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里的虎妈群像
如果说纽约曼哈顿藏龙卧虎，那上东区则是纽约虎妈云集的地方。洋洋的幼儿园在上东区颇有些小名气，上学两年多来，我结识了不少不同背景和不同肤色的虎妈。大家怀有绝技，争奇斗艳。
印度虎妈A今年36岁，原籍印度，美国生美国长，算是二代移民，人长得颇有好莱坞女明星的味道。她在哈佛获得本科和MBA学位，从事投行多年后离职开始自己做电商，创业的同时生下一儿一女，可谓事业、家庭两不误，是最让美国女性咬牙切齿的那种超人级别的虎妈。A的大儿子和洋洋同年进入Garden House幼儿园，在和她交谈时，我得知她对儿子的魔鬼训练是从出生就开始的。从吃饭到喝奶到午睡，每天都必须是定点定量。早期，若爷爷奶奶不忍孙子的哭闹干涉，A就会马上威胁要送他们回印度。若保姆不严格按照她的规律执行，她会马上换新人。在这样“残酷”的军事化训练下，不到3岁的儿子个头高大，性格温和，社交技能和语言能力好比5岁儿童。就说午觉吧，他像自鸣钟一样到时候就会入睡，一个半小时后准醒。每天雷打不动，包括在外旅游都毫无例外。从儿子出生，A目标就非常明确，先进Garden House幼儿园打好基础，下一步一定要让儿子进Horace Mann这样在纽约排名数一数二的私立名校。洋洋这位两岁多的小同学除了每天3小时在幼儿园，还有家教辅导阅读和数学，每星期还有积木课和运动课。2016年春天，A给儿子顺利申请到了Horace Mann学校的学前班，终于如愿以偿。记得她曾问洋洋学三种语言每天有什么学习常规（routine），我说没有，就是随便学，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表示很不理解。
接下来说一下犹太虎妈B。犹太人重视教育的程度闻名世界，可是他们的表现方式不太一样。他们没有亚洲家长的规律和严谨，也不会对传统智能的锻炼过于热衷。相比之下，他们更注重体育、艺术（如绘画）和体验。B就是这样一个犹太虎妈。她没有对女儿做过任何睡眠和饮食方面的训练，完全放任自流。亚洲妈妈惧怕的垃圾食品，如汉堡包、烤鸡腿、薯条和薯片之类随便往女儿嘴里塞。但是，她特别痴迷所谓的性格教育（character education）和经历与体验（experience）。除了幼儿园之外，她还给女儿请了体育、油画和音乐三位私教，每天从早到晚把女儿的日程表安排得比美国总统还满。除上学和私教外，每周她还会带着女儿去各种博物馆、画展和音乐会。她虽然疯狂，但是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是全班最后一个认全26个英文字母或者她还不大会数数。B认为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每天带女儿展开各种探索，共同认识世界。这样的结果是女儿筋疲力尽，她自己也因此而灰头土脸、神经衰弱，但是母女俩乐此不疲。B总说她的战略成果15年后才看得到。
日本虎妈C来自日本长岛，从小到大接受的是纯日本式的教育，从来没有想过出国留学或者移民他乡。大学时候偶然认识了在日本做交流学生的美国人，两人相爱结婚后来到了曼哈顿，老公如今已经成为律所合伙人。C有两个孩子，弟弟是洋洋的同学。她是全职妈妈，但C不认为自己是虎妈。她一直坚持让两个孩子晚上和自己睡觉（co-sleeping）。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日本人都这样，没有什么奇怪，似乎和中国颇为相似。她认为孩子到一定年龄自然会自己睡觉，不用操心。她的大女儿3岁多进幼儿园时还不会说一句英文，并且口齿不清。C的态度是，这应该是老师的责任，家长不用太操心。花钱去这么高级的幼儿园就是让老师来解决这样的问题的。她的女儿从小就坚持只穿黑色和藏青色的衣服，别的颜色一概不碰。好多妈妈都建议她给女儿改改，而她表示这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所以不去和女儿碰撞。她唯一不让步的地方是周六的日语学校。从2岁开始，每周六女儿从早上9点到下午3点在日语学校，使用的是和日本儿童同步的教材学习语言、数学和科学等不同科目。她的女儿现在8岁了，依然只穿黑色和藏青色，讲的是非常流利的日语和英语，而且已经是纽约私立名校Riverdale三年级的学生，最爱的科目是科学。