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奈何桥上的迂回
都说人死后的第七日其魂魄会回来家中以作最后的怀念,家人会为逝者准备其生前最喜爱的食物及物件以作最后的致意,中国人称这天为头七。头七,中国人的丧殡习俗,是根据死者去世的时间,再配合天干地支计算出来的日子及时辰,然习惯上大家都认为“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一般都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回到他生前的家也可以说是最留恋不舍的地方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将要走上投胎的之路………而下面是一个从阴间返回阳间从死人变回活人真实故事。
书接上回,因为我和父亲一同去的李占元家所以我很明白今天晚上他们要做什么,这件事情在家里除了我知道,父亲连母亲和哥哥都没有告诉她们,也许是怕他们担心或者是有其它原因吧。因为母亲不知道晚上将要发生什么,所以她和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到点儿睡觉。而我却蠢蠢欲动根本就没有睡意,我躺在炕上的被窝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顶棚,那时我们那里的农村,屋子里顶棚都是用报纸一层一层的糊上去的,所以即使是白天看上去也是暗的。更何况是没有灯光的晚上,我的目光在顶棚上漫无目的游走着,当我的目光前移到窗帘与窗户框之间,缝隙打进来的光应然出现一个影子在光线下走动……我越想越好奇心也在扑通扑通的跳,我鬼使神差地站立起来走到窗台旁,小心翼翼地把窗帘撩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一只眼睛扎在了缝隙里像外面望去,一只狐狸赫然映入我的眼帘,只见它漫不经心地在我家和二叔家院子之间墙上走着,它不时的向二叔家院子望去。
这时候的二叔家院子里是灯火通明,只见李占元盘腿打坐在院子中央往北大概有十步的距离,他面前是一张正方形的方桌,也就是在火炕上吃饭用的桌子,我很清楚的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脸盆还有一个白瓷碗,碗下面压着些纸条,因该是黄表纸写的符。我的目光在二叔家院子里扫视一遍奇怪的是没有发现父亲和二叔二人,我约么着他二人被李占元安排到隐蔽的地方另有他用……
现在更奇怪的是墙上的那只狐狸,它蹲窝在院墙上不时地发出怪怪的叫声。我这时候的心里像熊熊烈火又像开了锅的水沸腾着,也许是担心父亲他们也许也在害怕后来发生的事,反正就是忐忑不安。我正在前思后想中,只见二叔家院子中央的堆积的柴火正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我看见李占元把桌子上的符一字摆开,白瓷碗里插了几炷香点燃,桌子左右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各摆放了一支蜡烛,只见他右手用中指与食指之间夹起一道符纸在蜡烛上点燃,右手在左右摇摆着当符纸快要烧成灰烬的时候,只见李占元两指轻柔地一甩那道符纸飘落到桌子上的脸盆里,这时墙上的那只狐狸开始心神不定在墙上徘徊着发出吱吱吱的叫声,我不由自主往我家院子的西边瞟了一眼,看见了两个圆圆的发着绿光的东西在向东面移动着,一步,两步……速度越来越快忽然呼的一声向墙上的那只狐狸生猛的去了过去……我这才看明白扑过去的原来是我家的“四眼”大黄狗,自从那天起我才知道晚上的时候狗的眼睛是会变成“绿颜色”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眼”腾空跃起的瞬间,只见那只狐狸一跃而下跳进了二叔家的院子里。接下来的一幕,可以说能让我的眼球充血大开眼界。
就在那只狐狸一跃而下的时候,二叔家的院子马上被四周的红布围了起来,这时候我才看见父亲和二叔出现了。只见父亲拿着一团绳子似的东西由北向南抛了过去,站在南面的正是二叔他稳稳当当的接住了父亲抛过去的绳子,两人一人一头同时拉拽,只见那团所谓的绳子变成网状型,上面都是大小相同的方格,还系些红色或者是黄色的布条,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罗地网吧。李占元和那只狐狸都被红布圈在了里面,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在灯火的映衬下可以清晰的看见狐狸的影子在柴火堆旁打转……
