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必相逢 （六） 覆水难收

张为民看到赵明平的脸上流了好多血，心也有点虚，他恶狠狠的对赵明平说：“赶紧包扎去。这是对你道德败坏勾引良家妇女的一个教训。回头再找你谈！”赵明平却没有走，他掏出面巾纸，擦了一下。然后盯着张为民说：“师姐都和你说了吗？其实我们是两情相悦，并不是你说的什么勾引良家妇女！”张为民说：“我呸，什么两情相悦，就是一对狗男女！”赵明平一听这话，急了，竟然说：“你侮辱我可以，不许侮辱师姐。有什么责任，你算在我的头上。刚才你打我两拳，你满意了吗，不满意的话，请继续打。另外，我告诉你，你妻子和我的事情，你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你说你真正关心过她吗，你的心里有过她吗？你表面上和她是夫妻，心里面却想着别的女人。如果你不爱她，请放手，让我来爱她！”这话把张为民气的，他的一只拳头不由自主的又攥了起来，但想想后，还是松开了。他对赵明平说：“少废话，我们夫妻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不想再看到你那张肮脏的嘴脸。等你伤好了，我再找你算账！”赵明平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张为民怒目而视的样子，他没再说话，冷笑两声，走远了。

晚上常丽回到家，脸拉的老长。张为民心想，这世道真是没有公理了，明明是她犯了错，她还给我脸色看。想到这，张为民的脸色也变的铁青。常丽说：“你今天和赵明平见面了？”张为明说是的。“那他的脸是你打的吧？”张为民说：“是的啊，那是他咎由自取。对待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呢，就必须要给他个教训！”常丽说：“你就是个野蛮人，你还配做个警察吗？”张为民一听，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是人？是不是对那个王八蛋也要热情服务？那是对工作，对人民。而对待这样的小人，不需要这样。再说，这是我家庭的私事，我为什么不能用工作之外的方式去处理？没打残他算他小子走运！”常丽说：“你有什么事你和我谈，我来承担！你去打他，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表现！”张为民说：“呸，我还不是男人了！这种跑到别人家里干龌龊之事的才叫男人？你是不是真的迷上这个王八蛋了，真要这样，我成全你！”常丽说：“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咱们从此后各走各的道！反正也有个军官妹妹天天给你发短信聊天，你也不寂寞！”这话把张为民堵的，他没想到一向文静的妻子此时却这样果断决绝。看来，她和那个师弟早就陈仓暗度，水到渠成了。本来，张为民是不想离婚的，他想给妻子、也给自己一段时间，让双方都冷静下来。为了女儿，为了一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庭，他想原谅妻子。但他一想到那样无耻的场面竟然被自己的母亲撞到，再看看常丽现在的态度，他是既痛心又无奈。离吧，既然婚姻已被活生生扯出了这么大的伤口，再想完全愈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勉强维持的婚姻还不如一散了之。

对于财产问题，两个人没有什么异议，就按照常丽拟好的协议办。但对于孩子静静的抚养权，张为民和常丽都争着要。后来张为民让了一步，还是按照常丽的协议，孩子由她抚养。但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心理，不让她感到缺少父爱，张为民要求常丽增加了两条，一个就是他随时都能过来看孩子，自己的父母也也还能接孩子过去小住。另外，两个人说好，离婚的事情等到孩子长大了以后才能告诉他。其实最后面的条，二人知道都很勉强，因为一旦离婚，有可能都会很快去再找另一位，想瞒孩子肯定是瞒不住的。常丽还要求张为民最近一段时间仍然住在家里，尽量不要让孩子有突然的离开爸爸的感觉。

结婚大都仪式隆重，离婚却都冷冷清清，一张纸是让彼此命相连，另一张纸却能让双方从此陌路。等到张为民的父母知道两人要离婚后，两个人已经在民政局办完了手续。张为民的母亲嚎啕大哭，她甚至自责不该在那天下午带着静静回去拿漫画书。父亲则摇头叹息，他对张为民的人生又一次充满了深深的失望。母亲后来又打电话告诉了张为民的姐姐和姐夫。姐姐对张为民的离婚持反对意见，但姐夫却赞成离婚。可是，事后的赞成和反对都没有意义了，张为民和常丽的离婚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常丽暂时还隐瞒了自己的父母，张为民也没把这事告诉单位。在外面邻居看来，张为民家的生活没有变化。张为民出乘几天后，还是回到家。买菜，做饭，有时带静静出去玩。而常丽呢，大都在学校上课，每天早出晚归，碰到邻居也还是照常打招呼。只有静静感觉到了一些变化。因为晚上，爸爸妈妈不睡在一张床了！爸爸主动搬到了书屋，妈妈则让静静从小床回来，在大床和她一起睡。静静问爸爸：“爸爸，你怎么不和妈妈睡一张床了？”张为民说：“爸爸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说要单独睡最好！”静静还感到，爸爸和妈妈基本上不说什么话，除了吃饭，做做家务，有时两个人也一起带着静静出去玩，但是如果没有静静，两个人就像社会上的陌生人。这让静静很难受，但又百思不得其解。她幼小的心灵已被蒙上了一丝阴影，只有5岁的静静，脸上也开始有了忧郁的表情。