她每天晚上还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美国虎妈D是纽约某著名癌症中心的医生，大女儿4岁，二女儿2岁。她的特点是特别热衷于班级服务，主动常年担任班级妈妈一职。她每天紧密和老师切磋，经常半夜给家长们发信，组织家长聚会、孩子聚会，组织幼儿园的各种活动。老师生日时，她会自己花钱代表全班送卡片和小礼物。每学期还带着显微镜给孩子们上课，深入浅出地讲了大脑、心脏和肝脏在显微镜下的组织结构图，做了精美的PPT。我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如此大的热情和如此旺盛的精力。
另一位妈妈E是一位眼科医生，她曾带着眼睛模型到幼儿园给孩子们讲述水晶体、虹膜、瞳孔等，让孩子们近距离地观看眼部肌肉和眼部神经，并把模型送给幼儿园摆在教室里。
朋友孩子的幼儿园里大部分是印度裔孩子，里面有很多虎爸虎妈。他们天天给老师施压，说幼儿园教得太浅，老师们被逼得不停地教孩子。孩子3岁时开始教他们自然拼读法（phonics）。除此之外，很多印度家长从3岁给孩子报名Kumon数学补习班。我的朋友对孩子完全放手，但儿子在幼儿园里面被熏陶得4岁多就可以独立地阅读简单的英文书籍了。问题是这些孩子5岁进到公立学前班就“傻眼”了，因为他们的水平已远远超越其他孩子，会在课堂上感到很无聊。我朋友的孩子5岁离开幼儿园，但此幼儿园开到6岁，因此一些印度孩子选择继续上一年。据说，每周考试一次，每天让孩子写一篇日记。后来一起聚会时，她发现她儿子一下子被拉开了差距，但殊途同归，这些孩子6岁进了公立小学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家长教孩子用显微镜看人体器官组织结构图
识别显微镜下的组织结构图
幼儿园对孩子的考核表
大脑任务智力开发书（Brain Quest）
记得幼儿园9月份开学时，老师会给3岁孩子们的家长开说明会。轮到家长提问时，有位妈妈问每天是否有家庭作业？老师回答每天会给孩子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半个小时的作业。听完以后，家长们都表示很满意。然后，又有一位妈妈举手问：“那周末有作业吗？”老师说：“没有。”此时，我看到很多虎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一听作业心里顿感一凉。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华人妈妈真的不算虎！
下面几章会讲到纽约4岁孩子将迎接三大考试。从入学前班前一年9月份起，大多数家长都会开始给孩子报考试补习班或集训班。最普遍的是公立天才考试补习和Hunter考试补习，有的是集体上课，有的是一对一辅导。除了考试补习，平时家长都给孩子买习题集或者各种有趣的大脑任务（Brain Quest）智力开发书。纽约还有一个网站TestingMom.com，专门给孩子提供这些考试的题库，让家长陪孩子做题，生意非常好。
很多家长可能都还记得脸书（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格在宝宝出生10天后在自己Facebook主页秀出的照片，给宝宝讲上《量子力学绘本》了！这虎爸的行为瞬间震惊了全球的家长们。虽然此照片有摆拍性质，但还是难免让大家心头一紧。本书的作者是Chris Ferris，加拿大滑铁卢大学数学物理博士，他的其他著作还有——《婴儿牛顿物理绘本》（Newtonian Physics For Babies）、《光学物理绘本》（Optical Physics For Babies）。无独有偶，在纽约做对冲基金的朋友已经给3岁女儿认真讲述微积分《婴儿微积分入门》（Introductory Calculus For Infants），从小对她进行数学熏陶！我们大家开玩笑说，纽约很像北京的海淀区，特别重视数学，数学好走遍纽约名校！这可能与华尔街卧虎藏龙了一大批数学、物理、经济、金融领域的顶尖高手有关。华尔街的下一代很多都是数学精英和学霸，可谓虎父无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