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脸面观:形式主义的心理动因与社会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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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版自序

古谚云:画鬼易,画人难。这其中的道理是不言而喻的。研究“脸面”显然是在画人,画出一个读者认为“逼真”的中国人。虽说我在这三年中,“为伊消得人憔悴”,但结果“画”得“不像”,那责备我的,也不是一两个能“降魔”的“道仙”,而是所有那些理解脸面,运用脸面,生活在脸面情境中的人们。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实在是自己为难自己,外加杂务繁多、疾病缠身,使我屡次欲图终止。但这一主题不知为什么竟然像磁石一般吸引着我,令我只问耕耘,不问收获。

鉴于这是一本旨在详证中国人的脸面含义、产生背景、心理历程、互动历程、社会功能及其同其他社会中的人的行为进行相关比较方面的研究性著作,本书在布局上一方面紧紧围绕这一意图,另一方面免不了不厌其烦的论证,这一点希望读者能存点耐心,当然读者也可以挑选自己有兴趣的章节细读或跳着读。其实,本书写成什么样子,让我踌躇过好一段时间。且不说资料的缺乏让我一再延长准备阶段,就是到底采用何种视角和方法更为适宜,也是中国人社会心理研究本身有待解决的难题。好在钱书先生的文史性论著、许烺光先生的人类学著作及戈夫曼的社会学著作等使我受益非浅。我最终决定该书在保留社会学或心理学的学科意识和研究视角的同时,加重人文诠释的分量,并在一些章节中使用人类学中的跨文化研究,做一次学科与视角上的综合探讨,并试图将东方、西方、古代、现代融为一体。

本书的副标题定为“社会心理学的一项本土研究”原著的副标题。这次国内再版不但内容作了修改,而且副标题也作了改动。是想表明三层含义:一是我深感研究中国人的心理与行为之意义非常重大,却也十分困难和复杂。近百年来,不少海内外学人为此做过很大努力,但基本上没有进入社会心理学学科领域。本书算是为此做的一次尝试。二是“本土”和“本土化”是近些年来台湾、香港和大陆社会及行为科学工作者的共识,尤其在社会与人格心理学界讨论得非常热烈,我想通过这一具体研究来响应这一讨论。三是我希望能以此研究来说明,现有的社会心理学(西方的)和本土心理与行为(中国人的)如何契合,以及作为个体的中国人如何可能受历史/社会/文化的影响并在此情境中表现自己,进而又如何构造其外部世界。

最后,我要鸣谢南京大学社会学系周晓虹先生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李庆善先生、杨宜音女士对本书的关注与出版推荐;我也感谢台湾大学心理学系杨国枢与黄光国两位教授的审阅。另外,台湾“中央研究院”民族学研究所余安邦先生为本书框架提出的中肯批评并提供的部分资料,也让本书增色不少;我尤其要感谢台湾大学心理学系杨国枢教授在本书的写作上所提的建设性意见以及山海关1993年社会心理学高级研讨班的部分学员对本书初稿进行的讨论。杨国枢教授对本书的关心,使我感受到他对推动社会心理学本土化这一事业的执著和对年青一代所寄予的厚望。最后,我还想借机感谢那些给过我帮助和欢乐而至今尚能相见或离我远去的人们,因为我的生活世界及其过程是由他们拼接而成的,是他们令我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感受了生活的不同意义,使我的人生道路有了机遇、灵感、转折和方向,进而他们也是我思考中国人心理与行为的源泉。我时常想起他们,我将此书献给他们。

翟学伟

1993年4月于南京大学南园教工集体宿舍


宙斯想要给鸟类立一个王,就指定一个日期,要他们到时候都来,以便由他立最美丽的鸟为王。穴鸟知道自己丑陋,就去把鸟类脱落的羽毛全都拿来插在自己身上,用胶粘好。到了指定的日期,众鸟一齐来到宙斯面前。宙斯看穴鸟美丽,打算立他为王。众鸟生了气,各自把自己的羽毛衔走了。于是,这只鸟又变成了穴鸟。

《伊索寓言》


向来,我总不相信国粹家道德家之类的痛哭流涕是真心,即使眼角上确有珠泪横流,也须检查他手巾上可浸着辣椒水或生姜汁。什么保存国故,什么振兴道德,什么维持公理,什么整顿学风……心里可真是这样想?一做戏,则前台的架子,总与在后台的面目不相同。但看客虽然明知是戏,只要做得像,也仍然能够为它悲喜,于是这出戏就做下去了;有谁来揭穿的,他们反以为扫兴。

鲁迅


中国人是按照戏剧的方式来思考问题的。

明恩溥


戏场小天地

天地大戏场

中国戏场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