这时“四眼”也跃上了墙朝着二叔家院子里狅哮着,我隐约看见李占元影子,他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剩下的几道符,从蜡烛上一同点燃……再看那只狐狸也正在撕心裂肺的嚎叫,它向柴火周围的几张狐皮冲了过去,李占元也顺势把将要烧尽的符纸弹到脸盆里,他又将插在瓷碗里没有燃尽的几柱香用右手食,中二指夹了起来,在那只狐狸面前画了一圆形然后用力一甩燃烧着的那头直指狐狸飞了过去,就在几柱香飞过去的瞬间,只见那只狐狸腾空一跃而起而没想到的是,它刚好碰到了父亲和二叔撒开的那张绳网上,只听一声惨叫应声跌落了下去,且说那几柱飞香没有打在那只狐狸身上就掉落在柴火堆里,那火燃烧的更是凶猛。而那只狐狸被绳网弹落到地上也正好掉到火坑里面,它开始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哀嚎着,那火越来越大开始漫延到周围,只见那火堆旁的四张狐皮也随之燃烧了起来,我听着那哀嚎声渐渐地逝去,此时此刻的心里无比的难受……“四眼”的狂叫把熟睡中的母亲给吵了醒来,她从火炕上坐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好奇的问道:二子你不睡觉干嘛呢?我战战兢兢回答道:我起来看看“四眼”在咬什么。母亲也撩起来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马上又把窗帘遮住,她低下头沉思了一下,用疑虑的眼神看着我说:还不赶紧睡觉去。我应了一声母亲跳下窗台,掀起了自己的被子钻了进去。
我又开始盯着屋子的顶棚发呆,想着后来发生了什么,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我看见五个影子在向我走了过来,越走越近直到我看清楚那是五只狐狸,前面是两只雪白的狐狸后面跟着还有三只体型偏小的。它们来到了我的面前停留了下来,其中一只白狐狸望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继续朝着我走着,穿过了我的身体还是继续走着,而我的身体却怎么也转不过去,无法看见它们的背影和远去的方向……我只能在心里刻画着祝福它们即将远去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没有伤害只有绿海和茫茫雪地,我仿佛看见它们在看着我就像在感谢我送给它们的祝福…………
第二天等我睡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我发现自己的枕巾上面都是湿的自己还在纳闷,母亲从堂屋走了进来看着我说:二子你晚上梦见什么了哭的叫也叫不醒,可把我们吓坏了。我这才顿悟原来是自己在梦里哭过而且哭的还如此伤心,不过这件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过,父亲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他也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也就此话上了句号,从此关于狐狸的事儿也没有再听别人说过,也许是李占元超度了它们,让它们到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时光总是过的那么快它总是让美好的一天,都变成了无法找回的回忆,时光荏苒但我们已开始老去,我们的一切都会随之改变,而不会改变的只有白昼和黑夜,还有春夏秋冬的转变……
转眼间又是一年的春天,万物复苏的开始,我们这个地方唯一不尽人意的就是,每年春天都要刮上一两个月的沙尘,用现代的话,刮的小点的叫扬沙,刮的大一点的沙尘暴。这个季节也是我和玩伴们的最消停的时候,因为没草也没水所以没地方去,像这种情况我和玩伴们都玩些人肉对抗游戏,比如“骑马交战”就是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这样如此两人一组,谁被拉拽下来谁就是失败反之为胜,像这样的游戏我觉得我的玩伴们和我一样,即使都已为人父但那童年的乐趣仍记忆犹新……
