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祝福为何降下
至高位面的人对其他位面的人，天生就带着一种优越感。
但他们也知道，虽然人各有命，生在不同位面有高低之分，可他们同样属于人类的范畴。因此，那种优越感仅限于在力量的比较之间，而并非生存的价值之上。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圣殿令人发指而毫无区分的屠杀显然冲击了他们的底线。这让他们感受到如果自己哪天违背了圣殿，下场也与其无异。
当然会有人在这样的暴力下屈服。但能加入圣殿的人，有许多奔着位高权重和名利双收而去，自然也有为了圣殿所宣传的守护理想而来。
当信仰亲手被所信仰的一切破碎，除了满心茫然之外，更多人感到了发自内心的胆寒和愤怒。
而乐璃操控着七宗罪大阵的情绪力量，而不运转更多魔力，就是在暗中放大圣殿中人这些不利于贺守尘的情绪。
她不指望这些人立刻倒戈相向。但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自然会在适合的时候开花结果。
只要有一瞬间的迟疑，在某些时刻就足以扭转全局。
画面中那位老者终于还是在顽抗中被人击杀身亡。圣光落下之处遍地血腥。而在白茫茫的视野里，一道金色的光芒破空而出，刺向画面的中心。
“如果这就是所谓光明，那我们愿意永堕黑暗！”
“滚离我们的世界！”
那道金色的光芒愈发耀眼，记忆的主人在光芒中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光明神不会认可你们。在通往光明的路上，你们这种人渣的消亡才是我们最好的指引。”
记忆中止在这个已经模糊了的声音之上。但乐璃想起了，那个时候正是那一世的自己亲手击杀了这个神界的败类。
当虚空中的画面终于消散，贺守尘和墨疏涯的交锋也暂告一段落。两个人身上都并没有什么伤势，显然在最后以攻对攻的对碰中彼此都留了一线。
毕竟这只是正式决战前的小试牛刀罢了。
贺守尘见无法破坏那段记忆的播放，索性放弃了当前的突袭。他当然也意识到了这段真相的曝光会让圣殿大军军心动摇。
但在军令如山的情况下，现有的计划却不会被破坏。只要能够赢下这一战，无论圣殿先前作为的风评如何，他总有办法软硬兼施着把质疑的声音消除。
历史只会记住胜利者。贺守尘一向明白这个道理，也在完美地使用这个秘籍。
“我不认可神明的选择决定命运。或者神明的选择绝对正确。但除了神明的祝福，谁也没有资格代表神明的意志。”乐璃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平静而又充满令人信服的感觉。
“至于你贺守尘能不能代表神界人民的意志，我不敢肯定。能达到目的的手段都是好手段，能带来和平的战争我也不反对。但你并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
“像你这样的人，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假，想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却不实。连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敢公之于众的人，哪怕真的用血腥暴力的手段统一了至高位面，也迟早会被其他人掀下台来。”
贺守尘也恢复了平静：“为了未来的和平，的确有一些人手段过激了些。但有些时候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会辩驳什么，但我想带来和平的心意却是真实的。
“反倒是你，明明心中并无神界，不敬畏神明，却反要用神界的重担和神明的意愿来责难我。神明赐予了你无上之力，你就应当回馈于生你养你的神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却证实了你的背叛，你应该用死亡来赎罪。”
“神明是因为觉得我应当回报生育之恩，才赐予我力量的吗？”
乐璃蹙了蹙眉头，仿佛真的在困惑什么。墨岚却敏锐地看见了她嘴角隐隐得逞的笑意。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才是印证了神明的想法吗？和囚禁了我的母亲的你敌对。”
人群中再次传来骚动的声音。
贺守尘尚未开口反驳自己并未做出此事，乐璃却吐出了更加惊天的话语：
“和我的亲生父亲站在同一阵营上。”
贺守尘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谁？”
他虽然猜到过乐璃的身世并非所有人所见的那么简单——虽然陆莲华从来没有承认过乐璃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圣殿高层却普遍默认这是秦少羽和陆莲华两个天赋奇高的人的女儿。否则这也很难解释为什么乐璃身上的光明力量如此纯正而强大。
可以陆莲华当年对自己的顽固反抗，贺守尘有理由认为陆莲华所表现出来的很多事情都是一种假象。而秦少羽让人乐璃和墨岚接触甚至产生感情，也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最好佐证。
但他的确没有想到陆莲华会如此疯狂，居然同一个魔域之人结合了！
这才是最打脸的地方——以神明对过去和现在的全知全能，不可能不知道乐璃这样矛盾的身世和立场——可光明神依旧选择了乐璃成为新圣女，就像魔神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墨岚成为下一任魔王一样。
神界很多人或者魔域的许多人对神明祝福降下的缘由不明就里，但像贺守尘这样的存在，自然知道神明所选，是神明对世界的指引。
被选中的人被神明认为是可以将世界引向更加美好未来的希望——这也是当年神界和魔域侍奉圣女和魔王为尊的真正原因。
贺守尘不甘心。他认为自己明明也有这样的能力。他活了上百年，看着光明神选择了元秋，选择了陆莲华。
他一一算计，想要夺走他们身上的力量——可光明神不为所动，最后居然选择了乐璃这样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而现在更加让他崩溃的，是乐璃根本算不上纯正的神界之人，居然还是被选中了！
他甚至不能向乐璃责难这是一场背叛，因为人家本来就可以算半个魔域之人！
明明这个小丫头身上流淌着魔域之人肮脏的血脉，明明她心中对神明没有*敬畏之心。神明却还是宁愿选择她而非自己！
如此选择，如此神明！他何须敬畏，何须遵从其意，何须侍奉血脉不纯的圣女，何须畏手畏脚地担忧神界出现反对的声音。
是她一开始就不配这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