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谁都别想阻碍我儿的青云路
这头院子里天雷勾动地火,那边的书房里却是气压低沉。
沈尚书手执藤条,重重的打在了沈玉衡背上。
“说话!你到底把芳菲县主怎么了?别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连累全家跟你遭殃!”
沈玉衡闷哼一声,保持着沉默。
沈夫人急红了眼,“快回话啊,衡儿。思婉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眼看着她父王来为难你父亲呢?”
沈尚书听到妻子这么说后,突然想通了关节,“莫不是你直言拒绝了秦思婉那丫头,伤了她的心?”
“是。我心中只有宁儿,不应耽误县主的大好姻缘。”
沈玉衡挺直脊背,认下了。
沈尚书看着儿子,突然有些恨自己把他教得太好了。
“当初就是在这里,同样的地方,你为了娶江安宁当正妻,跪了整整一个下午。为父怜你真心,又顾及着当年江家的恩情,这才答应了你。”
“可为父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芳菲县主那边你得罪不得。纵然你不想娶她,也别把恭王府推到咱们的对立面去。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与她逢场作戏,有那么难么?”
“很难。父亲,我不能,也不愿。”
沈玉衡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简直愚不可及。”
“啪”的一声,沈尚书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你如今遂心了么?秦思婉是什么人?那是恭王的老来爱女,恭王对她无有不应。你这不是拒绝,你这是火上浇油,亲手把靠山石给砍了!”
沈玉衡脸上火辣辣的,浮现的巴掌印把沈夫人心疼坏了。
她赶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儿啊,痛不痛啊?”
“哼,都是你惯出来的。”
沈尚书扔掉藤条,余怒未消。
沈玉衡轻轻握住沈夫人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孩儿没事。母亲,您先出去吧,我有些涉及朝堂的话要对父亲说。”
待到屋里只剩下父子两人时,他对着沈尚书开口,语气冷静极了。
“父亲,大齐是南家的天下。恭王这个铁帽子王是因军功而封,传至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你我父子用心当差,不涉党争,还用怕他一个遭人忌惮的异姓王爷么?”
沈尚书负手而立,在书案前来回打转,狠狠剜了儿子一眼。
“大齐如今哪里还是天子的天下,那是摄政王南玄景的天下!不涉党争不站队?眼下的朝局是——不选边站,就滚蛋。拜堂那日南玄景的态度,你看的还不够清楚么?”
沈玉衡固执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读圣贤书,做天子臣。扶保陛下,匡扶朝纲才是正道。陛下虽然年少,却总有长成的一天。孩儿不信南玄景可以一直大权独揽!”
沈尚书叹了一口气。
这儿子,正的发邪,天真至极。
“衡儿!书生意气要不得。你刚进官场,没见过什么污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你的探花之位乃陛下钦点,只怕摄政王已经把你我父子归为帝党。不信?待你休沐结束之后,瞧瞧户部那些人对你是什么态度就知道了!”
沈玉衡还欲再辩,可看到父亲满脸疲惫的模样时,强忍住了没说出口的话。
沈尚书也无意再与儿子论短长,他落座扶额,朝他摆了摆手。
“你,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身。”
“儿子遵命。”
一直守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的沈夫人终于等到了沈玉衡走出,她心疼的上下摩挲着儿子被鞭笞过的后背。
“儿啊,疼不疼啊,打坏了没?”
沈玉衡摇头,“母亲宽心,父亲没再动家法,只是让儿子去跪祠堂,小惩大诫。”
“那日对着思婉,我话说的有些重了,请您明日去恭王府时,替我带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她别再做伤人伤己的事情,我永远是他的表哥。”
沈夫人瞧着儿子缓缓离去的背影,虚眯了眯眼睛。
“江安宁那边有什么动静?”
兰香凑了上来,一番耳语,“冬香刚刚来报,说少爷的蘅芜苑里,有哼哼唧唧的声音。”
“好极了,谁都别去打扰。”
沈夫人勾起唇角,捏住廊下盛开的垂丝海棠花瓣,轻轻碾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我儿登阁拜相,直上青云。”
翌日
恭王府里,倚靠在枕头上,一脸虚弱的秦思婉听完沈夫人的话后,眼中闪烁着异样神采。
“姑母,衡表哥当真是这么说的?”
沈夫人脸上笑纹加深,“那还能有假?”
“衡儿亲口让我给你带话。他说,那日对你说了重话以后他亦是心如刀割,让你好好将养身子,他对你呀,永远是最亲的。”
秦思婉本想娇羞一笑,可忽然又想到什么,垂下眼睫,“姑母定是诓我的。衡表哥若是真心这么想,我都为了他做到了绝食这种地步,他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沈夫人面上尴尬一瞬,随后握住了她的手,言之凿凿道:“姑母向你许诺,不出三月,江安宁定然会滚出尚书府,乖乖地把衡儿的正妻之位给你腾出来。”
“好。我相信姑母,此事我也会向父王禀明。即将是一家人了,不该出手为难。”
秦思婉眨眨眼睛,眼里写满信赖。
沈夫人脸上笑意更浓,又说了些家常话后,起身告辞离去。
待她离去,恭王妃自屏风后走出。
“乖女儿,你瞧她这算是听懂了么?真的不需要你父王继续给沈业施压?”
秦思婉一改虚弱之相,恢复了素日神气,“母妃,她执掌沈家内宅二十余年,若是连刚刚这种话中机锋都听不懂,那这主母也真是白当了。”
“放心吧,您跟父王就等着衡表哥上门向我提亲吧。”
恭王妃叹了一口气,坐到床榻边,伸手捋了捋女儿额间的碎发,“京中好儿郎无数,以我儿才貌,当皇妃都绰绰有余。沈玉衡一个已经娶妻的小小探花,当真值得你折腾这么一大圈?”
捏紧锦被上绣着的鸳鸯戏水花样,秦思婉没有丝毫迟疑。
“母妃放心,从小到大,女儿挑中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挑男人,也一样。”
“我,一定要得到衡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