这一年我们的村子里又发生好多事件,前几天下了一场不小连阴雨,就在云开雾散的黄昏时分,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当时有人看见从东营张老太家的烟囱里喷射出一团火球直冲云霄之外,这时候看见的人就往张老太家赶去都想去看个究竟,等到了她家大家看见张老太满脸灰尘,正靠在墙根底浑身颤抖着。她指着灶台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让大家看看那是什么,这时候有个胆大的他叫孙长福,顺手拿起烧火铲子上前就去扒拉,这个东西足足有个脸盆那么大个,圆圆的使劲杵了杵还有弹性,只见孙长福又把那个东西翻了一个个儿,刚翻了过了只见孙长福啊的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时候张老太也啊的惊呼了一声,在场的人们都笑了,原来孙长福往后退了两步刚好踩到了张老太的脚了所以都起了连锁反应……大家再往刚才孙长福前面看去有人大喊我的妈呀,是蜘蛛啊呀,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讨论着,这时南营的孙二耙子站出来说了句:肯定是这蜘蛛成精了,它出来要吃张大娘被老天爷看见了,所以就把它给用雷劈死了。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在场的人们耳朵里,“此言非虚,因祸得福呐”。
大家目光同时转向院子里,只见一位老者左手托着旱烟袋,还在冒着一缕烟,右手杵着一根藤条拐杖一身青衣长袍,头发微长向后背着,还留一绺山羊胡子,着走起路来感觉都带着一阵风,咋眼一看还有着一身正气……此人不是别正是在十里八村都受人尊敬的李占元,也可以称他为“阴阳大师”也不为过。众人一看见是他来了,便喊了声大伯伯。在我们村里只要是岁数偏小点的,都称他大伯伯。李占元问道:大家都看见什么了大呼小叫的?人们把目光和手指都指向灶台下的那只被雷劈死了的蜘蛛,李占元往那边瞄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张老太问到:大嫂子你没事吧,说说发生了什么了?张老太看见李占元问她话,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长叹了一声说到:我正在灶台边烧火做饭,就听着轰隆一声响从灶台口滚出来一个东西,这时堂屋灰飞漫屋我就变成了这样。听张老太这么一说众人更加嘘唏不已,只有李占元显得十分镇定。
李占元用藤条拐杖指着被雷劈死的蜘蛛,反过头来对孙二耙子和另外两个村民说道:你们几个赶紧找块红布把这东西包起来埋掉。哎呀,这可真够吓人的,要是这雷给劈偏了把人给劈可咋整,我的妈呀想起都害怕。说这话的是住在东营“的大户人家”杨家三媳妇名叫桂芬。此大户非彼大户,因为杨家四代人没有分过家,都在一个大院子里生活着,人多所以也称之为大户。这时李占元瞟了她一眼,举起他的旱烟袋吧嗒吧嗒猛吸了几口,又对着桂芬说到:这就把你给吓着啦,我说老三媳妇当年你公公那事儿你没忘了吧,那事儿和今天这事儿比起来那个能把你吓死啊?桂芬听完李占元所说自己公公的那件事情,自己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感觉心有余悸……李占元看着桂芬说到:怎么样给大家讲讲吧,这里有很多年轻人都没听说过,就算给大家讲故事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时候张老太已经把脸洗干净,换了衣服,拿了几个马扎和小板凳,摆在了堂屋让大家坐下,还给大家拿出一袋自己家种的葵花子。张老太说到:今天好不容易这么热闹,桂芬你就给大家说说吧当年发生的事儿。
桂芬回答道:好吧那我就给大家讲讲吧,可别把你们吓得晚上不敢回家啊。我有说不清的地方让大伯伯接上,这事儿发生时咱大伯伯一直都在现场。这时李占元也向大家点头示意了一下。
桂芬的公公叫杨海山本地人,祖籍山西,因该是父辈逃荒才来到这里定居。杨海山从小就给别人家放羊一直到老,也可以说是放了一辈子的羊,从走着放羊到骑马又到骑摩托车经历了自己的三个时代。
杨海山本性随和,平近易人不论是多大岁数或岁数多小总是能聊到一起。此人从不杀生就连踩死一只蚂蚁的事情他也不会做……
那年杨海山五十有八,草原的七月如果雨水足够,这个季节的是会让人留恋不舍的地方,这天杨海山与往日一样,太阳下山黄昏时分是他把羊赶回村里的时候,每天都会高喊:接羊啦,接羊啦。羊的主人每天也会看时间差不多就会到村口赶回自家的羊,每只羊身上都有主人打着记号,所以不用担心捣混……
李海山每天放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盘腿上炕喝碗老伴熬的奶茶,然后靠在墙上抽袋旱烟……而这天李海山却没有等到吃老伴为他做的晚饭。
