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种可能

梅林与杜若云的事毕竟已经成为过去。高岩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坐正了姿势说道：“按照楚石月自己的说法，他们两个人在杜若云结婚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因为工作上的频繁接触，两个人相互之间渐渐有了好感，之后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私底下做出了越格的事情。因为楚石月有家室，在驿城文化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为了可能到来的爱情，杜若云选择了等待。两个人开始了一场让人煎熬的地下恋情，激情淹没的理智慢慢浮出水面，漫长的等待中杜若云曾经几度绝望，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继续等下去。而在楚石月那边更加因为杜若云的等待慢慢磨灭了他一开始的奋不顾身，冷静下来之后他却有些退却了。杜若云应该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不然她不会向她的父母妥协，最后选择嫁给李季元的。也许是杜若云想用这样一个以退为进的方法逼迫楚石月尽快做出抉择，但是她最后得到的只是失望，楚石月的动摇让原本漫长的等待变得绝望。”

“你怎么知道楚石月退却了？”听到这里梅林心里不免有些敏感地问道。

“因为自从他的身份确定之后，他一直在意着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更大范围地泄露出去。”高岩并没有过多的解释，继续说道，“嫁给李季元之后杜若云原本想和楚石月断绝了来往，可是后来杜若云和李季元的婚姻并没有按照她父母预计的方向发展，他们之间的差距和杜若云心中的心结反而使得他们的婚姻走向了不幸。于是杜若云又选择了原谅楚石月，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这次她的选择其实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内心底线，也许她太需要向一个理解她的人排解心中地阴郁了。他们的关系又这样若即若离的继续着，不知道在绝望的等待着什么。”

“彻底撕毁婚姻在她自己心中圣洁的样子。”看着高岩越说越低落的情绪，梅林淡淡地说道。

高岩没有在意梅林的这句话，在他的心里梅林其实早已经没有评论杜若云婚姻的资格了，他继续说道：“杜若云结婚之后两个人的恋情变得更加迷离，这时与其说是恋情不如说是两个人情感上的依靠。案发当日得到李季元即将去广州参加家具展的杜若云立马约楚石月在家中见面，那时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谁知道在他们亲密接触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分开，因为台风延机的李季元竟然突然折了回来。他本来就怀疑杜若云，刚好在酒店里的经历又恰巧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他便利用回来取资料的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测。很不幸被他猜中了，楚石月和杜若云两人被李季元堵在了家中，楚石月躲到了露台上。”

高岩停了下来，他有些说不下去地抿了抿嘴唇。梅林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便接着往下说道：“然后就出现了李季元供词里说的那些情景。他太爱杜若云了，知道一旦当场揭穿杜若云和楚石月的私情那么局面就难以挽回。于是他想当着楚石月的面和杜若云发生关系，用捍卫自己丈夫的权利来找回尊严，用羞辱杜若云的方法迫使楚石月自己现身。可是让李季元和杜若云没有想到的是楚石月为了将自己的秘密身份保持到最后一刻，竟然一直都没有站出来。在李季元和杜若云扭打撕扯的过程中，情绪激动起来的李季元失手将杜若云掐晕了，清醒过来之后因为心有不甘，他清理掉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将眼前这个难以收拾的局面丢给了楚石月。”

高岩没有说话，梅林知道这是他表示赞同的一贯做法，继续说道：“楚石月从露台出来之后看到当时的情景自然以为杜若云已经死亡了，心里非常地害怕的他也清除了自己的痕迹想一走了之。但是他又不想让杜若云白白地死去，或者说他怕警察追查不到李季元身上，时间一长反而查到自己的身上来。于是楚石月编辑了一条内容十分矛盾的信息将线索引向李季元。在信息接收对象上，楚石月选择了和杜若云在工作中关系密切的岳晓锋，之后楚石月也离开了现场。”

“就算我们其他的推论都正确，但是关于杜若云当时是昏厥还是死亡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考证。从情理上来说李季元当时松手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激动的情绪已经被激起。”高岩说道，“而且楚石月的信息又该怎么解释。”

