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雨夜的心跳监测仪
2015年9月23日,秋分。
梧桐巷的槐树开始落叶,枯黄的叶片像一只只疲倦的蝴蝶,掠过林小满的发梢。她蹲在巷口,将空药盒一个个踩扁,放进蛇皮袋里。指尖触到铝制药盒边缘的毛刺,突然想起昨夜顾明哲掌心的温度——那是他翻墙时被铁栅栏划伤的。
“小满!“自行车链条的声响刺破寂静。顾明哲跨在车上,校服领口别着琴行的工牌,金属徽章在秋日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甩出一张传单,油墨未干的“全国青少年物理竞赛“字样沾在林小满指尖。
林小满刚要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撕裂胸腔。她扶住墙,指缝间渗出的血迹落在青石板上,像朵凋零的腊梅。顾明哲跳下车的瞬间踢翻纸箱,铝罐滚落的声响与远处工地的打桩声形成诡异的共鸣。
“小满!“林向阳的怒吼裹挟着水泥灰扑面而来。他的手掌像铁钳般攥住顾明哲的衣领,工装裤上的泥浆蹭脏了少年的白衬衫。林小满看见哥哥虎口处的绷带渗着血,那是昨夜搬运钢筋时被划破的。
顾明哲的书包摔在地上,蓝色药盒滚落至林小满脚边。她认出那是自己常用的抗心律失常药,标签上的“顾明哲“三个字刺痛眼睛。急救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她听见哥哥压抑的啜泣:“我就剩这一个妹妹了...“
急诊室的白炽灯管发出电流嗡鸣,林小满在昏迷前最后一眼,看见顾明哲在抢救室门口与医生争执。少年的校服下摆沾着她的血迹,像朵盛开的彼岸花。他掏出的银行卡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与父亲工地上的钢筋何其相似。
“患者心跳停止!“护士的尖叫混着除颤器的嗡鸣。林小满在意识的迷雾中,看见十二年前的自己——同样的场景,母亲也是这样永远闭上了眼睛。那时她六岁,哥哥林向阳九岁,父亲蹲在抢救室门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
“肾上腺素1mg静推!“医生的指令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记忆的茧。林小满突然想起顾明哲昨夜在实验室说的话:“如果我的算法能预测房颤...“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些绿色的代码能像萤火虫般照亮生命的暗角。
消毒水气味在急诊室凝结成冰。林小满在昏迷前最后一眼,看见顾明哲在抢救室门口与医生争执。少年的校服下摆沾着她的血迹,像朵盛开的彼岸花。他掏出的银行卡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与父亲工地上的钢筋何其相似。
“患者心跳停止!“护士的尖叫混着除颤器的嗡鸣。林小满在意识的迷雾中,看见十二年前的自己——同样的场景,母亲也是这样永远闭上了眼睛。那时她六岁,哥哥林向阳九岁,父亲蹲在抢救室门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
“肾上腺素1mg静推!“医生的指令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记忆的茧。林小满突然想起顾明哲昨夜在实验室说的话:“如果我的算法能预测房颤...“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些绿色的代码能像萤火虫般照亮生命的暗角。
林小满在ICU醒来时,监护仪的绿光正扫过顾明哲沉睡的侧脸。少年趴在床边,手指还攥着她的病历单。晨光中,他眼下的青黑与校服上的琴行徽章形成鲜明对比。
“醒了?“顾明哲的声音带着沙哑,“你停跳了三分钟。“他举起玻璃罐,萤火虫在晨曦中奄奄一息,“就像这些小家伙。“林小满注意到他虎口的新伤,缠着的绷带渗着琴行的琴键漆。
“向阳哥呢?“她沙哑着问。顾明哲的表情突然凝固,指节在床沿上叩出急促的节奏:“他...在工地通宵加班。“林小满看着少年刻意回避的眼神,突然想起急救车上听到的对话:“患者哥哥拒绝输血,说要留着体力搬砖...“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林向阳带着一身工地的尘土闯进来。他扯下床头的缴费单,金额栏的数字被汗水晕染成模糊的墨团:“谁让你用我的医保卡!“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林小满看见哥哥发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顾明哲按住林向阳的肩膀:“我卖了爷爷的表。“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林小满想起昨夜偷听到的对话:“顾先生,您儿子的手术费...“
“小满,“林向阳突然哽咽,“哥没用,连你的救命钱都...“他的声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林小满这才注意到哥哥的工装裤上沾着新鲜的混凝土,安全帽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向阳哥,“顾明哲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物理竞赛的奖金,先拿去用。“林向阳盯着卡片上的“顾氏科技“logo,突然冷笑:“你们有钱人的施舍?“他挥开顾明哲的手,转身时工装裤口袋里掉出一张医院缴费单。
林小满捡起时,看见缴费单上的姓名栏写着“林建国“——那是他们已故父亲的名字。
深夜,林小满在病房窗口看见顾明哲的背影。少年蹲在住院部楼下的垃圾桶旁,翻找着什么。月光下,他的头发泛着栗色光泽,与父亲工地上的钢筋在暮色中的反光如此相似。
“小满。“顾明哲回到病房时,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竞赛报名表,“报名费我交了。“他的手指缠着绝缘胶带,那是昨夜改装监护仪时留下的。林小满看见他手机屏幕上的银行扣款通知,收款人是“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组委会“。
“为什么?“她轻声问。顾明哲笑了笑,露出小虎牙:“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生。“林小满望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意识到,这个承诺或许要用一生来兑现。
凌晨三点,林小满被争吵声惊醒。透过门缝,她看见顾明哲的父亲——那个永远笔挺的西装男人,正在缴费处与护士争执:“我儿子的钱怎么能给这种人!“他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极了急救室的手术刀。
林小满摸向枕头下的日记本,写道:“如果我的心跳能像纸鸢线一样平稳,是不是就能不拖累任何人?“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她听见走廊传来顾明哲的声音:“我要参加物理竞赛,我要救小满。“
窗外,梧桐巷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林小满想起顾明哲说过的话:“等我们研发出可降解电极,非洲的孩子就不用每隔两年换设备了。“她摸着心口的电极贴片,感受到它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极了哥哥强健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