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逢
林泽下意识垂下头，再次看向自己掌心的那枚血契符文。
除了“巳蛇”之外，其他几个女弟子的名字，仍旧都处于熄灭的状态，也没有看到任何指引方向的红色丝线牵出去。
思忖之间，只听“嗖”的一声，腰间的小蛇直接窜上房梁。
一口咬在猫屁股上。
那白猫身手不凡，比之前那酒楼里的掌柜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在小蛇张开血盆小口朝猫扑过去的时候，白猫已然有所防备，四爪一蹬，轻松跳到另一根房梁上。
然而，脚尖轻盈落地，猫咪高昂起头颅，尚未来得及摆出胜利的姿态，余光一瞥，看到自己光秃秃的尾巴尖，气得瞬间炸毛。
“喵！”
小蛇嘴边嚼着一撮猫毛，露出一个“杂鱼”的表情。
“喵喵喵！”猫骂的很难听。
尾巴输的战斗，和我白猫有什么关系！
白猫身体下压，愤怒地朝小蛇反扑过去。
一猫一蛇，在船舱里你追我赶地团团转，很快，舱室里的各种摆件就被扫得七零八落。
船员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眼前一幕，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住手！你们快住手！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混乱。
林泽起身，朝巳蛇喊：“小白，回来！”
话音落下，一道红色的光芒，在白蛇身上一闪而过，小白收到指令，立即停止追逐，乖乖地回到林泽身边，再次绕在林泽腰间，脑袋顺着林泽衣襟，熟门熟路地拱进去，贴在林泽腹肌上蹭了蹭。
皮肤相贴的那一刻，纤细的系统声，在林泽脑海中响起：
【主人，那猫身上一股妖精的味道！还生得那么白，身段又那么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林泽意味深长地看向腰间的白蛇。
不愧是老六，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船员见一场打斗终于停歇，长舒一口气，看向房梁上的白猫，小声询问身边的同伴：“灵舟上为什么会进野猫？”
听到“野猫”两个字，白猫愤怒地转头，一双湛蓝的眼瞳盯住船员。
船员吓得一哆嗦，背后汗毛都立起来了。
一只猫妖罢了，为何会有这么强的气场？
那船员不敢擅自行动了，转身赶去驾驶舱，向船长汇报情况，询问应该如何处置。
船长淡然看着前方的白色云雾，摇头，“没关系，那是隔壁酒楼掌柜的，专程送上来的贵客，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吧，你莫要再插手。”
那船员还是不放心，“那猫在船舱里到处砸东西，万一碰坏了舱室里摆的神尊塑像，岂不是……”
“放心，她有分寸，不会惊扰到神尊。”
……
……
那白猫之后果真消停了，再没有闹事。
一路上，都安静地躺在房梁上，光秃秃的尾巴摇晃着，视线直直地落在林泽身上，一刻没有挪开。
白蛇翻着白眼，警惕地盯着白猫，也是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林泽抬头看向白猫，“你一路追过来，想和我聊什么？”
白猫的头微微歪向一侧，好奇地看着林泽，但没有开口回应。
“谁让你跟着我的？”林泽又问。
白猫依旧没有回应。
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白猫也没有开口和林泽讲一个字。
灵舟在夜幕降临之后，准时抵达了目的地——圣墟旧址腹地。
所谓腹地，就是那座高耸入云的神像的正下方。
那神像竟是悬空的，底下覆盖了一整片村庄，而那村庄的正中央，不是别处，正是林泽曾经建立的青石宗，所在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这十万年的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让青石宗被以讹传讹成了修真界第一大门派。
但是，当年林泽随手建立的青石宗，不过是个规模比一所希望小学还要小的迷你小宗门。
除了他这个师父以外，包括小白蛇在内的十二个女弟子，再加上一只狐狸精，还有一条狗，就是宗门的全部在编人员了。
总共就这么十几口，也并不需要很大的地界，所以青石宗建立之初，其实只修建了几座低矮的平房，还大多都是茅草房和泥瓦房，木结构的建筑都很少，砖墙堆砌的房屋，更是只有一座取名叫“早八修罗场”的教室。
没想到，如今，这么一座小宗门，成了所谓的圣墟旧址。
而这所谓的旧址，跟他以前修建的那所小学校比起来，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现在这片遗址，高楼林立，雕梁画栋，周遭坐落着一圈玉石筑成的立柱，上面摆满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法器，构筑成一张氤氲着充沛灵气的护宗大阵。
哪怕是夜晚，大阵之内，仍旧灯火通明，脚下人声鼎沸，头顶上不时传来仙鹤的鸣叫。
他们乘坐的灵舟，最终停靠在了一座石碑脚下。
那石碑修筑在一座数十米高的砖石堆砌的陵墓之上。
石碑顶上，写着“吾爱吾师”四个猩红的血字，下面是一排同样用血水浇筑的文字——
【以魂为契，以骨为碑，
纵宗门倾覆、轮回崩殂，
吾等血脉不绝，必守此祠，
待您踏碎光阴归来之日！】
林泽一行人从那灵舟上下来，站在那石碑正下方的石阶旁，仰起头，迎面看到一道禁制，将整座陵墓和外界的游客分割开来。
“几位道友，烦请留步，请将您的通行符文，交给我。”石阶旁的一个守陵童子，抬手将他们拦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李公子，斜眼睨着那童子，“我们可不是一般的游客，我们拿到的，是可以直接与秃鹤祖师面对面的最高等级的符文。”
童子仍旧保持标准微笑，“当然，各位道友，能够站在这石阶前，便是与我师祖有缘。”
李公子摇晃着手中折扇，没有上交符文的打算，“既然有缘，还不领我们去见秃鹤祖师？”
“你已经见到了。”林泽轻声接了一句。
一众游客闻言，同时回头看向林泽，就见他微微仰起头，正朝石碑望过去。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这才留意到，那石碑旁边，此刻正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穿一件长及脚踝的青色道袍，头上松松地挽着发髻，手中拿一根笤帚，正背对着众人，在打扫石阶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林泽掌心的血契符文中，“子鼠”两个字，闪烁起光芒。
林泽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自己第一次领回宗门的那个女孩的模样。
“阿鼠。”
他近似呢喃地喊了一声。
隔着几百级的长阶，女人手上打扫的动作一滞，怔怔地转回身，朝林泽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