杨海山的老伴一如既往地把饭菜端到饭桌上,再给他倒上一樽白酒。而今他却迟迟没挪动地方也没有拿起筷子端起酒樽,过了许久也没有动静,杨海山的老伴觉得纳闷,喊了他几声也没有应答,慌忙爬到火炕上去推杨海山,但他还是没有反应……杨海山老伴慌了马上跑到院子里带着哭腔大声呼喊着:不好了,出事了快来人。这时候老大杨成听见母亲的呼声,箭步飞奔到屋里看着父亲,盘坐在火炕上背靠着墙,右手拿着已燃尽的烟袋锅,左手平放在左膝上,嘴角上扬像是在微笑,双眼紧闭着……杨成心里一直在想父亲肯定太累睡着了,一定是睡着了。学医的杨成还是不由的用手指撑开了父亲的眼睛,只见父亲瞳孔已经放大,他自然知道父亲已经离开了大家,这时杨成抱着父亲的胳膊放声嚎啕大哭了起了,父亲在就是天就家里顶梁的柱子,而您却悄无声息的走了,天会塌,房会倒您要我们怎么办?……这时候母亲把老二杨功老三勇都叫了回来,杨成看到大家停止哭泣,跪着退到了地下,低着头哽咽着说父亲没了……顿时一家人哭成一团,母亲拍着大腿哭诉着,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剩下我怎么活,老天爷你不长眼呀,杨海山他那里得罪你了,他这辈连踩死只蚂蚁都要责怪自己半天的人,你怎能把这么一个好人说收就给收了啊……这时周围的邻居都已知道老杨去世的消息也都过了帮忙了。这时有人安慰道:老嫂子别哭了,他走了,咱们得帮他把后事处理好了呀。杨成把母亲扶了起来,邻居刘爷爷把杨勇叫了过来,说到:勇子你赶紧和你媳妇把李占元阴阳给叫过来,让他赶紧来就说我说的啊。因为天已经黑了杨勇和媳妇桂芬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到了李占元家,他俩刚把事情说了一半,李占元便起身同二人直奔杨家。
到了杨家李占元大致观察了一下,起身上火炕,这时杨海山的遗体依旧是起初的样子。李占元用双手从杨海山的面颊一直摸索到脚下,嘴里还在念念叨叨……指示家人把被褥铺好了,杨家三兄弟在李占元的帮助下把父亲平放到了被褥上,杨成觉得这个时候父亲的身体该已经僵硬了,而现在却恰恰相反身体更柔软了,杨成不解便问李占元,而李占元却摇头不语,做了一个不要多问的手势……李占元下了炕吩咐大家杨家的儿子儿媳都跪下,开始烧“倒头纸”,“倒头纸”是给刚死去人去阴间路上的买路钱,让逝者顺利的通过“奈何桥”早去投胎从新做人。
李占元又开始安排帮忙的村民要连夜把灵棚搭建起来,还要把寿材买了,摆放到灵棚的最中间,因为要在明日太阳出山前入殓,一般在农村的红白喜事大家只要是过来帮忙的就绝对不会怠慢,更不会耽误时间,这样也一直延续着形成了习俗。
李占元安排完事情准备要离开杨家,又把杨成叫到一旁用很低的声音和讲了半天,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只见杨成连连点头成是。
这一晚杨家的人觉得过的如此漫长,大概夜里十一点左右,灵棚搭好了,寿材也按李占元的吩咐摆放好了,来帮忙的村民都走完了。杨成让吩咐自己的媳妇和两个弟媳妇到偏房休息,自己和母亲杨老二老三给父亲换上了寿衣,就在换衣服的时候老二无意触摸到了父亲的腋下,他吃惊的和老大说到:有温度,你摸父亲身还温度。这时老大却不以为然,对老二说到:这个时候大家的精神的麻木了,那是你的幻觉。老二觉得大哥说的也在理便没有再吱声。衣服换完了杨成用一张黄纸盖在了父亲的脸上,又给父亲整理了一下头发,此时此刻杨成才发现父亲是如此的慈祥,那么的伟大,他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到现在成家立业也没有离开如山的父爱,想着想着杨成的眼泪滴在盖在父亲脸上的黄纸上……他突然打了冷颤,转过头看看了柜子上摆放着钟表,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杨成把两个弟弟叫到了跟前和他们低语了几句,然后二人转身走了出去……
当,当,杨成看一眼钟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正了,他马上把所有的灯全部都拉开,屋里面顿时灯火通明……而院子里刚搭建好的灵棚虽然已经拉好了电灯,却没有开。杨家老二和老三此时守在灵棚的左右外侧,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系着红布条的竹竿像似在等待着什么。在屋里的杨成让母亲和自己的媳妇到偏房休息去了,屋子里只有自己和静静躺在火炕上的父亲,此时此刻他多么多么希望父亲只是睡着了……咕咕咕……咕咕咕……听到外面的叫声杨成马上用红布把父亲的遗体盖了起来,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在外面的老二和老三看见有两只像猫头鹰似的鸟,站在灵棚顶两边发出咕咕声音,这哥同时用手里竹竿在灵棚顶上挥舞着试图要把那两只猫头鹰赶走……这时杨成在屋里拿着手电筒站在窗台上,把手电筒伸出了窗帘外晃动,谁知那两只猫头鹰似的东西感觉很怕亮光,瞬时间前后都飞走了,为避免它们再飞回来老二和老三跑到了院子外面拿着竹竿挥舞了许久。完事二人回了屋子里,老三问道:大哥咱们这么做是啥意思,飞走的那两东西是什么东西?杨成回答:这都是李占元安排好的,至于飞走的那两只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些事儿都是为咱父亲好。二人听老大这么一说谁也没在多问什么了。
