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门扉之后
晨雾在车窗上结出霜花时，沈覆闻到了浓郁的香气。他睁开眼，发现床头柜摆着个粗陶花盆——林雨眠正踮脚把开花的仙人掌往他眼前凑。
“五朵！全都开了！“少女鼻尖沾着泥土，袖口卷到手肘，腕表金属边缘在晨光里泛着暖色，那些同心圆刻痕为手表增添了一些精巧。
沈覆眯眼看着鹅黄色小花。花瓣边缘略微发皱，像是在端的时候太急，不小心将它压皱了。他突然想起某个雪夜，便利店的灯牌一闪一闪的，店门门口的仙人掌好像也开过类似的花卉。
“老刘做了炖菜。“林雨眠用指尖轻触花蕊，细碎花粉落在沈覆门边，“他说你昨天盯着湖面发呆了好久是想起什么事情了吗？“
我刚想摇头，走廊却突然传来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刘全福特有的厚重脚步声由远及近，围裙系带随着步伐在身后飘扬。
“趁热吃。“男人把铝制饭盒搁在窗台，不锈钢勺插在炖菜里微微颤动。他右手指节缠着新绷带，袖口隐约露出旧伤疤——那是上个月修理水管时被锈铁划破的。
餐车弥漫着土豆与牛肉的香气。刘全福一勺一勺的为两人填着汤，袖子被撸起，露出的胳膊显得极为精壮。
“也不知道我之前是干嘛的，啥都会点，估计是个全能型家庭主夫”
刘哥一边笑一边吐槽着。
“车尾门不对劲。”
林雨眠一边喝汤一边咕噜的说着，虽然每次只拿汤匙喝一点，但是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喝没半碗。
“我今天去娱乐室看花的时候，发现车尾门上面的霜解冻了，说不定我们可以推开看看”
“什么门，我怎么不知道？”沈覆把碗端起来抿了一口，就听见关于车尾门的事。
“这是一列火车，当然有车尾门了，只不过之前被霜冻住了，我怕冻到小绿，就没跟你说，刘哥也知道。”林雨眠道。
“是的，我去拿报纸的时候也看到了”刘全福点了点头，他刚为自己盛完汤坐下，林雨眠就拿着空碗递了过来，他又只能拿着空碗再去盛汤。
听两人说完，沈覆感到很意外，自己在上车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什么车尾门，他来到列车上还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只有因为好奇物品是怎么刷新的就蹲在第一车厢等着物品刷新，并且等着等着被列车长撵回去的事让他记忆深刻，那时候的车长真的很吓人，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表达完自己的疑惑后，三人决定傍晚一起去看看，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是因为林雨眠要回去补昨天没写的观察日记。
而刘全福要去阅读今天刚刚刷新的报纸，并且他说他在报纸上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只留下沈覆在一口一口的呲溜着热汤，呲溜完之后才发现，他们都走了，那么只有自己刷碗了。
午后吃完饭，喝了口小林牌手调咖啡，三人出现在在第四节车厢末端时，沈覆才发现这里确实有一扇车尾门，门缝往外渗出的绿色的黏液，带着铁腥味，用指尖触碰时有温热触感——就像触碰到活物的内脏。
“上周这门还没有这些奇怪的粘液诶“刘全福从工具袋掏出榔头，敲落了还没有完全化开的冰霜。他敲门锁的动作让沈覆想起汽修工检查引擎，手电筒光束扫过锈蚀的锁孔时，某种东西在深处反光。
林雨眠突然抓紧沈覆的手腕。她的仙人掌花不知何时闭合了，叶片边缘泛起不自然的潮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门板下方阴影里蜷缩着一团报纸——那是本该出现在休息室的《晨报》。
刘全福的榔头突然脱手。铁器坠地声在车厢回荡的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马蹄铁踏地的声响从车头方向涌来。
咸腥味先于身影抵达。车长军大衣下摆扫过地毯时，沈覆的视网膜残留着诡异的视觉暂留——那些厚重布料褶皱里似乎裹挟着风雪，还有便利店霓虹灯的残影。
“回去。“
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擦过铁皮。沈覆第一次看清车长的眼睛，两点猩红在帽檐阴影里浮动，如同雪夜荒原上飘摇的灯笼。林雨眠的腕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表盘玻璃突然蒙上霜雾。
刘全福跨前半步挡住两个年轻人。他后背的工装布料被冷汗洇出深色痕迹，声音却稳如磐石：“我们这就回餐车。“
车长那恐怖的身影依然矗立着，三人的身体不断颤抖——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寒冷了，车尾门上的粘液发出“咔滋咔滋”的声响，化掉的冰霜又重新将门锁冻住。
寒意慢慢消散，列车长慢慢抬起右手，发出清脆的骨头活动声，他猩红色的目光转向三人，指了指旁边，三人示意，警惕的从车长的旁边走过。
返程的走廊格外漫长。沈覆数着经过的包厢门牌，201到204的金属数字在昏暗光线中扭曲变形。当他第三次眨眼时，发现林雨眠的仙人掌叶片上凝着寒霜化开的露水。
晚餐时没人说话。刘全福添了三次柴鱼高汤，直到砂锅边缘泛起焦黑。林雨眠把枯萎的花瓣夹进笔记本，压实，再掀开时纸张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褐斑。
深夜，沈覆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的毛衣下摆沾着门口地毯的霉味，指尖还残留着铁门黏液滑腻的触感。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仙人掌上，闭合的花苞里传出极轻的呓语，像是谁在梦中呼唤某个被遗忘的名字。
他推开门，发现车长那雄伟腥臭的身躯正站在门口，胳膊抬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将手中的一个物体举起，示意沈覆拿着它。
那是一张破旧的车票，上面模模糊糊的印着一些字迹。沈覆咽了一口唾沫，将车票拿在手里。车长缓缓点了点头，向着车头方向缓缓走去。
咸腥味消失了，沈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他看着手上的车票，那些模糊的字体如同铁线虫般扭动，他面前辨认出来上面的字体。
A—001964
白原——荒原
“嘎吱”另外两扇门也打开了，刘全福和林雨眠探出头来。
林雨眠强撑着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她刚刚吓坏了，刘全福看了看两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到餐车集合吧，你们应该没经历过这种事”