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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卷3-07章 师寰 ? 智取

召公虎览罢舆图,对陇右地形亦心中有数,于是连夜召集营中各将,商议进兵事宜。

“大战在即,对方人数占优,占据地利,各位可有破敌之策?”说这话时,召公虎将眼神瞥向师寰。

师寰知道,他自平定五路犯周时初露锋芒后,老太保对自己很是器重,每逢兵事必来垂询,且往往言听计从。于是他也不推让,起身奏道:

“禀太保,敌主我客,非庙算可以尽知。若要知西戎底细,还需交手之后方知端的。”

“师将军此言甚是,”召公虎连连点头,“明日我军便拔营西进,直奔邽地,再做计较!”

众将拱手,作礼告退。

次日,周王师三更造饭,黎明便朝邽地进发。其中,召公虎、兮吉甫带领二师坐镇中路,左路先锋为南仲、仲山甫,右路先锋为师寰、方兴。而在西陲本营,召公虎让秦仲留下一半兵力,着其长子秦其坚守不出,秦仲则带着其余四子,并两千精锐秦卒,追随大军出征。

秦人全民皆兵,尽管装备不齐、规制不整,但个个精神饱满、同仇敌忾,洋溢着尚武精神。

大军西行不久,便抵达大周最西端的边境——伏虎峪。

伏虎峪是一个险峻峡口,绵延二十余里,极易伏兵,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观察周边地形后,召公虎决定在峪外短暂驻扎。待后续补给部队跟上,大军再继续西进。老太保留下秦仲父子在隘口埋伏,留作后援。一旦王师遇到敌袭,秦兵可以截住追兵,掩护王师撤退。这固然是个轻松差事,秦仲颇为失望,屡屡向召公虎请缨出战,都被召公虎婉拒。

“秦族常年与西戎征战,损失惨重,”老太保劝慰道,“贵部还需养精蓄锐,以待决战!”

秦仲几番不允,最终召公虎答应带上其子秦康,作为周王师向导,秦仲这才作罢。

临别时,秦仲感慨万千,执老太保之手道:“太保体恤秦人,秦仲感激涕零!大周得太保在朝,中兴有望矣!“

辞别秦仲,西六师星夜离开伏虎峪,穿过陇山峡谷,沿渭水上游西行。

很快,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平原,正是西戎诸部的老巢——邽地。

视线尽头,西戎诸部早已等候多时,严阵以待。

这边厢,召公虎命王师三百乘战车依次排开,旌旗招展,刀枪出鞘,箭矢上弦,井然有序;那边厢,西戎战马嘶鸣,弯刀向日,数万士兵士气正盛,毫不退让。陇右平原开阔,沃土千里,正是战马驰骋的绝佳地形。双方旗鼓相当,大战一触即发。

临敌之前,召公虎不忘咨询师寰:“师将军,与西戎交战,该否有何对策?”

师寰不敢大意,遥望敌阵,苦苦思索着破敌之策。

许久,才对召公虎道:“敌主我客,布防乃是第一要务。末将愿与南将军结阵于中军两侧,稳守待敌。”

召公虎自无不允,依计而行。

师寰摇动军旗,将徒兵方阵部署于前,装备盾牌与长戈;战车列队在后,侧翼安排弓箭手,严阵以待。西戎历来攻强守弱,不喜佩戴铠甲,自然对周王师的弓箭、长戈十分忌惮,又见周王师的阵型克制骑兵,一时也按兵不敢乱动。

就这样,双方尚未交战,便陷入僵持之中。

烈日之下,召公虎略显焦躁,又来催问师寰:“师将军,周王师长途跋涉,又是客战,拖延下去愈发不利。可否用昔日函谷关之计,示弱以诱敌来攻?”

“太保不可,”师寰忙道,“今日情形,与那日大不相同。西戎之敌,亦非伊洛之戎可比。”

“何以见得?”

“五路犯周之时,伊洛之戎占据函谷要塞,有恃无恐,故而大意失关。可如今西戎意在进攻,王师身后无险可守,此地形又难以伏兵,倘若佯败,戎人骑兵机动迅速,王师反受重创。”

“此言甚是,是孤失了计较!”召公虎仍又不甘心,“若是我军强攻,又有几成胜算?”

“西戎骁勇,若是以阵地战与之硬攻,胜负难料也。”

召公虎唉声道:“可如此僵持,西戎占尽地利,迟则怕是生变也!”

师寰一时没有计策,只是愁眉不展。

这时,传令官说兮吉甫驱车来到营前,自称有要事通禀。

“兮大夫,”召公虎又惊又喜,“你匆忙前来,定有计较?”