这一夜哥仨谁也没有合眼,一直守着父亲的遗体,他们也聊了好多,聊他们小的时候和他们的父亲,父亲在他们的三人的心里都各有一个成长的故事,此刻他们正在回忆在他们记忆里的父亲…………
时间已到了后半夜的寅时,杨成让老二把灵棚里的棺材打开打扫一下,又让老三去请李占元过来,二人听完老大的吩咐转身正要开门出去,正好门被从外面拉开,进来的人正是李占元,杨成忙说:我正要让老三去找您去呢。李占元回答:这事儿我还能耽误了啊。老二说到:大伯伯可麻烦您了。李占元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客气,又说到:安排你门的事儿怎么样了?杨成回答道:都按大伯伯说了做了,一切都像您说的。李占元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老二又问到:大伯伯您安排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李占元捋了捋胡子道:天机不可泄露,放心到最后你们不用我说都会明白的。哥仨同时都点了点头各自去忙乎了……李占元和杨成说到:今天入了殓我就要开始画材,你要全程跟在我的后面不停着低声叫父亲回家,给你父亲这次画的有所不同,肯定有人会问你,你回答要一概不知,明白吗?杨成点头答是。
很快在李占元的安排下把杨海山的遗体入殓。接下来便是画材,李占元打开他带来的书包,里面都是各样颜色的油漆和画笔,棺材在买来的时候已经是刷过红漆,所以在开画之前工序就就少了很多……
李占元的画工非常了得,龙飞凤舞是栩栩如生八仙过海也是活灵活现,可今天给他却没有画这些图案而是一个故事,一个杨海山生前的一个故事……
当人死的第三日晚上十二点左右,阴阳师会安排逝者的亲人做最后的道别也叫“开光”,事后就会把棺材用铁钉全部封死。
时间马上就到了,李占元让大家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留下灵棚的一盏,在棺材打开之前早有人议论,这么热的天估计都浮肿或腐烂之类的话,可当杨成和李占元移开棺材板的时候,两人互望了一下,杨海山入殓的时候本来是躺着的,现在怎么是侧躺着,杨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手指伸进了棺材里面摸了摸父亲的动脉,有跳动有温度,杨成心想这根本就是睡着了得迹象,但更像昏迷。当杨成正在冥想之际只见父亲的右臂缓缓抬起,手在棺材边缘摸索着,像似在找什么东西……。
李占元找了一个托词把在场的亲友们都给支开,之后把杨海山从棺材里抬了出来,这时家人都惊讶又有点害怕,毕竟是死人又复活听着都有点离奇更别说让自己赶上了。李占元吩咐杨成丧事照办但要把杨海山的寿衣脱下来封在棺材里,杨成问到:这不是要立衣冠冢吗?李占元道:正是,大家听我的没错照办就是啦,但是明天一早就要出丧把这衣冠冢埋了,要立个无字碑,其余的还是老一套按部就班。杨海山的家人都应声答是。李占元接着对杨成说道:等到丧事办完,你爹自然会神志清醒回复正常状态,但中间不要出别的岔子,找一个人看护你爹,这期间不得让任何人进来探望,记得头顶和脚下各点一盏长明灯……杨成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称是。
很快杨海山的丧事顺利进行完毕,果不其然杨海山如同李占元所说的那样奇迹般的从炕上坐了起来,他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口渴了,家人心奋不已尤其是杨海山的老伴激动的是老泪纵横,家人开始忙活着给杨海山端茶倒水又生火做饭好不热闹。这时李占元手里提着烟袋锅悠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杨成赶忙上前道谢:大伯伯多亏了您呐不然躺在棺材里的可就真是我爹了。李占元向杨成拜了拜手,意思就是不用客气。这时杨海山坐在炕上伸出无力的手臂指向李占元,说到:他大伯伯你救了我真的太谢谢你了,说着掉下了眼泪。李占元赶忙上前握住了杨海山伸出来的手说到:海山兄啊,这一劫是你命里终须有的,你还是要好好的感谢你自己,感谢自己曾经救过那些生灵,要是没有你做的这些事就算华佗在世也是无济于事啊,海山兄你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说给大家听听吧。杨海山接过老伴儿端过来的一碗面汤喝了几口说到:不满你说我现在和你讲都心有余悸呐,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我的感觉就是睡着了一样,但是更像做了一个梦……