那边，赵明平听说常丽离婚了，和常丽的交往就更加大胆直白起来。但是在学校里，常丽还是告诉他要注意分寸。两个人经常到赵明平买的房子里去做爱。和赵明平每做一次，常丽对赵明平身体的依恋就增加一分。赵明平真是天生的讨女人依恋的能手，每次都让常丽欲罢不能。常丽有时都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勇武有力的男人怎么还找不到女朋友，却偏偏喜欢自己这个半老徐娘呢？原来，赵明平父亲从小去世了，母亲和姐姐带着他长大。可能他天生就有种恋母情节，喜欢年龄大成熟的女子。他对常丽，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两个人在学校里姑且忍着，按着，一旦离开学校，巴不得马上黏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一天到晚亲热个没完。也幸好，张为民离婚没有离家，经常在家照顾静静，两个人虽然偷偷摸摸，但也有很多的时间厮混。可毕竟孩子的抚养权在常丽这边，常丽又怎能不管不问天天去和赵明平亲热呢。所以，慢慢的，常丽就和赵明平提出，差不多的话，两个人就结婚吧。在这点上，赵倒没有犹豫。他说，他完全能够接受静静，只是希望常丽和张为民谈好。常丽回头就和张为民说了，说现在已经弄假成真了，自己真的和赵明平在一起了，张为民再住在家里不太方便了。张为民二话没说，就搬到了自己的父母家。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张为民早已返回了原班，还是跑永埠市到洪川的夜班列车。经历了和常丽离婚这样巨大的变故后，张为民和葛晓芸的交流要明显少了一些。他有时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心灵出轨了，背叛了常丽而喜欢上了葛晓芸，所以常丽这样报复自己？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他直觉，常丽和赵明平之间，肯定老早就有事，只不过自己蒙在鼓里而已。但后来被他发现了，索性两个人撕开脸皮，直接就跟自己摊牌。人心真是难测啊，和常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其实自己还是不了解她。葛晓芸倒是经常发信息给张为民，询问他最近的生活如何，并约他到洪川后一起吃饭。可她也慢慢感受到张为民的态度有些消极和冷淡，信息不由的渐渐少了。张为民也没把自己离婚的事情告诉她。倒是老莫，常常打电话过来聊天，后来一次，老莫问到张为民的女儿静静，张为民索性把自己和常丽的事情全告诉了他。老莫先是叹息了一阵，后来说：“这真是巧合啊。有些人啊，是你的，你想躲都躲不掉，不是你的，终究还要分手。你和弟妹俩大概就是这样。不过祸福相依，你俩分手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这不正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我听说军港集团的田总也离婚了，现在你也离婚了。田总和你那个葛军官，你和你前妻，其实压根就不应该是在一起，而你和那个葛军官才真正是一对。现在好了，旧的都打破了，新的可以重新组合。应该说是好事啊！”老莫确有能耐，后来果然和葛晓芸的的前夫田军合作，竟然同时成为周燕分公司的副总。当然，他同时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外贸公司的业务。老莫说，他是前一个月才听说了葛晓芸离婚的事情。没想到这个月又听到了张为民离婚的事。老莫说，这是老天在给你们两个帮忙撮合姻缘呢！张为民说：“你胡扯什么呀！我跟葛晓芸有什么姻缘！搞的我和她好像有错在先，田军和常丽仿佛受害者一样！”老莫打着哈哈，说：“别装了，其实你们内心和潜意识里，都是希望对方离婚吧！”老莫的话让张为民异常恼火，说：“老莫，你再这样说，咱俩兄弟之情一笔勾销！”老莫赶紧说：“好，好，是我错，是我错。我再问下，你和葛晓芸两个离婚的事情，都告诉对方了吗？”张为民说：“她离婚跟我说了，我离婚没告诉他！”老莫说：“哦，是这样！”但张为民没想到，老莫很快就把他离婚的事情告诉了葛晓芸。

不久，葛晓芸给张为民发信息。说都已经知道他的事了。她说，她和张为民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她邀请张为民再到洪川后，两个人一起聊聊天，散散心。张为民想，都离婚了，再有什么放不开的，也忒不像个男人了。所以，一次，当他的火车再次到达洪川后，葛晓芸发信息约他见面，他没有拒绝。两人先是在一家饭馆共进午餐，然后相约去跳舞。洪川市人民路中段有一个叫“卡萨布兰卡”的舞厅，内外装修中西合璧风格，比较别致。这个舞厅有一个椭圆形的舞池，舞池的周围环放着半明半暗的茶座，茶座掩映在葱翠的棕竹和扇叶葵当中。舞池的灯光一般很暗，适合搞情况的人在这里发展感情。张为民没想到葛晓芸会把自己带到这来。一时比较拘谨。但当舞曲响起来，葛晓芸向他伸出手来：“警长先生，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张为民尴尬的笑着，便跟她手拉手滑进舞池。葛晓云的腰身柔软而又挺拔，如丝的秀发披在肩上，散发出飘柔的清香。舞厅里先放了一曲《以温封缄》，然后又是那首经典的《卡萨布兰卡》，人们都相拥着，一边跳舞，一边体会那歌曲中深沉经典的爱情。舞厅的气氛让人感觉生命就好像是一场甜蜜而又忧伤的梦幻，但愿时光就永恒地停留在这里。两个人的眼光时而对接，时而错开，再没有更多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