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斩蛇23
她亲眼看到自己曾经的姐妹，就这样如同冻死的狗一样，被拎出来，重重的摔在甲板之上。
她吓得不敢看，但有人揪住她额顶上的发，拉扯着她的头皮，强迫她睁开眼睛，然后在轰隆的切割机声音里，原本的一个整体被切碎成一块一块，咚咚的抛入大海之中。
她身体失去了血液般瘫坐在板上，全程只有喉咙里发出的尖叫，但却无法跟巨大的机械声抗衡，最后只余下无力的干呕与痛哭。
从那一刻，曾经冒出的反叛之心，被这种惊涛骇浪般的视觉震撼冲击得支离破碎。
从此，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再无任何一点斗志。
直到遇见了钟一诚。
钟一诚，这个名字让她贫瘠的精神世界里无端生出了一丝光，微不可言，却让她极端的珍惜。
她小心翼翼的借病人的身份跟他默默交往，却不敢深入。
今天刚刚想提到他时，便让人给狠狠的教训了。
陶晶晶算准了白小艳对钟一诚认真了，想和她一起联手，却不料回到这里就发生了这种事。
她怕了。
她更恨了。
“我累了……”白小艳心事重得的将身体缓缓后倒到床上，紧闭的双眼发着抖，眼角渗出的泪瞬间滑落了下来。
第二天。
陶晶晶顶着黑眼圈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身上搭着一条空调被，而床上空空的白小艳已经不见。
等她推门出来时，一股阴森森的冷气迎面扑来。
“迟老爷。”她咽了口唾沫，才叫出声。
迟之布端坐在大厅里，两边各站了一个男人。
他笑着指了指：“你明年也毕业了，不能总是住在外面，这个是你侯叔叔。给你当司机。”
陶晶晶不明就理的瞪了对方一眼，一脸横肉，外加凶光闪闪的眼，剃成寸头的两侧被伤痕犁出两道白沟，看得出年轻时没有少犯事，才会让人开瓢。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脸慈眉善目的迟之布，给自己派一个长相如此对不起公司门面的男人。
“约瑟梅需要一个翻译，你昨天没有去成，今天还是可以去的。”说话的声音精练好听。
不知道何时的白小艳已经仪态万端的走入大厅，手时拎着一只价值不少于二十万的LV包包。
这就是她昨晚的报酬。
陶晶晶别过脸，不去看她手挽上的二十万。
再看下去，她也会觉得她那一晚似乎也不亏。
迟之布脸上淡淡的，他特意向白小艳嘱咐了一句：“好，你们两都去，别让晶晶吃亏了。”
“我会照顾她的。”白小艳点了点头，像一只恭顺无比的猫，脚尖轻点地面的踱到了陶晶晶的身边，热络的挽着陶晶晶的手臂。
上了车。
侯艳舟将车开得极快。
沙城的富人区，就在距离政府旧址的对面街上。
推倒重建的别墅区，连门口都站着笔挺的门卫。
到了门口，门卫示意要查车。
白小艳伸出头，冲门卫笑了一下，不等她开口，门卫认出她：“找约瑟梅先生吧。”
白小艳点头。
挡在车头前的杆被升起，侯艳舟斜那门卫一眼，颇为不满的按了一下喇叭。
焦墨燃“啪”的一声将自己的手提电脑屏往下一拍，终于在自己死了上千万个脑细胞后，他把张若仪交上来的有关七夕8.19号的报告弄得有些眉目了。
冲出办公室，身前挡了几个文职正往堵在拐角处谈论值班的事，他单手一撑，左脚飞快抬起，右转飞身跃下楼梯。
当他径直推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时，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办公桌前一闪而过。
“罗那！”
没有人出声。
再看里面没有人。
刚才见鬼吗？
“刘局。”
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突然电话铃响起。
他抓起来一听，只有一句：“豪萨。”
“好撒？”焦墨燃听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好散？”刘局在门口听到这词，也莫名的重复了一句。
突然只听焦墨燃缓缓问：“刘局，怎么有人打电话骚扰警察了？”
刘局一怔：“查，这个电话什么来路。”
电讯科的同志很快给了回复：“公用电话打的。”
“调监控。”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钟一诚：“喂，焦墨燃，我的失恋了。”
焦墨燃听了半天没有回过神，他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我没记错前几天不还跟老首长吃得欢吗？”