“不才想到一条破敌之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兮吉甫刚把气喘匀。

“速速说来!”召公虎大喜,连忙拉上师寰,洗耳恭听。

兮吉甫指了指身后的徒兵方阵,他们多是从京畿临时征招的野人新兵,从未经历战阵,经过半日行军,已然倦怠不堪。

师寰不知兮吉甫有何妙计,难道要用这些羸弱士卒迎战西戎?

“太保,”兮吉甫倒不着急,“烦请南将军前来,共同商议破敌之策。”

召公虎自然照办,不多时,南仲便驱车来到中军大营。

“太保准备何时进攻?”马未停稳,南仲便迫不及待请战,“末将等了半日,迟迟等不到战鼓!”

“南将军稍安勿躁,”召公虎反倒安抚起这位急先锋来,“但听兮大夫妙计!”

兮吉甫见王师要员都已到齐,便朗声道:“南将军,你可否从军中挑选三位勇士?”

“三位?”南仲哭笑不得,“我麾下皆是精卒锐士,莫说三个勇士,三千个也挑得!”

“不知兮大夫要三位勇士何用?”师寰也忍不住问道。

“前往敌营,致师!”兮吉甫抚须一笑。

“致师?”南仲脸上写满惊诧,“西戎不服王化,不通礼乐,派勇士过去致师,岂不是送死?”

师寰也颇为不解,他知道南仲爱兵如子,从不愿白白浪费士兵生命。

所谓“致师”,是大周礼乐征伐前的必备仪式,周营将派出几位死士,驾着战车去敌营前搦战,宣读战书。致师之后,主帅方能摆开阵势,与敌军正式交战。不过,致师历来只对华夏邦国可行,先礼而后兵,戎狄之人可不会这套缛节。

兮吉甫却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他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将他的全部谋划说出。

“妙计!妙计!”召公虎拍掌大喜,“诸位,便依兮大夫计策施行!”

师寰听罢此计,也是兴奋地如痴如醉。他没曾料到,眼前这位布衣大夫文质彬彬,竟也精通兵法之奥妙,不由肃然起敬。

“遵命!”

南仲疑窦顿消,欣然领命。师寰等将亦各遵照部署,分头准备而去。

……

天已正午,秋暑正盛。

骄阳之下,双方将士都被炙烤得大汗淋漓。

这时,一乘战车从王师阵中杀出,朝敌营呼啸而去,显得格外突兀。

王师其余将士不知发生何事,皆大惊失色,出神地目送这乘战车上的三人——

师寰认得,这便是南仲选出的致师之人。当中的那位勇士名曰丙良,是周王师中出了名的大力士,能开百石之弓,勇猛异常。只见他手持白旄,昂首挺胸站在车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丙良两侧各站立一人,居左驾车的是御者,手持弓箭的则是车右,也都是勇猛之士。

“太保竟然要和西戎鬼子讲礼法?!”王师将士开始窃窃私语,都为丙良等人捏了一把汗。

但西戎人的反应则不出兮吉甫所料,戎人纵与华夏有仇,但却异常敬重勇者。他们见这三名勇士前来致师,不仅没有放来冷箭,反而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

在西戎阵前,渠帅速答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锦帽貂裘,半身赤膊,正朝周营瞭望。

行至渠帅速答二十步之遥处,丙良命御者停车,他正了正铠甲,高举白旄,高声喊道:“贼酋听着,我乃丙良也,奉天子之诏,领太保之命,特来讨尔西戎。西戎本该臣服大周,安敢犯我天威,屡屡侵扰边境?望尔贼酋早日醒悟,退兵自缚,进贡称臣。否则,王师兵锋所至,片甲不留!”

丙良气力惊人,嗓门也是奇大,他在敌营前的这番喝令,远远传回周王师阵中,依然清晰可辨。

速答虽不通华夏之语,但也知丙良说的不是好话。他面露凶光,出言却并不着恼道:“按你周人规矩,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速滚去告诉召虎,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言罢,西戎弓箭手全部满弦,只须渠帅一声令下,便能把丙良等人射得千疮百孔。

丙良不卑不亢,只是冷笑了一声,略行军礼,转身驾车而去。

召公虎见丙良致师已毕,未堕周王师锐气,大加嘉奖,当即下令擂鼓立威。

三通鼓罢,周王师喊起口号,声威震天动地,群情激奋,士气高昂。这时,对面的西戎人也开始呼吼起来,跳神般哇呜乱叫,手中长戈肆意挥舞。

可任凭周王师声势如何浩大,却总不见召公虎的中军行进,两翼南仲、师寰大军亦是按兵不动。

西戎渠帅速答生性多疑,他见周王师雷声大雨点小,便也强压怒火,静观其变。

这时,只听中军鼓声大作,回声阵阵,响彻云霄。

师寰知道,致师之后己方军心大振,正是可以用兵之时。于是手中令旗一挥,与南仲分别从两翼杀出,身后各率一百乘战车,径直冲击西戎大军的两翼。而与此同时,中军也开始进军,一支由野人和奴役编成的徒兵方阵出列,在兮吉甫的率领下,蜂拥朝对面涌去。