我在一片云雾缭绕的树林里走着,前面有两盏灯再给我引路,总听见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再同我讲话,让我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看,离开那平庸的阳间……而我却像着了魔似的一直往前走着,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而且身后一直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叫我回家,在我走过一片荆棘的树林看到的是一座小桥,桥的那端像似另外一个世界,虽然朦朦胧胧但我也看得见那里有古色古香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会有人向我这边招手,像似让我赶紧过去……奇怪的是在我走向那座小桥的途中我看见了各种动物都站立着,都在摇着头示意我不要在向前走,最让我惊奇的是有一条白蛇它缠住了我的脚让我迈不动步,我当时很害怕极力的想它摆脱掉,当我低下头看着那条白蛇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我和它似曾相识,让我想起这条蛇的是它秃着的尾巴,“有一年冬天我在山坡上放羊偶然在一个石头缝里看见了这条蛇,当时我还以为它已经死了,但是不经意的发现秃尾巴在缓慢的摆动,于是我就把我的狗皮帽子塞进了石头缝里,就是因为自己失去了狗皮帽子才让这件事记忆犹新……等到第二年春天我还专门去过那个地方,我的狗皮帽子还在,不过里面没有白蛇只有一团蛇皮,当时就在想那条白蛇应该还活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
当我想到了这些就止住过桥的脚步,我想弯下腰去摸一下那条白蛇,可就在瞬间眼前所有景象都化为乌有,空气也变得寒冷再往那座小桥望去已经褪去它的美丽,慢慢让人觉得阴深恐怖……
杨海山讲到这里手有些颤抖着握住了李占元的手,:他大伯伯是你把我的魂叫了回来,要不是你我过了那座桥就再也醒不来了,我看见那座头立了个石碑上面刻着三个红色大字“奈何桥”。李占元拍了拍杨海山的手背:海山大哥呀这也就是你福大命大,平日里善事儿也做的比较多,这是天意。不过如果你的意志不坚定若过了那座桥便是阴间,那样你想回都回不来了。
杨海山:在我的意识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动物,还有那条白蛇?李占元:哪些动物和蛇还有你的所做所为都是我特意画在你的棺材上的,哦不!是装你的衣冠的材,你看我这一着急嘴就秃噜了。杨海山微微一笑:没事儿我这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句错话不成。这时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洋溢起来。杨成:原来大伯伯画材是别有用心啊,怪不得不让别人看,您是怕人多嘴杂。李占元点头称是。杨成看着父亲问:您是怎么回来的?
杨海山继续说到:我本来想往回走,但我觉得身上被捆绑住一样不由得向着用力一方走去,就这样一直走到那座桥的中间,我不由的向下看了一眼,桥下是干涸的还有一座座的坟墓,坟墓不时有手臂伸出来,似乎在向我打招呼……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有人在大声呵斥我的名字,我猛然回过头看见了光亮像条马路一样很长,等我再回过头眼前的阴森和恐惧都截然而止,我已经不是站在“奈何桥”上,而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旁,这时我的意识都很清晰,心里只有想着回家,我箭步似的向光明的路上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我边跑边哭,亮光的前方没有尽头我只能看见家的轮廓,还有家人熟悉面孔和期待的表情……就这样一直不停的跑,最后醒来就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再后来你们一说原来不是个梦,我真是从阴曹地府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时李占元又开始抽他的旱烟,猛吸了一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其实是好人的福报,歹人的恶报,无论怎样终须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