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前的西班牙小说

在“98年一代”和“先锋派”艺术之间有一个被称为“1900年一代”的运动，其桥梁角色使得它的特征被模糊化。既无一个界定它的明确、准确的定义，也没有对它在西方美学演变过程中的意义做一清晰的定位，其成员也缺乏没有团体的意识，这导致它的发展轨迹比通常的要分散。“1900年一代”这个术语是由思想家、散文家欧亨尼奥·多尔斯（1887—1955）于1906年首创的，他用这个名称来定义出生于1879—1889年间的一批学者型文人作家，这些人认为自己不仅在思想上而且在所受的教育上都不同于“98年一代”，确信自己已具备20世纪人的条件。“1900年一代”还被称为“欧化的一代”或“知识分子一代”，因为他们与“98年一代”不同，不像前代那样信守西班牙的纯正性、依附于卡斯蒂利亚，而是把关注的目光投向欧洲（奥尔特加·伊·加塞特在海德堡和马尔堡攻读哲学，马拉农在法兰克福学医，阿美里戈·卡斯特罗在法国索庞大学攻读语言学，佩雷斯·德·阿亚拉在英国留学，萨尔瓦多·德·马达里亚加在英、法生活，精通英语和法语）。由于这批人都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所以又被称为“1914年一代”。那一年，奥尔特加·伊·加塞特演说了著名的讲座《新旧政治》，号召知识分子改革所继承的旧体制。

1900年对他们来说是决定性的一年，发生了3件事：（1）建立了历史研究中心和“大学生公寓”，目的是“培养一个有意识、忠诚和有文化的阶级”。（2）两位年轻人考取了大学教授职位：“1900年一代”的精神领袖、西班牙现代哲学奠基者、散文家奥尔特加·伊·加塞特（1883—1955）为马德里大学玄学教授；费德里科·德·奥尼斯为奥维多大学语言文学教授。（3）奥尔特加·伊·加塞特在毕尔巴鄂发表了题为《作为政治问题的社会教育学》的讲座。

这些事件显示了“1900年一代”的最重要特征：他们从资产阶级自由派立场出发，具有严格的科学性，崇尚唯理主义（有别于“98年一代”的主观主义、非理性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特征）；希望创新大学机制，进行文化革新；注重从政治上教育民众。“1900年一代”并非肤浅地欧化，也不意味着与西班牙传统决裂，而是将西班牙视为欧洲的一部分，赋予他们的创作以世界性。在文学创作上态度严谨，注重文体的雕琢，倾向于“为艺术而艺术”，认为作品的首要价值是美学而非其现实内涵。这些作家加入到反对19世纪“实证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十字军中，之后许多年他们还保持甚至强化了对一种基于回忆和联想世界的病态性感的喜好，但轻视主观性，赞美智力和客观性。

“1900年一代”的某些成员在后现代主义的第一个阶段（1905—1915）开始出成果，他们的鼎盛期大致从1915年延续到1925年。1925年以后尽管“先锋派”强有力地出现，但他们依旧影响着西班牙的文学，甚至政治的命运，战后这些作家在祖国或流亡中继续创作。在“1900年一代”小说的文学主角地位让给了散文，但并不因此而失去它在知识界和大众中的巨大影响，在以后几年则转向实验性和社会承诺两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