方兴就在师寰身旁,看到这些徒兵军容不整,不由叫了声“不好”。

按照周王师的车战部署,徒兵本应跟在战车后面,徐徐行进。然而,今日战车却开得很快,尘土飞扬之处,已将徒兵远远甩下。徒兵们竭尽全力,企图跟上战车速度,却因为缺乏军事训练,阵型松散,行进疲沓。

方兴惊道:“师将军,破绽大也!这些徒兵哪是西戎骑兵对手?”

话音未落,对面的西戎渠帅速答自然也看出良机所在,只见他一声令下,西戎中军兵分三路,各领五百精骑杀来。戎将们催动战马,手持长戈,率领麾下骑兵摆出突刺阵型,朝王师左右两肋呼啸而来,意欲包围周王师的车阵。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眼看敌军骑兵越来越近,师寰赶忙下令调转车头,朝本营方向而去。

方兴大惊失色:“师将军,这是要撤?”

师寰来不及多作解释,领着方兴便往回赶。

而在另一翼,南仲也与师寰心照不宣,同时下达撤军的命令。

“追!追!”戎人骑兵杀得兴起,哪里愿意放任猎物逃走,悉皆呼啸而来。

“就怕你不来!”师寰心中暗喜,看来兮吉甫确实了解戎人秉性,渠帅速达果然轻狡,只顾贪功。

不过,速答也并非盲目自信,西戎仰仗战马雄健,机动速度远超王师战车。很快,已有戎人骑兵追上了师寰的战车方阵,他们手举长戈,争先恐后地杀将过来。

长戈是西戎骑兵的常用兵刃,有了马匹的冲击力加成,威力愈发倍增。

一瞬间,有几乘周王师战车被西戎骑兵追上,车上的御者躲避不及,纷纷被戎人搠倒车下,战车瞬间失控。同乘甲士们也措手不及,被紧跟上来的戎人骑兵乱戈刺死。

“上盾牌,快!”师寰声嘶力竭地吼着,急忙布防。

周王师出征之前,专门命镐京城的能工巧匠们改造过盾牌,其厚度增加一倍,足够抵挡西戎骑兵的兵刃。但很显然,师寰低估了敌军戈锋的威力——戎人的长戈绝非寻常青铜所造,其锐利程度远超想象,王师的盾牌固然坚硬,可在西戎人的铜戈下犹如泥板。

不多时,又有数十名王师车兵丧生,其情甚惨。

“娘的,戎人哪来这等逆天兵刃?”

师寰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自投军以来,还从未遭遇过如此逆境。

西戎人已然杀红了眼,两员戎将已杀奔近前,挺起长戈,对准师寰前胸就刺。师寰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抄起木盾便档。对方也是托大,交锋过后,这才发觉师寰身手不俗,刚想抽回长戈,却已被师寰夹在肋下,动弹不得。

这一招,三年前南仲与徐翎肉搏时曾用到,但西戎人并不知道,南仲的武艺却是出自师寰传授。

师寰当机立断,左手使出蛮力按住木盾,右手抄起佩剑,将这两支铜戈拦腰砍断,戈头“锵锒”落地,掉落战车之中。两位西戎骑将失去兵器,吓得面如土色,局势瞬间反转。师寰一声呼喝,接过车右的长矛,将两个敌人双双刺落马下。

师寰大喜,连忙传令左右:“看好了!就这么对付戎贼!”

此法果然奏效,不多时,西戎骑兵多被如此缴械,丧生于王师车前。而在他们身后,大片接踵而至的骑兵见状不妙,赶忙勒马,却哪里止得住冲锋的惯性,一时间人仰马翻,自相踩踏者甚众。

速答远远瞧见,大呼不妙,可哪还追悔得及?

师寰虽见此计得手,使得戎骑的第一波冲锋受到重创,但己方战车终究不如西戎马快,挡不住其第二轮冲锋。他不敢恋战,赶紧下令全速撤退。

经过这一阵厮杀,战场此时已是黄沙漫天,遮天蔽日,更兼腥气扑鼻,令人作呕。

西戎大军此前还气势汹汹,受了这阵挫折,不得不暂停进攻,等待渠帅速答的新命令。

待到尘埃落定,战场的正中央出现了新的战团,正是兮吉甫率领的野人徒兵方阵。这些新兵们失去了战车的掩护,完全暴露在西戎骑兵的射程范围之内。西戎人本就擅长骑射,又刚吃了一场败仗,正愁恶气无处发泄,面对现成的徒兵活靶,如何能忍住屠戮之心?

