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又是那祝家庄!
曹操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扶朱仝当郓城县县尉,是他谋划举事至关紧要的一步。
有此先手,方有之后募兵操练等诸事。
否则一个小小宋家庄,胆敢私募乡勇,可是大罪!
此事,在当日借机除掉原县尉高臣后,本已顺理成章,就连县令时文彬也十分支持,怎么突然又横生变故?
“走!我与你去寻知县相公!”
一时情急,曹操便去拉朱仝起身,还以为是县令时文彬临时反悔,要再去争取。
却见朱仝摇摇头,当下将事情前后一一道出。
原来,朱仝升任县尉一事,时文彬确是尽心尽力,不但行了荐举文书,还特意派人去济州府打点关系。
此事实已成了九成九。
奈何,就在数日前,济州府将要下委任文书时,突然,被人拦阻了,说是朱仝武艺不够,不足以担任,可荐举更佳人选。
拦阻之人乃是济州府一位指挥使,颇掌实权。
他既然亲自荐举旁人,州府之中无人敢拂逆,因此把委任朱仝之事就此作罢。
此事今日才传信到郓城县,时文彬大为恼怒,大骂那指挥使假公济私。
就在刚刚,乘马车亲去济州府再寻人疏通。
然而朱仝却知道,时文彬虽然称得上廉明之官,却不擅官场,与济州府众多上官并无多大交情。
加上有那指挥使暗中作梗,此事终究成了一场泡影。
心灰意冷之下,这才来找曹操消解愁闷。
“罢了,这县尉之职不要也罢,公明哥哥若要举事时,可带挈一二,小弟也可略尽绵薄之力。”
又是一声长叹,朱仝忽地苦笑道。
曹操本在想着这前后之事,听他如此说,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
“原来贤弟早已知道为兄心意?”
造反举事一节,曹操跟林冲说了,跟鲁智深、杨志说了,甚至石秀、时迁也知晓,唯独瞒着朱仝。
只因他知道朱仝为人不是那等容易鼓动的,需等时机合适时再缓缓吐露。
却不料,原来他早已猜到,只是一直没有明说罢了。
当下,只见朱仝缓缓点头:
“小弟虽不知哥哥为何起了这般心思,但当你一意留下林教头时,已有所察觉,待见宋家庄又招募乡勇操练,更是猜到了七八分,”
“之所以不曾张扬,一来,念着与哥哥情分,不欲哥哥死无葬身之地,”
“二来,如今这世道,庙堂之上君臣昏庸,江湖之中百姓困苦,小弟见得多了,唉……便也知确是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了。”
叹息声中,满是颓废之气,可见朱仝确是丧气到了极点。
曹操深感他私下保密的情分,眼见如此,不由更心思活络起来。
心想:一来为你朱仝,二来为我举事。
这个县尉,孤非要不可!
沉吟许久,隐约觉得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只一时想不起,便问道:
“那个济州府的指挥使是何人,可知道?”
“不知,只听闻他乃是州府中正经武官,祖上恩荫,做得这指挥使之位。”
“原来也是个托祖辈功劳的,那他想要荐举之人是谁?是哪里人?”
“这个却知道,听说乃是巨野县人,叫栾廷玉的,只是小弟不曾识得。”
曹操一愣:“叫什么?”
“栾廷玉,怎么?哥哥认得?”
朱仝也不由疑惑。
却见曹操从桌上取出一封书信来,猛地撕开,前后草草看了两遍,忽地朗声大笑:
“哈哈!孤便知道!又是那祝家庄!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
跟着用力抓住朱仝肩膀,笑道:
“贤弟放心!那县尉之位绝逃不脱,仍是你的!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一举得一强援!此乃天助我也!”
晁杨氏所得书信,写信者乃是济州府一武官。
虽没留下姓名,但收信人却写得清清楚楚:
祝家庄,栾廷玉!
祝家庄本属于巨野县,栾廷玉既是巨野县人,在祝家庄自不奇怪。
何况那阻扰朱仝升任县尉者,又刚好是济州府指挥使,也是武官。
前后如此对应,绝非巧合!
曹操便知此事中定是祝家庄从中作梗,想来:他们倒未必知道了前次劫粮之事的内情,刻意刁难,只是想要安插人手罢了。
待到见那信中内容时,更是不胜之喜:
原来,那指挥使确与祝家庄、栾廷玉一伙勾结,不过所谋的却不只是郓城县尉一职。
还有扈家庄!
自上次曹操去扈家庄采买军械一事后,扈太公父子为巴结宋江这个县吏,果然与祝家庄毁了婚约。
那祝彪得知后,胸膛气炸,一时恶向胆边生,索性与祝朝奉、祝龙、祝虎父子商议:
勾结济州府军官,陷害扈家庄勾结草寇造反。
一来,报了毁婚约之仇,仍可娶得扈三娘。
二来,就吞并了扈家庄,与祝家庄合二为一,趁势做大。
为此,特地去济州府寻到那指挥使,许以重金,定下计策。
至于那栾廷玉,原来是祝家庄上的武艺教师,便是祝家三子的师父。
据说本来也与那指挥使相识,一丘之貉,自是一拍即合。
双方所谋最紧要的,实是扈家庄。
至于朱仝的县尉之职,原是顺带,便当做那指挥使给祝家庄的投名状了。
将信中内容也前后细看了,只把朱仝气得哭笑不得,原来自己这郓城县尉,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伴礼的。
当下,便隐约猜到了曹操心中所想,问道:
“哥哥可是要借此机会,一举除掉那祝家庄?”
“不错,不过不只是除掉,而是得来,”
曹操毫不避讳道:“上次同去那扈家庄时,贤弟也见到了,这等庄子,宛若一个小型城池,得之,实是大有用处,”
“且愚兄所想,得那祝家庄只是其一,救了那扈家庄,从此结为联盟,乃是其二,”
“至于那县尉之职,贤弟虽然灰心,但毕竟至关重要,为将来举事之用,是非有不可的!贤弟便顺势拿了,如何?”
朱仝本来确已不做指望,但听曹操如此说,又是如此义气深重,不由豪气再生,便屈膝拜倒在地:
“哥哥只管吩咐,小弟但听命便是!”
曹操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将他扶起后,再命人去庄外草场上叫林冲、石秀、时迁等人一并叫来商议。
不多时,众人聚齐,一同在桌上细细谋划:
来日,如何先去扈家庄通消息,如何将计就计、就在扈家庄诱骗那武官及祝彪一伙上当,再如何趁机反去夺了祝家庄等等。
一应细节,均商议定。
石秀、时迁二人没经历先前劫粮之事,尚是首次见曹操筹谋施策。
眼见各项事务无不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由大为拜服:
“哥哥用计,鬼神莫测也!”
林冲、朱仝二人对视一笑,忽地,想起什么:
“对了,此事不小,恐人手不够,可要梁山泊相助?”
曹操自是早已想过此节,犹豫片刻,摇摇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番只靠我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