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明哥哥此计大妙！
是夜，曹操便将朱仝邀到庄上，会同林冲一同商议。
似是如何选定时日引那祝家庄前来取粮，如何领兵设伏，如何与梁山泊晁盖一伙人里应外合，等等。
一应细节，逐一排定。
因朱仝祖上即是本地富户，对济州府下辖四县地理、形势皆十分熟络。
便又在其亲述下，简要堆置一处沙盘，将前后计策依次推演后，方始敲定。
朱仝、林冲虽是武将，但一个只管治安捕盗，一个乃是军营中枪棒教习，均从未领兵行军。
眼见得曹操深思熟虑，将时辰、地理、本部、外援，诸般战时事务排布得井井有条，无不心中钦服。
林冲不由道：“素日只闻哥哥义气深重，专一为人排忧解难，因此江湖上得好大名声，却不知哥哥亦是统帅之才，”
“似此等行军排布之能，便是各州府兵马都监，也未必会有。”
说罢，望向朱仝。
朱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曹操微笑不语，又取出文房四宝，就在书房内，给晁盖写了一封亲笔书信，请他并梁山泊众头领到时一并配合。
眼下，宋家庄上虽招募了四五十个乡村汉子，但操练不及，尚不成气候，因此此番行事主要还是仰仗梁山泊。
这书信至关紧要，必得一个信得过、且务必说得晁盖领兵下山之人去送。
思来想去，还是看向林冲，叹道：
“宋江与林教头一见如故，恨不能朝夕共处，只可惜大事在即，必须得教头亲去一趟，”
“只盼教头去那梁山泊议定计策后，即速回，勿忘了此番恩义……”
话未说完，林冲已知曹操心意，因怕他去梁山送信后去而不返，所以犹豫。
当即拜倒在地，肃声道：
“哥哥且宽心！自那日与哥哥剖肝沥胆，林冲此身，只在哥哥前后，山上众头领便是义气深重，亦再难留下林冲！”
“若违誓言，有如此枪！”
说罢，咔嚓一声，将随身枪棒折为两段。
曹操大喜：“到底是孤多疑了！”
便将书信交与林冲。
林冲收好后，也不耽搁，便去庄院内牵了马，扎束了，提一柄惯用钢枪，即刻便行。
眼见得林冲背影早无，略盘算下路程，总需两日后方能折返。
曹操便与朱仝依计行事。
此番虽打定主意要对付那祝家庄，但粮还是要借，仍需向本县各村筹集。
数目巨大，势必需要一些时日。
朱仝思来想去，想如今适逢秋收，虽各村均有现粮可募集，但乡民们农忙一年，如今将要收成，却要比往年纳赋更多，定然不依。
不如瞒着祝家庄借粮一事，只说依照朝廷惯例，往常平仓纳粮，免得群情激愤，惹出大事。
便将之说与曹操，不料曹操摇摇头，笑道：
“贤弟虽是心细，却易因小失大。依愚兄看，此事不需隐瞒，”
“不但不瞒，反而要大肆宣扬，要各村乡民均知是祝家庄来借粮，如此更方便我等行事，不过此一节，须不让县令相公等知晓便是。”
朱仝愕然不解。
曹操并不多言，径去县里寻时文彬，说这几日便是农收时分，为免百姓收粮后藏匿不交，宜速传令公文至各村。
按照分摊份额，请各村保正、乡贤等督促纳赋。
时文彬虽知如此一来必定民怨沸腾，但事已至此，只好依曹操所言。
他心中所想与朱仝一般，只要遮掩缘，免生民变。
但曹操却自有盘算，早派几个心腹庄客去各村里四处宣扬，将祝家庄借粮之事添油加醋，说得人尽皆知。
果然，一时间，民声鼎沸。
虽迫于官府威压，仍不免陆续收粮纳赋，但私下里，无不义愤填膺、怨恨咒骂：
“那祝家庄是巨野县大庄，占得良田数百顷！素来闻他庄户众多、仓廪丰实，怎地还要问我等借粮？”