一阵箭雨过后,野人徒兵果然阵脚大乱,互相踩踏。不到片刻,已有数十个倒霉蛋被射杀在地。

“追!”速答不愿放弃报仇的机会,终于下定决心,再次发起冲锋。

在西戎骑兵的最前头,两位戎将贪功冒进,只顾追杀周王师残兵,浑然不觉地上早已遍布暗器。

“蒺藜!蒺藜!”一戎将大惊失色。

然而骑兵马快,等戎骑们发现危险,已是躲避不及。

彼时战马是稀缺资源,马掌并未装配蹄铁,这下马脚被蒺藜扎中,吃疼受惊之下,纷纷横冲直撞起来。一时间,伴随着战马嘶吼之声,戎人骑兵阵脚大乱,开始自相残踏起来。这样一来,西戎追兵再次挤作一团,成了周王师的天然活靶。

南仲、师寰一声令下,王师射手弯弓搭箭,一阵箭雨从天而降。

骑兵队来去如风,本不易被弓箭射中,而今乱得扎堆,如何能够幸免这场无妄之灾?几轮齐射过后,戎人射死、踩死者甚众,负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就在这时,周王师的战车以逸待劳,已然调转马头,朝戎人呼啸而去。

眼见戎兵大势已去,不知何处窜出一百戎骑,原是那二位戎将杀出重围,绕开周王师车阵,率队朝王师大营冲来,不出片刻,便杀到召公虎跟前。

师寰大吃一惊,他素闻渠帅速答对待败兵极为严酷,故而这些戎人不顾死活,宁可冲入周王师主阵送死,也不愿被速达军法从事。可眼看召公虎身旁已无精兵良将,仅剩些野人徒兵,师寰不敢怠慢,只得亲自驱车回援。

“布防!背靠背,围成盾阵!”师寰朝着徒兵大吼道。

徒兵们正失魂落魄,此时见救星降临,迅速抖擞精神,三人一伙、五人一群,背靠背站着,一致把长矛对外,组成一个个防御圈。这是师寰精心操练的阵法,专门抵挡戎人骑兵冲锋。

很快,防御圈越结越大,数百名徒兵缔结成团,倒防得那百余戎骑找不到突破口,急得四处乱撞。

另一侧的南仲审时度势,当即命令本部战车依次排开,里三层外三层,把这支骑兵百人队团团围住。

王师战车的战斗力绝非徒兵可比,装备精良、作战有素,很快就将一半西戎骑兵被围剿击杀,仅剩下数十名西戎骑兵困兽犹斗。面对越来越小的包围圈,西戎骑兵施展不开,战马反而成了累赘,只得弃马下地,同周王师肉搏。他们身长力大,又有锐利铜戈在手,竟能各个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然而,西戎猛士再强悍,终归寡不敌众。两员戎将见大势已去,仰天长啸一声,便调转长戈,自戕身亡。

眼看首战失利,西戎渠帅速答已无心恋战,灰溜溜调转马头,鸣金收兵回营。

半日厮杀总算停息,血流成河,残阳如血。

师寰、南仲、兮吉甫各自清点己方伤亡人数,由于战术奏效,甲士死伤者不到百人,但徒兵伤亡略显惨重,仅此一役,死者五百余人,伤者过千。好在此战斩首五百,缴获铜戈二百、戎马数十匹,也算收获不小。

听闻伤亡数字,召公虎默然许久,直呼侥幸。

收拾停当,周王师退回西陲暂歇,秦仲父子早已设宴,为众将帅接风洗尘。

回到帐中,召公虎先为兮吉甫记下首功:“今日若非兮大夫献计,如何能敌这些戎骑?”

兮吉甫起身行礼,连称惭愧:“西戎强悍,若正面交锋,必然损失惨重。敌人所倚仗者,一为其勇,二为其马,三为兵刃。勇则骄之,诱之轻进;擅长骑乘,便障其速;唯独没想到,西戎何来如此锐利之长戈,乃兮某失策也。”

见兮吉甫毫不居功,反而自责自省,师寰与南仲相视一眼,愈发钦佩其人格。

此前,人们将兮吉甫、仲山甫同列为“布衣五大夫”,师寰还颇有不平,此二人从未在沙场上立过寸功,比方兴尚且不如,岂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但此役战罢,师寰方知兮吉甫智谋、机变之不俗,将才不在自己之下。更难能可贵此人胜而不骄,谦恭谨慎,不由对他亲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