“我们回过头来再分析一下那个发信息人的特点，他是一个了解杜若云工作生活的人，因为杜若云在家中从来不和李季元交流，李季元也没有接触过清沐公司的人所以不会是他，而只有楚石月知道岳晓锋和杜若云的密切关系。这从侧面说明发信息的一定是楚石月，至于时间上的出入，可能是他内心经历了恐慌之后记错了。”说完沉寂了一会之后，梅林突然问道，“你觉得会不会存在第三种的可能？

“第三种可能？”高岩吃惊地重复道。

“对！”梅林坚定地说道，“既不是李季元也不是楚石月，而是当晚另外还有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还有进入过？”高岩更加吃惊地看着梅林。

“岳晓锋！”两个人吃惊之余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高岩搓了搓脸庞想尽可能地清了清昏沉的脑袋，他冷静地说道：“如果真有这种可能的话那只能是岳晓锋了。当晚他收到短信之后，觉得很奇怪于是来到了杜若云的家中，之间做了一些事情之后将原本楚石月发送的信息删除了，又重新发了一遍一样的信息。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可是，可是动机喃？”梅林迟疑了一会说道，“他为什么要杀了杜若云，他没有作案的动机啊。”

“动机，动机！”这两个字在高岩脑子里一次次不断地汹现，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快要被它们冲击地裂开来了。

“难道是因为在工作上的竞争关系？”梅林推测道，“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两个都是清沐公司的骨干策划师吗，而且杜若云死后所有的项目也都交由岳晓锋来接手了？”

“公司的老板说他们两个人有的是活干，并且他们两个人的侧重方向也不一样。从后来项目交接上来看，杜若云文化馆的项目岳晓锋根本就不想接手，是舒畅再三要求之后他才勉强答应的。”高岩否定道。

梅林的推测虽然被高岩否决了，但是他的提醒让高岩突然想起了舒畅之前说过的一段话。岳晓锋对待杜若云就像是女神一般，这份过高的期许会不会成为潜在的动机。高岩不敢细想，他觉得这样的假设太可怕了。

“你怎么了？”梅林察觉到了高岩神情的异样，小心地问道。

“没什么。”高岩回过神来回道。

越是不愿去多想的事情，思绪就像是火山迸发时四散的炙热的岩浆收也收不住，我们能做的只是任凭它肆意流淌：岳晓锋在那天晚上收到如此奇怪的一条信息产生去一探究竟的举动太正常不过了。到了现场之后，他发现原本自己心目中女神一般存在的杜若云竟然是一个背叛婚姻、而且被两个男人同是一期的不贞之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心中最美丽的事物却掉进了污浊的浑水之中再也清洗不干净，他不能允许心中的圣洁就这样离去，他能做的就是让它永远停留在掉入浑水之前的那一刻，以一种最美好的样子存在与众人的心里，存在在他自己的心里。

岳晓锋最终选择了亲手杀死杜若云，他要用这样简单的方式保留了自己心中的美好。光这些还不够，他还要惩罚那些让杜若云一步步坠入污浊的人，他发现那条信息就是绞死楚石月最好不过的镣索。

梅林见高岩这一会神色起伏不定，以为他正在绞尽脑汁思索着岳晓锋的动机，便宽慰道：“这不过是我们两个人毫无根据的推测而已，实事也许并非如此，你也不要太过于执着。”梅林停了一会之后见高岩仍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我到时觉得你能够顺利追查到楚石月这条线索好像也很蹊跷，之前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过，抽空你自己也该好好理一理其中的关系。”

“被你一说，确实是这样。”高岩回道。他此刻心中的疑惑却渐渐清晰起来，梅林的怀疑正好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也许自己一直以来就是受到了岳晓锋看似无意间流露的影响才慢慢注意到了楚石月。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第三种可能，这不正是岳晓锋想要得到的结果吗？

“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看着心事重重地高岩已经无意在继续讨论下去了梅林便顺势提议道。

“恩。”高岩的心此刻根本静不下来，他点了点头凝重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