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官人可是想和那京师名妓搭上关系?
曹操特意去济州府接人,原不是为生辰纲,而是另有要事。
晁杨氏这时方才想起,便抹了抹眼泪,低声道:
“不知奴家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曹操不答,只从身后书架上取下一个极细长的木匣子,顺势推了过去:
“晁娘子请看此物,可认得吗?”
木匣中盛放的,自然是《观沧海》简牍。
这是眼下曹操心中第一等要事。
宋家庄能否进一步壮大、能不能拉拢扈家庄为己用、二龙山屯田大计是否顺利,全在此物身上。
还在二龙山上时,他便与众人反复商议。
无奈,众人虽都知此物可卖个高价,却不知如何具体操办,便是林冲、杨志二人久在东京过活,于这等事也全没个主意。
反而在回程路上,不知怎么,曹操猛地就想起晁杨氏。
因此,迫不及待地将她从济州府接回。
只见晁杨氏将木匣轻轻打开,见是简牍时,微微一愣,面露疑窦。
随即低声私语:
“此物像是前朝竹简,汉朝时,蔡伦改进造纸术,纸张逐步取代简牍和帛书,至魏晋、隋唐时期已全面普及,”
“看来,大约像是汉朝之前的遗物,但也不会太过久远,否则难以保存得如此完整,官人从哪座古墓中挖出来的?”
“唔……观沧海,那是汉末曹操的诗啊?又是章草字,莫非这竟是曹操遗墨?”
曹操呆了一呆,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信有人三言两语间便看出这许多事,连盗墓一节也猜得出来。
心想自己所料果然不错,此女绝非寻常人。
一介女流,心思灵巧,将变卖生辰纲之事办得如此妥帖,那也罢了。
居然知道《观沧海》和章草字!
这等不凡见识,说是寻常孀居寡妇,谁信!
隐约察觉到曹操的炙热目光,晁杨氏自知有些失言,便低下头:
“奴家只是随口胡猜,若说错时,官人切莫见怪。”
“不会,晁娘子说得一点不差,”
曹操心知眼下不是打探人阴私的事后,当务之急,是将此事着落在她身上,便微微一笑:
“此物确是曹操遗墨,且颇为珍贵,我知晁娘子见多识广,因此想问问,这件东西若要卖个好价钱时,当如何是好?”
晁杨氏一听便会意过来,脱口道:
“官人可是想和那京师名妓搭上关系?”
曹操微微点头,却不再言语,任由晁杨氏皱眉沉思。
原来,虽不知具体如何操办,但此事的大方向,曹操是早定了的。
既然要卖高价,必得去当朝京师,卖给那第一等权贵!
眼下,他对这大宋朝毕竟所知不多,急需有人打探消息,知道京师之中何人偏爱这等前朝遗墨。
只有找对了人,才能坐地起价。
而论消息灵通,又有什么比得过烟花柳巷之地、名伶娼妓之流?
说来,这还是晁杨氏给他的启发。
只见她沉吟不语,片刻后,面露微笑:
“官人心思真是巧极,似这等稀罕之物,也只有通过京师名妓,慢慢寻摸门路,才能卖得起高价,不过,其中却也有些难处。”
“什么难处?”
晁杨氏顿了顿:“一来,京师中名妓虽多,结交达官显贵的也多,但大多却是私底下相会,以免招人口舌,”
“如今,奴家虽在济州府结交了不少这类人,想要和那京师圈子里攀连上关系并不难,但要真寻个恰当的买主,怕需费些时日,”
“且那等名妓在当中牵线搭桥,要许以重利,”
“二来,既要卖高价,却不似先前变卖那些宝贝般,可找人做中介,需得亲去京师一趟商议,不然,料那些权贵买主也不会出面。”
曹操听了,默默沉吟。
这些难处其实他也有想过,只是没像晁杨氏想得这般细。
片刻后,拍了拍桌子:
“许以重利是应当的,亲自去一趟京师也未尝不可,只是需得十分值当才是,”
“这却需得看晁娘子的本事,托那些京师名妓寻得的买主,务必得是十足权贵之人方可!”
晁杨氏皱了皱眉:“敢问官人心中可有个底价?那买主需开出什么样价格,才算的是十足权贵?”
“至少十万贯!”
曹操伸出右拳握了握:“否则,便不值得去那京师一趟。”
他这倒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仔细想过的,眼下募兵操练、积蓄发展诸多要事,无一不是要人照应的。
骤然离开去一趟京师,风险颇大,没有相应回报,便不值当。
晁杨氏听了,心中默默思虑一回:
“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纵然是京师中,能出得起此价的也不多,京师名妓中有谁识得这等权贵呢?”
“赵元奴?崔念月?济州府娼妓中倒有认得她们的,只是听说不是什么头等的厉害角色?”
“嗯……是了,李师师,这人却是第一等花旦,听说识得的权贵也极多极高贵,”
“只是未必能搭得上线,只可一试,在确切消息前,却不必与官人说。”
心中盘算定,晁杨氏且没露口风,只说回济州府后再打探消息。
曹操自不知什么李师师之事,便与她约定,如事情可行时,便带上她同去东京走一遭。
正好赶上年末,听说京师花灯极美,可一起赏玩。
晁杨氏心中一暖,笑了笑。
正要出门时,忽地想起什么,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书信,皱眉道:
“官人吩咐奴家,在济州府时,可一面打探那州府中消息,奴家自留意了,这数月来,倒没什么其他事,”
“只一件,有个娼妓因变卖那宝贝之事,与奴家交好,前日里忽地说起,有个济州军官在她那里买醉,留宿后无意遗落一封书信,”
“信自是那军官写的,写给何人,奴家也不认得,只听那娼妓说,本是要寄去祝家庄的,”
“奴家知那祝家庄乃是官人对头,因此留心,将那书信要了过来,到底信中是什么私密之事,官人可自看。”
说罢,为免待得久了被宋太公看见,也不多留,自乘来时那马车回济州府去了。
曹操得知是寄给祝家庄的,不免来了兴趣。
送晁杨氏走后,将《观沧海》简牍重新收起,便拿过那书信,只见信封上并无写信之人落款,想是事情隐秘,不愿留下痕迹。
收信之人倒写得明白:
祝家庄高门,栾廷玉兄,亲启。
不由眉头一皱,想:
祝家庄不是全庄都是同宗祝姓吗?怎么又多了个外姓人?这个栾廷玉是谁?
正要拆开信来看,忽地,院外脚步声响起,一人急匆匆走来,近看时,却是朱仝。
进门后也不招呼,把手中朴刀往桌上一放,长叹一声:
“哥哥可知,这县尉一职,小弟终究是无缘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