“就是，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就说不要见面了，还说一年后如果她没死，我没有变心，就跟我生一堆孩子。”
焦墨燃笑：“不好意思，工作时间不能分析你这种低能的问题，我的时间留给烧脑子的案子。”
“柳雯的死让你清空了朋友圈，把自己押给工作，这样合适吗？她是自杀的，又不是你弄死的，你要这样处罚自己吗？”
焦墨燃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钟一诚是借着白小艳的事，在提醒他老大不小了，当即就有点恼火和哭笑不得：“我跟她就没怎么，你懂的，而且这是我的工作。”
钟一诚：“那请我吃个饭，安慰我这个失恋的人。”
“哟，你这不是还有一年才到期吗？”焦墨燃反问：“她让你等一年，你就管不住你的下面吗？”
钟一诚：“作，太作，太能作。现在女人都是以为自己天仙配董永是吗？我可是开了诊所的，不仅军三代，我还是高富帅，我怎么就爱上这么一个……”
焦墨燃：“少把自己当成中国首富，你看她的包，一个得二十万，你觉得她一个翻译，能消费得起吗？”
“是吗？”钟一诚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情，心中各种对女人变坏就有钱的猜测满脑子乱钻，终于想到了某一点，“这个会豪萨语的是不是年收入得上百万，因为非洲小语种，国内八年才招两个陪养，而且不一定能真的学会。”
“对，对，豪萨语……”焦墨燃抬手一拍扶手，兴奋的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钟一诚没有明白焦墨燃的意思，喂了几声后，手机显示对方已挂机。
此时，缉毒队的办公室里已经陆续有人拎着盒饭，准备就餐。满屋子的青椒、土豆丝、西红柿的味道勾着一众人的味蕾。
焦墨燃随手拿了一盒，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放在桌上，往张若仪的桌前一推：“猴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张若仪捏着票子对着有阳光的地方狠狠盯了几眼，找到那根金属线，用指甲轻轻一挑，看到一小截的金属钱翘起，才放心的把钱塞进了口袋里。
中午吃饭，大家轮流请客。
其实跟AA制一样。
但很多情况下，焦墨燃不记得轮到谁了，他会主动掏钱给张若仪，所以他请的日子比谁都多。
张若仪查完了钱，打开了盒盖，就着两根金黄的土豆丝，开启了吃饭谈案两不误的模式：“猴子查到了，曾用名侯艳舟，从入境处的资料里查到，他从非洲回来，现在在HL集团当司机。之前的资料没有。”
焦墨燃：“怎么会没有资料？洗白回来的？”
张若仪：“从现有的通缉犯资料库的人像识别来看，没有跟他匹配的。”
“别是从韩国回来的。”焦墨燃盯着从视频截图里找到的图片，左眼半眯着看了许久，对图片中的人脑侧两道像雷公劈过的白沟露出微笑道，“我想会会他。”
“马上布控吗？”朱亮塞满了青椒的嘴，张口一股浓浓的辣椒味直扑焦墨燃的鼻腔，好在他对这个味道很是适应，没有什么反感。
焦墨燃想起之前在刘局那里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侯艳舟的事可以先缓着：“先去查一下沙城外籍管理处，看有没有懂豪萨语的外国人。”
张若仪：“豪……什么……晒……这个是什么语言？”
她翻遍自己所知的外国语种，就没有听过这类语言。
焦墨燃笑：“看过《风语者》吗？”
张若仪“哦、哦、哦”了三声后，很自信的道，“说的是抗日吗？就冰冰跟迅哥、还有涵予……反正一批明星的那个。”
一直在旁边默默以消灭眼前盒饭里的各种菜为已任的知五，阴气沉沉的道：“说的是米国佬跟日本在塞班岛战役的故事，跟中国只有共同敌人的关系。”
“哦……那还是抗日的。”张若仪死抠字眼的道。
“在那场战争中，为了能将军事指令用最保密的方式下达，他们征用了一批少语种族裔的士兵，让他们充当战线上的传声筒。”
“那不就是活的秘电本？”张若仪从来只看国产片的短板此时暴露了出来，英文对于她来说跟天书是一样的，何况还是什么小语种，简直是外星人的聊天工具。
焦墨燃：“对，现在豪萨语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少语种，而且在中国，我看没有什么人会了。”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紧锁成一团，心底里慢慢生出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