“梁山泊草寇距他庄上甚近，多半便是他庄上行事不仁，逼迫激养出来的！干我们什事？这般欺辱人！”
“他庄上是人！我们村里便不是！他庄上要防御草寇，我等这里便是太平盛世？不要积攒一点余粮？”
更有那些近日里得曹操赏钱，在宋家庄上每日操练的汉子。
闻知此事，只恨得牙根痒痒：
“狗娘养的祝家庄！我等日夜在此操练，本是欲抵御草寇，不料草寇未至，却来了这伙强盗！！”
……
话分两头。
且说林冲离了宋家庄后，快马加鞭，不出一日，赶得百余里，早到梁山水泊。
他是旧日山上头领，熟知习性的，便先去旱地忽律朱贵酒店里，讨了酒饭吃过。
水亭上放一支号箭，便有快船自芦苇里来接。
上得金沙滩，又过了关隘、寨门，早有小喽啰报知山上众头领。
惊动了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阮氏三雄、杜迁、宋万等一应头领，一起来接。
至聚义厅坐定时，众人一面惊诧林冲脸上容貌尽毁，一面埋怨他下山与宋江会面已有多日，竟至如今才返。
林冲自不说他如今已跟定了曹操，再不回梁山做头领。
只敷衍几句带过，便将近来祝家庄四处借粮、欲要不利于梁山泊之事说了。
又说，宋江闻知后，深恐山上众头领蒙在鼓里，遭背地里暗算，便派林冲来知会，再定下计策，欲一同对付那祝家庄。
一切说辞，都是曹操教他，并无纰漏。
晁盖等人听说，深感大德，连番夸了宋江几句，就从林冲手里接过书信，先自行看了，又交与吴用、公孙胜等。
吴用看后，心中谋算一遍，自觉竟挑不出遗漏，不由大惊：
“此计大妙！从前竟不知公明哥哥有如此智计！小弟实是惭愧！”
晁盖问道：“依军师看，便可依此计而行？”
吴用点点头：“虽说世上并无当真算无遗策之计，但前后大关节处，大抵如此了，”
“吴用亦素闻那祝家庄行事蛮横，便是官府也不放在眼里，若不来惹我等山寨便罢，既有了此意，早晚终需一战，”
“不若便依公明哥哥之计，先下手为强，他那里虽是一庄，但钱粮、军械、马匹俱多，打得下来时，足可供养我等二三年，”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众头领皆道。
吴用顿了顿：“按公明哥哥计策，此番要送一些我梁山上所用旗号、衣物等，他自有用处，”
“这些事物当然不值什么，只是此事派几个心腹喽啰即可，为何一定要林教头再亲自下山？”
说罢，看向林冲。
林冲拱了拱手：“想是军师看漏了，公明哥哥信中已有回复，要小弟再去一趟时，只因他那里要与山上配合行事，也需一得力之人。”
“如此，另派一人可否？山寨上亦需林教头领兵。”
“山上众头领因生辰纲一事，大多被官府贴文抓捕，轻易不可露面，反倒是林冲，容貌已毁，也无人识得，大可招摇过市。”
吴用无言以对，心中隐隐觉察出不妥，只一时说不上来。
晁盖等人不似他心思细腻，更不多言，便教林冲按信中所需，自去便宜行事。
不多时，一应事物收拾完毕。
林冲更不少留，拜别之后，即连夜返回宋家庄。
林冲走后，吴用屏退众头领，终于还是将心底疑惑说出。
说道：宋江先是指名要林冲下山相会，此番又必须他下山相助，似想长留林冲在侧，有挖我山寨墙角之意。
晁盖闻言哈哈一笑：
“军师多虑了！吾素知公明贤弟，不是这样人。况且他乃郓城县吏，又不是我等草寇之身，要林教头何用？”
吴用亦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