治疗更加有帮助。如果可能的话,应该鼓励来访者参与社区的活动,提供同侪支持的资源和信息。

(摘编自世界跨性别健康专业协会《变性者、跨性别者和非性别常规者的健康照护准则·第七版》,窦秀兰译注,有改动,2012:2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